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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

作者:余酲 时间:2022-02-11 01:02:33 标签:甜宠 虐恋 HE 年上 狗血 包养

  却让江若有种被灼烧的刺痛感。

  他抬手去摸脖颈上未褪的伤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席与风刚才一直在盯着这里看。

  这年的春节,江若在出租屋过。

  除夕那天他起大早去超市买了足够吃半个月的食材,打算过年期间就待在屋里钻研剧本,不出门凑任何热闹。

  然而他无心去凑,不代表热闹不会找上门。

  傍晚听到敲门声时,江若正在厨房里处理食材,忙擦干净手去开门,入眼的先是一只被束着爪倒着拎的鸡,紧接着就是从竖着的翅膀旁冒出的一张脸。

  “过年好啊。”安何笑眯眯,“我不白蹭饭,我带了鸡。”

  半个小时后,江若一面研究百度上的步骤,一面磕磕绊绊地给鸡拔毛。

  刚才杀鸡放血的时候,安何躲到门外不敢看,这会儿倒是话多,捧着手机指导:“在给鸡拔毛前,可以先给它灌入一两白酒,喝了白酒的鸡血液流通快,毛比较容易拔……”

  听得江若大翻白眼:“刚才让你掰开鸡的嘴,我来灌,你又不敢。”

  安何讪笑着把手机收起来,撸袖子上前:“真有这么难拔吗?我来试试。”

  虽然遇到无数困难,年夜饭还是在八点前上了桌。

  落座前安何跑去打开客厅的电视,这电视机前年坏过一次,修过之后就不太给力,调到最大音量也不过能在饭厅听个响。

  虽然两人都不擅饮酒,但都认为大好的日子必须喝点,就拿了烧菜用的白酒,各自倒了小半玻璃杯。

  闲下来,江若才得空问:“今年过年怎么没回老家?”

  说的是安何养父养母的家,在我国中部某山区的农村。

  “他们没喊我回去过年。”安何说,“反正钱打回去了。”

  江若又问:“那你不是应该和那个姓孟的在一起?怎么有空跑我这儿?别是偷溜出来的吧?”

  “不是,他今晚有应酬。”

  “怎么不跟他一起去?”

  “不想去,而且他应该也不想我去。”

  “为什么?之前你俩不是经常一起去锦苑玩?”

  “那是之前。”安何夹了块鸡腿肉塞嘴里,边嚼边说,“他现在可能更希望我消失。”

  电视机里锣鼓喧天,江若没听清后半句:“什么?”

  安何摇头:“没什么。就当我想你了,想陪你过年,行不行?”

  当然行。

  江若隐约察觉到安何的状态有异,可安何这人虽说性子绵软好拿捏,但也不是一根硬骨头都没有,一旦倔起来,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

  江若只能猜测他和孟潮闹了别扭,跑到自己这儿来找安慰。

  吃完饭才九点多,两人瘫在客厅那张已经凹陷的布艺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

  演到一个寡淡无味的小品,安何没头没脑地起了个话题:“你和那个谁,真分了?”

  沉默几秒,江若“嗯”了声。

  都没必要问从哪里听说的,他和席与风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分开了,自然也尽人皆知。

  “早点也好。”对此安何的评价是,“如果迟早要分的话。”

  两人在沙发上瘫到零点钟声敲响。

  枫城禁放烟花爆竹,少了点老一辈口中的“年味”,江若却觉得电视机里这帮人已经够吵的了。

  明明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大概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安何拿起遥控器,按了关机。

  然后回到饭厅,从餐桌上拿来两杯没喝完的酒。

  “来,许个新年愿望吧。”

  到底不想扫了对方的兴,江若坐起来,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就蒙住,捧着空酒杯发呆半晌,才说:“你先许。”

  安何哈哈大笑,也把剩下的酒喝完:“那就祝我们新的一年,谁都不要管,只为自己活。”

  “好。”江若也笑起来,“只为自己活。”

