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
……
周尘送薛珮回房后守了一会儿就被赶走了,毕竟是他的生日宴,一直不出现算怎么回事,周尘一步三回头,放心不下,薛珮又安抚几句他才离开,临走时薛珮让管家另外给他挑了件外套穿上。
周尘走后,管家也被薛珮退下,薛珮倚坐在床上,给王鸿朗拨去了通讯。
通讯拨去的瞬间,王鸿朗便接了,只是王鸿朗将通话更改为视频请求,薛珮随手点了同意,清晰的影像就展开在薛珮面前。
王鸿朗戴着眼镜穿着睡衣,头发不像平日那般打理利落,还在往下滴水,看得出是急忙接听。
“夫人不舒服?” 王鸿朗率先出声,他同样盯着光幕,目光中的热切像是要将其中的阻隔洞穿。
薛珮摇摇头,道:“小尘的事最快多久能安排。”
“今天检查了实验体的腺体发育情况,已经达到手术标准了。” 听到是周尘的事,王鸿朗眸光暗淡些许,但也认真地答复薛珮。
“那就尽快安排。” 薛珮拆掉发饰,秀发柔顺地垂落在肩上。
“夫人有跟小尘提前透露过手术的事吗?”
“他没必要知道。” 薛珮说:“你安排时间,到时候我把人交给你。”
王鸿朗沉默不语,面对薛珮,他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来,因为薛珮不是会因为他的话而改变主意的人,他的话不值得薛珮考量。
用手指慢慢理顺发梢,薛珮骤然道:“那孩子的腺体干净吗?”
“他没被标记过。” 王鸿朗说。
薛珮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那就好。”
周尘更换的腺体必须得是干干净净的,她不允许更换的腺体曾被标记过,哪怕只是临时标记。
聂常戎带裴深回来时确确实实是为他身体着想,只是事态发展超乎了他的想象,酣战结束,两人已经从沙发转移战场进了卧室,刚洗过澡,身上都是潮气,多年来被抑制剂压抑的发 / 情期全都积攒在今天发泄,聂常戎环抱着裴深,而裴深则在查看聂常戎的颈后的伤口。
裴深对聂常戎是不抗拒的,只是信息素的排斥比他想象的强大,混乱中聂常戎的后颈便负了伤,后背全是裴深留下的抓痕。
同样聂常戎也在时刻关注裴深的状态,唯恐他出现半点不适。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满腹疑问问出,如果不了解具体情况,他有心帮忙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裴深,” 聂常戎轻喊。
裴深抬眼。
“你为什么会有两个腺体?”
裴深从坦白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始终会出现,他思索两秒开始组织语言,但思索后才发现根本不用组织,聂常戎突然翻身关掉了灯,在一片黑暗中,他握住了裴深的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深道:“我是周家的私生子。”
在周勤荣与薛珮婚前,裴曼柔就怀了裴深,裴曼柔与周勤荣家世背景相当,都是小门小户,周勤荣却并不想止步于此,于是他在裴曼柔生产前与薛家的薛珮勾搭在了一起,裴曼柔成了他舍弃的对象,面对这个无情的男人,裴曼柔并没有纠缠,可纸包不住火,裴曼柔和裴深的存在还是被薛珮发现了,但裴曼柔保证自己和周勤荣再无瓜葛,薛珮也就放过了两人,可谁知一场重疾击垮了裴曼柔,裴曼柔被送进疗养院后不久就被宣告死亡,她父母早就过世,无人领养裴深,薛珮却大发慈悲让周勤荣将裴深带回家。
周勤荣摸不准薛珮的心思,又怕惹恼她,只能依照吩咐,裴深就这么被接入了周家,只是刚进周家门不久薛珮就让人将他带走,第一次进入疗养院时,裴深就看见了自己被宣告 “死亡” 的妈妈静静躺在病床上。
而后就是一场交易,薛珮用裴曼柔的生机换取裴深顺从她,心甘情愿成为她手底下实验体。
裴深把秘密藏了太久,原以为坦诚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但当他真的说出来时才发现好像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难堪。
他并不是过错方,他只是把秘密藏了太久太深,十年时间,隐瞒这个秘密成了他刻骨的习惯,甚至让他的潜意识都误以为这个秘密无法向人诉诸。
可面对聂常戎,在黑暗中说出这一切,好像这黑暗给了他无穷的安全感让他倾诉,裴深把这些陈年往事揪出来,甚至都不觉得痛苦,他只是很平静的说完,心绪甚至没有与聂常戎接吻来得波动更大。
聂常戎久久没说话,好一会儿后才道:“军校…… 审核没有排查出你的问题吗?”
