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
赵尤闻言,坐在椅子上不时眨巴一下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
尹妙哉道:“人被警察带走了,现在是赵尤他们队上的小晴陪着我,建议我去爸妈家,或者朋友家住一阵,别再住这里。”她的声音轻了些许,又道,“墙上的东西,文件资料什么的我都收起来了,我说小靖是我的一个学生,家里没亲人,来我家过端午节的。”
筱满想了想,问她:“你身份证上的地址是大学城这个地址吗?户口本上呢?”
“不是啊,身份证上的地址是我爸妈家的地址,户口我也没迁呢,我爸妈说女孩儿得结婚了户口才能迁出去。”
赵尤这时拽了拽筱满的胳膊,筱满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再三叮咛尹妙哉:“你先在家待着,暂时哪里也别去,等我回来了再说。”
尹妙哉应下,末了,一吸气,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喊道:“赵尤!你是不是在边上听着呢?拜托你下次能不能开一下手机铃声!!“
这一句话震得筱满耳膜疼,他瞥见凑在边上的赵尤也是一脸耳朵疼的表情,他笑了出来,挂了电话,和赵尤道:“他们还派人要去绑小尹。”
筱满问他:“你在燕子沟被他们抓的?怎么回事啊?”
赵尤说:“我去鸿运想查点事,那地方关了很多天,但是我猜里面肯定一直都有人,就想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在5号凌晨看到过什么,没想到在鸿运里遇到了个以前查案的时候找过的小混混。”
“大强?”
“嗯,之前可能弄伤了他的眼睛,他就记恨上我了吧,估计在自己大哥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撺掇他们大哥干掉我。”赵尤说:“我还在想他们说的女的是什么人,刚才看你过来也没提到一个女的,在鸿运也没看到有女的,还以为她是他们要找来陷害我什么的棋子,出了事趁乱自己跑了。”
筱满问他:“鸿运不是太子的地盘吗?我看那些人不像是太子的人,太子手下的小混混要么在手腕上,要么在脖子后头文一面军旗纹身,那些人哪里来的?怎么在鸿运聚着?”
赵尤看了看周围的病友,和筱满去了急诊室门口没人的地方说话。他道:“是一个姓李的头目的手下,近几年从浙江那边过来的一股势力,挺猛的,我估计他要么是和太子合作,斗来斗去抢地盘不如一块儿挣钱,要么是抢了鸿运这个中转点。”
筱满点了点头,道:“燕子沟那边监控少,出了那里,再开半个小时就上国道,出省了,以鸿运作中转站,想干点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确实很方便。”
赵尤说:“我们查604的案子,里面有辆从浙江过来的运送海鲜的货车就是经燕子沟出的青市,那货车在‘通通货运’名下。”
筱满看了他一眼,点了根烟:“车子以送海鲜的名义进青市,开到鸿运,马上把牌照换到另外一辆轮胎早就动过手脚的,长得一模一样的货车上,再开出去,监控上追查比对进出的时间差错就在五六分钟以内,就算警察追踪,追查到这辆车,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而且……”赵尤往急诊大楼外抬了抬下巴,那医院急诊部斜对面,隔了一条四车道的宽阔马路就是燕子沟分局,赵尤说,“那里有人。”
筱满吐出一口烟,皱起眉头:“那也不对啊,小尹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地址都是她父母家的地址的话……”他一拍脑门,气恼道:“唉!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赵尤这时问他:“再和你确认一下,那天你们在爱琴海404发现了尸体,小尹当场晕了过去,直接送去医院,当晚她没通过平安街道派出所那里录口供笔录是吧?”
