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
高长青冷笑:“你在这里等着我,和我玩文字游戏呢是吧?我告诉你!我抓过的杀人犯比你教过的学生还多!你和延明明婚姻生活不和谐,人尽皆知,你过惯了奢侈的生活,你还和家里的小保姆勾三搭四!延明明就是因为这个才把那个保姆辞退了的吧?你敢说不是?”高长青举起了一份文件,在空中甩动,“这是保姆给的口供,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在家里私通,几月几号被女主人发现的,她都交代了!她被辞退了还不回老家,还待在雁城,她的房子是你帮她租的吧?房东看过你的照片了,说就是你陪这个小保姆去看的房子!”
高长青把那些文件“啪”一声拍在桌上,赵尤拿起来翻看,这是一份叫做“泰莉莉”的女性的口供,录制于8月10日晚间,泰莉莉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口供里她供述……
不等赵尤翻到口供录制页,高长青“唰”的从他手里抽走了这份口供,又开始在空中乱甩它,道:“泰莉莉是不是你的帮凶?!是不是你们合谋用胰岛素调换了延明明的肾上腺素?”高长青道,“她现在怀孕了,我们只能给她来个取保候审,你呢,你以为分了尸,瞒天过海,我们找不到尸体了,逮捕就批不下来了是吧?”高长青把口供压在隔壁下,又从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文件,翻开了要读,却被周思畅打断了,他道:“分尸?这……我又不是屠夫,我也不是法医学专业的,分尸对我来说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一点?而且我们家那些刀具你们都检查过了吗?有属于明明的DNA残留吗?是,我承认厨房,是有一把砍骨刀不见了,可是那把刀不见了好几个月了,我平时在家做饭也用不着那把砍骨刀,它就是那种一套刀具里面的,老外会用到的,我平时在家做饭就用一把中式菜刀啊,
“还有,我们家的食物搅拌机里有没有发现血迹?高压锅有没有烹煮过人肉的痕迹?而且按照你说的,我酒后失控杀人,厨房里那么多酒瓶,我应该醉得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吧,正常人能在这么醉的状况下完成分尸这样高难度的事情吗?而且10号那天,我真的没见过明明,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证人说我和她都在家。”
高长青道:“8月10号下午2点半,你从外面回了家,是吗?”
周思畅点头。
“当时延明明在家吗?”
“我没在家里看到她。”
“说谎!这是小区方面提供的监控录像截图!10号中午12点15分之后,延明明进了家门就再没出现过!”高长青甩出一张监控照片,赵尤跟着看了看,照片里一个长发戴草帽,穿长裙的女人进入一间门牌是6号的别墅。
高长青激动地继续说:“而且根据葛俊华的证词,当天下午四点,他去延家,就只看到你在家里,你声称延明明不在家,其实当时你就已经把她杀了!你正在分尸!葛俊华的到来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你根本不想让他进屋,是不是?”
周思畅辩解:“我和那个小伙子根本不认识,他说他是明明的朋友,可是我根本没见过他,明明这个工作,经常有很多人来找她,带礼物见她,有时候很多很麻烦的事,她嘱咐过我,那些直接找上家门的不认识的人要见她,通通回绝,所以我就不是很愿意接待他,后来他说他的车是电车,看我家的也是,他的车快没电了,问我能不能用我们家的电车充电桩充会儿电,还很热情地要把带来的礼物给我搬进家门,我就让他把车停进了车库……”
高长青皱眉打断他:“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也别在这儿和我装啊,葛氏集团老板的儿子你会不认识?西美华边上就是他们葛氏的酒店,你会不知道葛俊华??”
“我从来不参与明明工作上的事情,也不陪她去应酬,我这个人嘴笨,怕去了反而给她丢人。”周思畅道。
赵尤接了句:“葛俊华和师母在一个精英培训班的,叫什么如何岛工作室办的精英班,您不知道他们是同学吗?”