裴深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腺体改造是明令禁止的行为,薛珮能这么做,还能持续这么多年,那背后一定不简单,一个薛家应该也无法如此周全的保护打点。
聂常戎脑内迅速思考,可更多的是飞速蔓延的心疼。
他试图从记忆深处找出记忆中那个痛哭的男孩儿,但记忆太久远,聂常戎已经回忆不出,裴深那时被裴曼柔护在羽翼下,想哭就尽情哭,想笑就尽情笑,可现在哪怕是回忆如此痛苦的过往裴深依旧很平静,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肆意哭闹的孩子了。
因为没有倚仗,知道哭闹不起作用,所以一切苦难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宽厚的手掌按上裴深后颈,聂常戎问:“痛吗?”
裴深摇摇头,“只是咬两口——”
“我是说以前,” 聂常戎道:“痛吗?”
以前。
听到这个词,裴深缓慢地眨了眨眼。
“不记得了。”
裴深撒了个谎,黑暗中,撒谎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为他的表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聂常戎窥见。
聂常戎却像洞察了他的想法般,轻骂一声:“骗子。”
像是迟来的安抚,细密轻柔的吻落在后颈,裴深偏了偏头。
“让我记住今天,” 裴深双腿跨在聂常戎腰间,“别让我回忆从前。”
聂常戎喉结滚动,狂热地吻上裴深,他接住这个吻,将聂常戎拥得更深。
第59章 露出脆弱的姿态
生日宴进行到深夜,人终于散得差不多,周勤荣忙了一天,脸都笑僵了,此时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借着儿子生日大办这个契机,他谋划良多,周勤荣在如今的位置上坐了两年,实在有些厌了,原以为趁着周尘生日这个机会能和薛家重修旧好,但薛家只是冷漠地送了贺礼来,无人登门,隔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是嫌周勤荣。
暗恨薛家不给面子,周勤荣气不打一处来。
周尘也有些累了,他端杯水喝着,看见周勤荣时坐到了他身侧。
瞧见周尘,周勤荣压下愤懑,露出笑容来,喊:“乖儿子。”
不管怎么说,薛家还是重视周尘的,只要周尘还在周家,军部那边周勤荣就不可能落不到好处,想到这儿,周勤荣舒心了些。
“父亲,” 周尘应了一声,道:“妈身体好像不舒服,你要不先去看看。”
“什么?!” 周勤荣坐起来,俨然是一副爱妻至深的态度。
“我说叫医生过来,她偏不让。”
“是吗?那我去看看她。”
周尘点点头。
“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睡得太晚。”
嘱咐完周尘,周勤荣立马走了,但步调却在错开周尘视线后慢了下去。
这两天他对薛珮是有点怨念的,薛珮挑选名单的时候就明里暗里讽刺周勤荣,惹得周勤荣烦不胜烦,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变化能如此之大,明明早些年那般纯然可爱,虽然当时也端着小姐架子,偶然骄纵,可也是小猫抓挠般,惹人可心,自从裴曼柔和裴深一出现,薛珮就好似完全变了,脾气阴晴不定,时而像个怨妇般神经质,天知道,他也就做了那么一件坏事。
周勤荣用心弥补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终究是徒劳,但近些年来,周勤荣心里那些羞愧之情消失的彻底,他不理解薛珮怎么好意思做出那副受害的样子,就算他时常不在府中,周勤荣也清楚薛珮和那个所谓的医生来往有多密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旁若无人地给周勤荣下眼药,真当他是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