  论酒量,安何比三杯倒的江若还差一点。

  把刚许下新年愿望就醉倒的安何扶到床上,退出房间后,江若不由自主地走向阳台,推开半扇窗户。

  顷刻间冷风灌入,江若狠狠打了个激灵。

  许是太久没站在这里的缘故,外面的夜景都觉得陌生。

  但是踏实,安心,不用害怕突然天降大雨,而他无处躲避。

  既然肉眼看不分明,江若索性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不希望任何人听见的一句——新年快乐。

  与普通百姓不同,春节之于生意场上的人来说,大概只是社交应酬、人情往来这些枯燥虚浮,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场面。

  席家的家宴放在年初一中午,为的就是腾出跨年夜向相熟的合作伙伴以及政府高层拜年走动,为来年的顺风顺水打下坚实的基础。

  作为席家的接班人,席与风再厌烦这种场合,也不得不赏脸出席。忙完扫尾工作,他前脚刚从公司出来,后脚就上了酒桌。

  觥筹交错到半夜,拒绝了合作伙伴提出的今晚就开间房睡这儿的建议,席与风坚持要回去。

  等他回到市中心那套平层,用指纹开锁,大门在眼前敞开,面对一室死寂般的空旷,良久,席与风才抬脚走进去。

  打开落地灯,旁边的沙发上空空如也。去厨房时经过舞蹈室,里面也没亮灯,有风从开了一条缝的窗户里吹进来,旁边的龟背竹枝叶扶疏,窗帘随风摆动。

  原本只想从冰箱里拿瓶水,看到上周的某一天被用保鲜膜封好放在里面的两盘菜,席与风把它们端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

  隔了好几夜的菜几乎吃不出原来的味道,况且没热透,筷子一捣,里面还是冻硬的状态。

  还是把剩菜吃完才放筷,刚灌了满肚的酒,又吃下没化冻的食物,胃里的不适让席与风皱了皱眉。

  方姨的电话适时打进来,问他应酬结束没。

  眼看快到零点,席与风说:“您早点睡,别守夜了。”

  “要守的。”方姨在电话里说,“明年还要去庙里进香,求菩萨保佑你来年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方姨的儿子早夭,后来她来到席家,一待就是近三十年,哪怕嘴上没说,行动上也早就把席与风当作亲骨肉关心疼爱。

  也因此最见不得他孤身一人,这回在电话里,还是问:“那小江呢,有没有回来陪你过年?”

  席与风沉默不言,方姨便叹了口气,说:“多好的孩子,走前给家里添了好些常用药,还发消息让我保重身体……年轻人闹别扭是常有的事,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再哄一哄,不就好啦?”

  江若把东西搬走的第二天,方姨上门来送食物顺便打扫屋子,打开衣柜看到空了一半,吓得忙给席与风打电话,以为家里遭了贼。

  席与风疲于解释,只说江若搬走不住这儿了,方姨回头一琢磨,就以为两人吵架了,这些天没少支招给席与风,让他把人哄回来。

  为免以后麻烦,这次席与风直接在电话里说:“他走了,哄不回来。”

  说这句话时,席与风无由地感觉到手心有一股湿意,好像那天落在他掌心的泪,深嵌在掌纹里,又淌了出来。

  大约从他不留余地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方姨到底没再多说,让席与风趁年节好好休息,就挂断电话。

  又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席与风往客厅走去,在落地灯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过去很多个夜晚,江若就是坐在这里,身边亮一盏灯。

  而他已经不记得是出于什么心理,从来没有告诉过江若,他已经习惯置身黑暗,不需要任何人给予等待。

  可是习惯这个东西,会变,会在不知不觉中面目全非。

  挂钟规律的嘀嗒声莫名令人烦躁,胃里翻腾的不适也蔓延至全身。

  浑然未觉似的,席与风站起来,点一支烟,虚咬在唇边,而后抬脚,有目的地又走向舞室。

  在门口停下脚步。

  此刻无风,窗帘停止摆动,地上参差的影子却仍有种形同鬼魅的寂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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