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
林悯冬走了出来,用手擦了擦他的嘴,小至仰起脸看他,抓住了他的手,吮了下他手指上的奶油。林悯冬说:“哦,你喜欢我。”
小至翻了个白眼,丢开了蛋糕盒,站起来,一只脚跪在了床上,捧住林悯冬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大口,又在他的胸口乱蹭了几下,把嘴上和手上的奶油全擦在了他身上。
“好脏啊。”林悯冬说。
小至拍拍屁股,解开了浴巾,捡起地上的浅色牛仔裤,短袖t恤,白袜子,一一穿上,在书桌下面找到一双球鞋,坐在地上穿鞋。林悯冬坐在床上看电视。他问他:“你要走了?”
“下次别点那么老土的歌了吧。”
“我买了电影票告诉你。”
“随便。”
“看什么都随便?”
“随便。”小至系好了鞋带,起身往一扇紧闭着的门走去。
林悯冬打了个哈欠,他看着小至的背影,说:“下次不如换我先走啊?”
小至回头看了看他,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林悯冬也笑了,拿起小至扔在床上的浴巾擦了擦身上和脸上的奶油,躺下,看着电视,睡着了。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电视里后来播起了《倩女幽魂》,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吟诗。吟的似乎是:“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好像柔情蜜意,又好像阴森恐怖。
林悯冬再醒过来的时候饿得厉害,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就下了楼。一楼的前台正趴在柜台上睡觉,他径直出去,出了一道铁闸门,往脚下这条小路上竖着的唯一一盏路灯走去。路灯边上的一间便民超市还亮着灯。
经过一条小巷时,林悯冬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从路口望进去,那是条很窄的巷子,夜色深沉,挂得高高的,“爱琴海大酒店”的灯箱在潮湿的巷道上投下一片微光。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人正在那光下打转,徘徊。她的胳膊上布满了抓痕,甚至还破了皮,在流血。她的小腿上泥点斑斑。
林悯冬躲在暗处观察她。她似乎在等人,有时往巷子口望几眼,有时往爱琴海大酒店的方向张望。女人还很紧张,一只手攥着手机,另一只手不时抓一下头发,挠几下胳膊,嘀嘀咕咕:“怎么还不来啊,还不来……”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是因为油腻,也可能也是因为被汗水濡湿了,结成了许多绺。
气压很低,闷得厉害,可能随时会下雨。
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会儿,女人打了两下自己的肚子,开始啃双手的手指甲。
林悯冬在地上找了块石头,等到那长发女人又转过了身去时,他猫着腰,轻着脚步转进了巷子里。女人还背对着他,林悯冬快步走到了女人身后,扬起胳膊,手里的石头对准她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女人晕倒在地。
他抱住了女人,一手揽住她的腰,半搂着她走出了巷子。
第七章 赵尤
赵尤双手捧着脸,坐在折叠床上瞅着地板。一只手忽然伸到了他眼前,那手里抓着一罐红牛。赵尤没动,边上就传来了白岚的声音:“你们赵副八成睁着眼睛在睡觉呢。”
殊乐应了一声。他和白岚两个人蹲了下来,都托腮瞅着赵尤。殊乐小幅度地在赵尤眼前挥了挥手,轻声呼唤:“赵副?尤哥?赵尤?小赵?”
赵尤还是没动。白岚拱了拱殊乐,道:“我听晏伯远说,他站着都能睡着,那时候他们警校军训的时候,大太阳底下,他睁着眼睛,站着睡觉,第二天学校里就传遍了,说是新来了个睡神,做着梦还能打罗汉拳。”
“真的假的啊?”殊乐皱着眉摇晃了下手里的红牛罐头,碰了碰赵尤的衣袖,小声说:“赵副,开会啦……”
赵尤眨了下眼睛,殊乐扭过脸去和白岚道:“他没睡着!”
