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
“公子,怎么?怕了?”
“……”姜晨不语,一副沉重之色。
“可是因预见的真相,让人无法承受么?”赵高冷冷道,“扶苏长公子……如果我说,他的母亲,与少公子母亲的死亡有关呢?”
姜晨拈起那支木簪,“是吗?你说的,我便要信?”
语气平淡。
赵高不得不说,他这种时刻以笑掩饰杀机的不动声色真的令人感叹。但他敏锐的看到,胡亥指尖,微微颤动,不过是借用拿起木簪的动作垂下衣袖掩饰而已。“是的。赵高所言,少公子大可不信,不过您也可以亲自去查。”
他立刻听到胡亥冷酷无比的回应一句,“出去。”
赵高微微皱眉,作出一副担忧模样,长长叹息,“少公子,你……千万要以大局为重。臣告退。”
目光看到胡亥的手伸入木箱之中,封腊的竹管已被拿了起来。
嗒,嗒。
脚步声远去。
姜晨拆了腊封,取出泛黄的信纸,相当尽职尽责的扫完全文,放了信木簪,唇角一抹浅淡的、漫不经心的笑。
亥儿,望为母报仇雪恨。
当真感人至深的母子之情。
那么扶苏之母已经死去,胡亥还应该找谁复仇?
哦。扶苏么?
已存放八年的信纸,不过是有些泛黄。一个生长于胡地的女子,初来语言尚且不通,三年却能写一手不错的秦篆做绝笔。
究竟是她有才华,还是他看起来很好糊弄?
感人至深。
只可惜,世上没有淮月,也已经没有胡亥。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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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秦少公子(十一)
令咸阳宫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是, 将闾和胡亥突然的疏远。他们瞬间,从兄友弟恭,成为点头之交。而且两人还没有任何不适之色。
似乎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游玩一起读书过, 似乎他们本就只是这种泛泛之情。
赢高对此感触最深。
将闾说,“高, 你要跟着胡亥我不反对。不过,六哥劝你, 小聪明不要用在手足之中。你十八兄长心气高, 最厌恶有人机关经营。”
这一点,与父皇的确相像。
……可他看不出来啊。
面对着殷殷叮嘱的将闾, 赢高其实不以为然。他承认, 面对几位哥哥,自己偶尔会耍些小聪明。但胡亥从来都没有看出来, 不是吗?
而且……
只有跟着胡亥,他才能明白父皇喜欢的样子。他能接触到很多, 能立下功劳……
父皇就能看到他了。
父皇的眼里, 不会只有扶苏和胡亥,也会有高。父皇的第二十个儿子, 高。
刘季……
胡亥说的刘季, 究竟是什么人?
伯仲叔季……嗯、天下刘姓排行第四的人多如牛毛, 要怎么才能找到真正的目标呢?
大丈夫当如是。
对着父皇的车驾口吐狂言,简直岂有此理!
只要抓到他,父皇一定会另眼相看的。
思及此,赢高有些丧气的心又重新活络起来。
胡亥……他一定要比胡亥先找到刘季。明明、明明他们二人在一起, 胡亥听到这句类似谋逆的话,却暗地查人,分明是想独占功劳!
他真心将他当做兄长看待,可他却如此自私自利。既然如此,那找到刘季之事,就各凭本事吧。
曹参。
明明下民,却能得公子扶苏拜为师长。倒让朝中许多人依稀想起当年嬴政夜泛扁舟,截胡李斯之事。
时李斯为文信侯门客,尚为无名小辈。但嬴政偏偏慧眼识珠,在李斯向文信侯复命之时,将他的船截了下来。
斯离文信之船,登秦王帷幕。
此事,算是李斯离开文信侯的阵营,转投于年二十的年轻秦王的预兆。
后因谏逐客令一篇,秦王政亲迎李斯为相。自此开始了征战六国的事业。
如今公子扶苏对于曹参的态度,也相当尊重。
而他们相遇,不过月余而已。
在此之前,曹参不过一策马之客。
李斯听过近日来这位与他相提并论的年轻人。
交谈之间,也有几分了解。才华的确有几分,可若说与他并肩,倒是过誉。
多年以来,才学上李斯唯一敬佩过的人,也只有师兄韩非而已。
曹参为人机智,处事有度,精于人情世故。这是优点。可惜他不曾研究学问,对于诸子百家,了解太过浅显。
若是太囿于书本,便只能如赵括一般,纸上谈兵。可若是理论都不通晓,那么再好的设想,也只能是根基不稳的夸夸其谈而已。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自从秦灭齐之后,繁华一时的稷下学宫就废除了。
师父,以及曾在稷下的各派学者,早已作鸟兽而散。
如此情景,曹参家境又不殷实,如何成为一个博文广知之人。
时也,命也。
李斯只能如此感叹。
此是曹参不知。若他知晓,难免要笑人一句虚伪。
对于扶苏,曹参相当感激。他不仅是救了他的性命,其实也救活了曹参的心。