筱满点头:“应该是后来和戴柔直接录的,”他看着赵尤,“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
赵尤低头踩了踩地上的瓷砖缝隙,低声道:“你和小尹也有秘密啊……”
筱满道:“是之前小尹不让我说的,之前她不想让你知道她还在查十年前的案子,当时她约了徐添会面,用了法制周刊记者的名头。”
赵尤想到了:“那个名片就是为这事印的。”
筱满点了点头:“第一次去见徐添是我们两个一起去的,那天比较仓促,小尹后来自己约徐添出来,可是那时候,她的假记者身份已经被徐添识破了,好巧不巧,刑天翔那会儿也去找徐添,知道了有人冒充法制周刊记者去和徐添打听消息,就和徐添商量好,把小尹引去了一家咖啡馆,小尹知道刑天翔是以前报道案件的记者,想套她的话,老刑呢又想套她的话,结果……闹到了派出所。”
“哪个派出所?”
“锦绣街道派出所。”
赵尤听了便大步走到了急诊大楼外,筱满喊了他一声:“还要照ct和x光呢!!”
赵尤回头对着他道:“先去搞定这件事吧,”他揉了揉胸口,愁眉苦脸的,“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筱满跑了过去,道:“你就这样去啊?”
赵尤的嘴角还有团顽固的血迹。筱满伸手轻轻碰了碰,赵尤说:“就是要这样去啊。”
两人出了医院,马路上没什么车,筱满看了眼赵尤那戳着两个尖角的一边裤兜,问他:“你刚才说那些人收了你的手机,你后来真没拿回来?”
赵尤说:“小晏他们检查现场肯定会帮我回收。”
筱满又去看那两个尖角:“那是什么?”
赵尤说:“不是手机啊,手机真的不在我身上,笔记本啊,我记东西用的,也没被收走,估计对那些人没什么用,他们也看不懂。”
筱满一挑眉,赵尤摸出笔记本给他看,筱满还是盯着他的裤兜,赵尤又摸出了一本警官证,他对筱满笑了笑。筱满不禁挖苦他:“你不是也有秘密吗?”
赵尤把笔记本和警官证收了起来,问道:“和福尔摩斯谈恋爱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啊?”
筱满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不想接电话?”
赵尤没回答,筱满揉了好几下他的头发,无奈道:“别人知道你出事了会想要给你打电话确认你的安全也是担心你啊。”
赵尤看向他:“我现在就想多和你说说话……”他提到:“我妈知道我想和你谈恋爱的事情了。”
筱满也看向了他,两人的目光贴得紧紧地,几乎缠绕在了一起。筱满问他:“你妈知道你想和男的谈恋爱了?”
“不是,”赵尤重复了一遍,“我妈知道我想和你谈恋爱了。”
筱满的心乱蹦了两下,眼皮跟着乱跳,他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承受赵尤那赤诚真挚的目光了。他微微低下头弹烟灰,眼角的余光却没能忍住,往赵尤那里扫了过去。他一沉默,一避开赵尤的目光,赵尤又显得有些委屈了。
筱满抽了一口烟,最后一口了,他咬住过滤嘴,他也想过,赵尤或许又在弄虚作假,信口开河,他是表演的行家,可他看上去又是那么真诚,真诚地显得笨拙了,笨拙到近乎幼稚了,幼稚得像个没有糖吃就会失落,一被冷落就会哭闹的小孩。大概造物主是最公平的,他给了一个人冷静,果断,勇敢,无畏无惧,让他拥有了承受巨大的压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能力,却剥夺了他在感情方面的成熟稳健,使得这个人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变得超乎寻常地脆弱,踟蹰。
世界上不存在能消化所有情绪,能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人。遇到感情问题,赵尤也像一个想要躲进自己影子里的人。
筱满很想和这样的赵尤说说话,他问他:“你在想什么?”
赵尤摇了摇头,一字未说。筱满就说了:“不是你说想和我多说说话的吗?”
赵尤看了他一眼:“就是胡思乱想。”
他问筱满:“那你在想什么?”
筱满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
一辆出租车驶来,赵尤拦了车,两人上了车,一起坐在后排。赵尤说:“那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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