白岚笑了出来,起身走开了,拉了两张椅子,摆在空调下,招呼王隽永道:“永哥,坐。”
她还说:“我看他是属于肌肉记忆,条件反射,听到开会两个字就给一点反应。”
王隽永摇着手里的报纸说道:“在办公室里开会也好,空调吹得够爽。”
他和白岚并排坐下,殊乐起来了,坐到了赵尤边上,开了那罐红牛,仰头就喝。赵尤揉了揉脸,摸出口袋里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摊在大腿上,抬头一看,就看到劳舟渡正往通缉告示栏边的空墙面上贴a4纸。
他贴了四张,每张a4纸上都用黑体字印着两个硕大的汉字,拼起来就是:禁止妄议别组案件。
殊乐说了句:“渡哥,是不是少了两个感叹号啊?”
袁园冷不丁问道:“要几个啊?两个啊?”她坐在房间一角的一张办公桌后头,双手捧着一只保温杯。
劳舟渡琢磨了会儿:“两个吧。”他想了想,“还是四个吧。”
袁园便对着电脑操作了起来。站在办公室门边滑手机的素音朝袁园坐着的位置走了过去,说道:“打成红色的吧,醒目一些。”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队的展雄和万晴天一前一后进来了。展雄满头都是汗,看到赵尤,指指外头,奇道:“尤哥,你怎么在这一组啊,没去戴姐那里啊?”
袁园清了清喉咙,展雄比了个抱歉的动作,冲办公室里的大家欠了好几下身子,走到了赵尤跟前,擦着汗,弯着腰小声问他:“哥,听说是你发现的尸体?”
殊乐挤着赵尤问:“听说找了孟法医回来问话了。”声音也很轻。
白岚也凑了过来:“老孟,因为投诉信的事情?”
其余人也都往赵尤这里聚拢了,有的拿出了手机,有的以探询的目光打量赵尤。赵勇吞了口唾沫,往袁园和素音那儿看了一眼,非常轻地说:“该不会是十年前抓错人了吧?”
白岚剜了他一眼,掷地有声地叱道:“怎么可能?戴柔姐那是女神探,怎么可能抓错人!”
劳舟渡手里拿着一卷胶带,耸起肩膀,啧了啧舌头,略显不耐烦地数落道:“这都什么跟什么,不就是普通的排查嘛,之前调查爱琴海那案子的时候不就搞过吗?我那时候才到市局,我还去盘问了几个在殡仪馆干活的呢,”他咳了一声,道:“不过啊,这次听说找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戴柔亲自盘问。”
赵勇拍了两下大腿,摇头晃脑:“前车之鉴啊……”
殊乐道:“十年前我在河北上高中呢,我就记得报纸上提过几句这个事,在青市闹很大吧?”
他道:“你们说,这次是模仿犯,还是……”
劳舟渡的神情严肃了,将众人一个一个看了一遍,沉声道:“也是,爱琴海那案子出的时候,你们都还太年轻了,要说是模仿犯吧,哪能模仿得那么细致?那么相似?这案子的新闻别说别的省市的了,就我们青市这儿,那都是宣传,政委,局长一个字一个亲自把关审稿的,现场的细节报道出去的少之又少,一是上面怕……”
办公室的门又开了,詹轩昂提着一只透明的保温杯踱进来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了办公室一大圈,目光凌厉,大家便都噤了声,稍散开了些。
那边厢,袁园和素音拿着印有四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的a4纸,去塞给了劳舟渡。劳舟渡把它们贴在了“禁止妄议别组案件”边上。空调冷风吹拂过去,好几张纸被风吹得鼓了起来。
“开会了啊,开会了啊。”詹轩昂大步经过赵尤跟前,踩了他的右脚一下,赵尤的人往前一倾,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把抓住了从腿上往下滑去的笔记本。殊乐大惊失色:“您刚才真在睡觉啊??”
白岚笑得停不下来。詹轩昂走到了一张摆着几盆仙人掌的办公桌后坐下,“砰”一声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杯,里头的棕黄茶水晃荡了下,他道:“都醒醒啊,都找个位子坐。”
说着,他把桌上的几个文件夹从右边挪到了左边,轻描淡写地接着道:“找了一些人体啊,防腐方面的专家过来开大会,提供些顾问意见,场面搞得很大,大家今天就在一队这边勉强一下吧,凑合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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