曹参热爱着百家学问,却无处感悟,无师传道。他怀才不遇,只能找一车夫之职。就连秦律,也都是磕磕碰碰地认字,跟随着镇上的老夫子学的。夫子无后,当时还约定他过世后,曹参要为其收尸,其实不必说,曹参也会这么做。家中贫困,为了攒够夫子棺椁费用,曹参打了好几份短工。
他以为一生就要如此碌碌而过时,遇到了扶苏。
一位仁慈虚心又深知民生疾苦的秦的公子。
曹参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幸运。
他看着认认真真在案几前查看公事的扶苏,心头再次庆幸了一遍。扶苏为人仁和,不耻下问,能虚心谏言,近乎有为王者安天下的一切优良品质。可以预见,待他为帝,天下将从始皇陛下的苛刻之法中,换一副模样。
但唯一一点,扶苏黑白分明,有些,不知变通。
对此,曹参深有体会。
不是说扶苏律法上说一不二不通人情,若是如此,曹参也活不下来,更不必提跟随在扶苏身边了。是说他,对于人心太过赤诚。
此人并非愚笨之人,也不是不会权谋心机,只是习惯地以善量人,也不屑阴谋算计。于上位者而言,是大忌。
曹参于楚生活多年,非常明白官场倾轧尔虞我诈,遑论天下权利至尊之地,秦国皇宫。秦风尚肃整,却也不是人人如此。
他必须需要权谋。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扶苏可以不将权术用于他人,但却必须警惕被他人算计时翻船。
秦国看似表面太平,其实却如同一条遍布暗礁地急流,随时可择人而噬。
咸阳城中,秦皇陛下,高深莫测,对于太子之选心意不明。赵高阴冷,表面一心向秦,其实别有所图。李斯丞相,虽为社稷之器,却沉迷权势,无容人之量。
而咸阳城外,外族虎视眈眈,旧六国伺机而动,长城,陵墓之劳役,叫苦连天暗存悖逆。
这一切因为始皇的威能和压迫,而不得不潜伏着。
可想而知,若有朝一日嬴政力有不逮,这看似稳定大秦,将落到何等局面。
扶苏若太心软,定将沦为朝代巨轮前进下的牺牲品。
曹参接触秦之政务越多,看扶苏处理政务越多,这隐隐的预感,就越发明显。
他从黎明忙至深夜,甚至不比皇帝陛下轻松半分。
曹参以前总以为,上头的贵人们只懂得贪欢享乐,只有穷苦之人才会日日在田中劳作不息,为生计犯愁。看到扶苏以及嬴政的生活,才知道,有时,所谓的天下共主,不会比农人闲适。
农人担心温饱,而他们,则要顾及天下安稳。
陆和端来茶盏,一杯放在扶苏桌前,一杯给了曹参。“公子,曹先生,喝点水吧。”
扶苏闻言,点了点头,“嗯。”又将水杯推在一边,锁眉对着案卷发愁。
陆和同样犯愁。长公子这一日可算是真真正正滴水未沾了。
为何?
陛下驱逐孔鲋之后,下令追杀卢生了。
而今,有暗探发来消息,卢生隐匿曲阜孔氏宗祠。
孔以戴罪之身,藏匿叛逆。若是为陛下所知,恐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扶苏原本要据实禀告,只是被曹参阻拦了。“公子,陛下近来身体不好。公子此去,必要与陛下据理力争,非但损害你二人父子情谊,对于此事,也分毫助力也无。公子宜妥善处理此事,将最终结果告知陛下。”
扶苏微微皱眉,“未免不妥。扶苏以为,父皇如此重视此事,扶苏若知情不报,未免辜负父皇信任。扶苏实不愿对父皇有所隐瞒。”
曹参深吸了口气,不知该说他诚心还是迂腐。“长公子,参并非不能感公子之孝心。但此事,公子若据实禀报,反而不妙。公子诚孝,就更不该因此事与陛下争吵。寻常百姓之家,长者面前,幼子尚要尊敬,不得悖逆。公子若因孔鲋卢生之流,反对陛下,才是无礼。与此相比,参此言,并非让长公子捏造事实欺骗陛下,只是有选择的诉说实情,避免父子冲突而已。”
“这……”
曹参见他犹豫,连忙道,“长公子,陛下如今年愈四十,莫非长公子忍心让他为这些小事生气?”
“……扶苏明白了。”
曹参松了口气,“公子明鉴。”民间宗族之长尚且独断无比,陛下天下共主,又岂会容忍他人质疑?
如今追捕卢生等人,匿藏者共罪处置的命令已下,若此时扶苏公子与盛怒之中的陛下争论儒生生死对错,必将引火上身。
扶苏可以适当的在陛下容忍范围内按照自己的意思处置此事,若是他不忍心,也只要保证处理的完善,并且最终能交给陛下一份看起来足够合乎秦法的回执。
如此,日理万机的陛下不会继续追究的。
只是要抓住律法漏洞,终归不易。扶苏公子对于秦律,看起来也不太熟络。
还需经营一二。
此事基本敲定了。
曹参,对于姜晨而言,这显然是位稀客。
但对于曹参,胡亥不算。
决意跟随扶苏的那一日起,曹参就将扶苏周遭所有人物梳理了一番,并牢记于心。
胡亥是二十位兄弟中,最得扶苏重视的一个。
他受到皇帝陛下的喜爱,同时又拥有赵高的支持,在某方面几乎与扶苏成分庭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