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手劲挺大的,江屿浑身上下的血液乌泱泱冲到后颈位置,炸出了一朵花儿,他开始耳鸣,却依旧能听清楚林瑟舟问的话。
“十七。”
“嗯?”江屿呼吸深重,“舟哥,你说。”
林瑟舟问:“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我不知道,”江屿很坦诚,“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所以男人女人都试过。”
林瑟舟点了点头,跟鼓励似的,又问:“试过之后呢?”
江屿笑了笑,“试过之后发现就那样吧,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他们觉得我无趣,我也觉得没必要,到最后双方全是应付了,没意思。”
林瑟舟突然忐忑不安,“那你觉得我好?”
“是,我觉得你好,”江屿严肃又认真,“舟哥,我没拿你跟任何人比较过,在我这儿,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性格使然,林瑟舟淡然惯了,也克制惯了,他不会外露太大的情绪,即便发现前男友出轨。
可今天不一样了,林瑟舟心绪起伏不止,尤其面对江屿时,这种悸动压也压不住。
后颈的手劲越来越重,江屿觉得挺爽的。
“舟哥,”江屿说:“我现在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比江念尧的心理年龄还低幼,很怕你要拒绝我。”
江屿的话说得狠,林瑟舟一口气哽在喉咙,跟鼓噪的心跳对抗,关键时刻脑子开始缺氧。
后颈上的手指摩挲皮肤,江屿眯了眯眼睛,认为这是林瑟舟给自己的回应。
江屿顺势,又挨着林瑟舟近了一些,这是紧密拥抱的姿势。
“舟哥,我现在只喜欢你。”
林瑟舟艰难开口,“那……以后呢?”
这声音太模糊了,江屿没怎么听清。
“以后?”江屿浅笑着说:“我不知道啊,你得跟我试试。”
“十七……”
到最后林瑟舟还是没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意识不允许了。
林瑟舟在听到江屿那句‘我只喜欢’后,迷乱了,跟缺氧的脑子一起陷入混沌,他被江屿拥着、抚拍着,轻声哄慰着,极乐天堂也不过如此。吃了几天的安眠药当时没有效果,在此刻集体发作。
江屿见林瑟舟迟迟没有动静,以为自己的情深不渝石沉大海了,可侧脸一看,发现人居然睡着了。
江屿:“……”
得,跟石沉大海的区别不大。
林瑟舟睡着了,睡得很沉,江屿知道他开了一天的车累,怕吵醒他,动作很轻,轻手轻脚地给他摆好睡觉姿势,妥帖地盖好被子。
熄了灯,关上门,江屿离开了。
江屿很忙,林瑟舟也很忙,那天晚上说的对话好像被封入了罐子里,不知酝酿出了什么滋味,他们俩没空打开看一眼。
也是这晚之后,江屿没联系林瑟舟了,也不回林瑟舟的信息和电话。
好不容易抽出点空闲时间,周四一早,江屿去了医院,他前一晚跟顾典联系了,顾典很热情,让江屿有空随时过去。
这事儿江屿忙忘了,挂了电话就忘,没跟林瑟舟提。
门诊永远都是人,江屿挂了个号,直接从住院部后门进入,省时间,还省体力。
顾典的内科住院部在八楼,这时间属于早高峰段,电梯里挤满了各式各样送早餐的病人家属。这些人本事超群,有赶着去投胎的冲劲,只要电梯内还有条缝,永远都能多塞下一个人。
江屿躲过了门诊的拥挤,却没躲过这一劫,而且医院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自认为悲催的身体,谁也不服谁,所以没人拿江屿当回事。江屿耐心等了三班电梯,没一次能挤进去,无奈放弃,选择爬楼梯。
江屿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比不上年轻人,腿脚不方便是真的不方便,八层楼上去,气换不平顺,半条命也快没了。小钢腿跟着江屿很多年,中间维护过几次,最近越来越不好使,尤其做大运动时,运作不灵活,弄得残肢也不舒服,江屿打算过段时间换了它。
住院部八楼有个家属休息区域,江屿到地方后进去待了一会儿,晾汗。
晾干了,推门而出,在安静的走道里,江屿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屿嘴里喃喃自语,他听见了林瑟舟的声音,不太清晰,所以不确定,今天周四,早上他有课。
林瑟舟的声音随着脚步越走越近,还有顾典一刻不停的嘚啵。
“舟哥?”江屿叫了一声。
林瑟舟就等着似的,回应很快,“十七,你在哪儿?”