周思畅道:“我就知道她最近几个月都去学习去了,从6月开始吧,每个月放一天假,封闭式学习,我还开她玩笑呢,我说你都是这么资深的CEO了,怎么还和自己带出来的那些徒弟一样还要去进修啊?等你毕业,你和你那些徒弟们的辈份可就乱了。”
高长青瞥了赵尤一眼。赵尤还问:“封闭式学习?我还以为就是那种周末大家开开茶会的,纯粹是为了社交的那种班啊,还真的是正经的学习班啊?”
周思畅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班好像三年才办一次,每次就招几个人,很多人想去,但是招人的规矩很多,要么熟人介绍,要么是开班的老师主动邀请。”
高长青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态度温和了些许:“周思畅,周老师,我知道你在刑侦方面经验丰富,但是你要是用你的经验,用你的知识,把它们当作一种反侦查的手段,妨碍我们警察办案,这就很不可取了,我遇到过很多你这样的事情,说实在的,我完全理解,到了一定岁数了,遇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沦陷了,谁不喜欢年轻的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温柔的听话的女人?谁不喜欢愿意给自己传宗接代,愿意给自己传宗接代的女人呢?但是你仔细想想啊老周,泰莉莉,值得你为她这么做吗?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那个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吗?”
周思畅一怔,低垂眼眸,不停摇头,连声感慨:“我老了,糊涂了。”他又哽咽了,问道,“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了?”
赵尤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道:“现在是8月15号早上9点10分。”
高长青拍了拍赵尤的手背,收拾了桌上的文件,低声和他道:“小赵,我给你和周老师一点时间,你最好劝劝你周老师,为了一个女人,晚节不保,真的不值得。”
高长青便起身离开了,她走后,周思畅静默坐着,赵尤摸摸桌子,看看时钟,如坐针毡似的,也是无言。还是周思畅先和赵尤搭话,问他:“刑警干得怎么样?”
“不做刑警啦。”
“不当警察了?”
“转去宣传了。”
“哦……”周思畅并不意外,“结婚了吗?”
“还没。”
“得抓紧时间了啊,有对象了吗?”
“有吧……”赵尤抓了抓耳朵,“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有,我挺喜欢他的,他好像也有些喜欢我,就是……”
“还没确立关系?”
“还没。”
“不着急,还年轻,你还年轻呐小赵,不像我们这一代人,做什么都赶早,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我都是大学老师了。”
“您工作早吧?”
“还行,就是工作了没多久就又回学校了。”
赵尤就问了:“您和师母结婚多久了啊?”
周思畅笑了笑:“我从警察学校退休之后就到了雁城养老,给他们酒店做安保顾问的时候认识的,结婚五年了。”
“都是头婚啊。”
“是啊。”
“缘分啊。”
“她爸二十年前失踪了。”周思畅说。
赵尤尴尬道:“您的意思是她是给自己找爸爸呢?”
周思畅笑了一声:“别人不都这么说吗?”他问赵尤:“小晏和你在一处上班吧?”
“啊,是,他本来还想来的,雁城这边说就不麻烦他跟着跑一趟了。”赵尤说,“他也挺着急的,周老师,我能问个事吗?”
“什么?”
“您干吗非得找我啊?”
“给你添麻烦了。”
“倒也不麻烦。”赵尤说。
“你不喜欢是吧,我记得你最不喜欢的就是问讯侦查。”
赵尤说:“咳,犯罪心理学,情景设置什么的,我觉得挺难搞的。”
周思畅说:“你记不记得你大一的时候,校长办公室的一面锦旗不见了,一开始没和学生们说,我们好多老师啊,都出谋划策,都觉得警察学校还能丢东西?还能抓不到偷东西的贼,搞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就真的没有眉目,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后来事情传到了学生中间,最后是你给找到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家的时候,我就在一楼的卧室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我就想那些注射器,那些酒瓶,那些血迹……我就想这人不见了,是不是你也能帮我把她找回来,帮帮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