顾典:“我操,你们俩牛郎织女啊,到我这儿寻寻觅觅来了?”
江屿:“……”
林瑟舟没搭理顾典,他拐了个弯,一门之隔的距离,正好看见了江屿。
“啧——”顾典在一旁看着,还真有点牛郎织女的意思。
林瑟舟知道江屿为什么在医院,所以他没着急问,江屿最快,直接说了:“舟哥,你怎么在这儿?早上不是有课吗?”
顾典刷存在感:“哟,你怎么知道他的课表?江老板,你俩什么关系啊?”
江屿看林瑟舟脸色不好,注意力就没转移过,也把顾典当成空气。
“嗯,”林瑟舟说:“我让别的老师代课,请了一早上的假。”
江屿蹙眉:“怎么了?”
“有些不舒服。”
林瑟舟对于小痛小病很能熬,轻易不吱声,更没时间来医院,如今他能放下手头上的事,突然在医院出现了,恐怕不只是‘不舒服’这么简单。
“你哪儿不舒服?”江屿心急如焚。
“十七,你别急,小事情。”
林瑟舟挺淡定的,他只说胃不舒服,老毛病了,这江屿也知道。
可偏偏顾典看热闹不嫌事大,喜欢往死里添油加醋。
“小事情能让您老移驾我这儿?看我喜庆呢。”顾典话音一转,对江屿说:“胃坏了,现在只是难受,难受习惯了,以后就不好说了——你怎么不早点让他来医院?”
江屿脸色一白。
林瑟舟不太高兴,“顾典,你犯什么皮贱?别吓他。”
顾典给自己枯燥的上班日子逗了点乐后,见好就收,在熟人面前,他一点没有医生的端庄架子,嬉皮笑脸:“江老板,别着急哭啊,他刚到这儿,还没来得及做检查。”
江屿立刻问:“什么时候能做了?”
林瑟舟手里拿着医保卡,说:“我要去缴费,缴完费就能做了。”
江屿嘴快,手也快,拿了林瑟舟的医保卡,“舟哥,你别动了,这地儿我熟,我去给你缴费。”
林瑟舟想了想,说好,他没拒绝。
顾典吃荤喝酒,喜欢漂亮的美男子,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偶尔菩萨心肠,他说不忍心让江屿跑上跑下,怪累的,也知道他来医院开药,于是顺便把江屿的药单子开全了,总之能省一点时间是一点。
林瑟舟还是想陪着江屿,被顾典拦住了。
江屿不在,顾典抱着双臂,吊儿郎当地往墙上一靠,看着电梯的数字往下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瑟舟,说:“老林,别这么苦情模样,我看着酸啊。”
林瑟舟:“你酸什么?暗恋我?”
顾典说放屁,“我觉得江老板长得不错,要不咱俩公平竞争?”
林瑟舟抬起眼皮,让顾典滚蛋。
顾典不滚,指着林瑟舟的鼻子说:“你今天到我这儿演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他看到然后心疼心疼你么?心机老男人。”
林瑟舟静默不语。
江屿今天会来医院,林瑟舟是知道的,顾典跟个特务似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告诉他,所以林瑟舟决定今天来医院,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真的身体难受到撑不住了——
他确实想让江屿心疼。
这是一种跟年龄不符的、幼稚的单刷存在感的举动。
上一篇:退圈后我靠厨神系统火了
下一篇:神说我会遇见你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