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追妻火葬场了
正心事重重着,连现在的我都忘不掉的习惯强势且自然地出现在我的私人领地。
季行辰穿着一身奶白色的套头式睡衣,洗完吹过的头发柔软服帖地搭在额头上,将眉毛上锋利的疤痕也遮了起来,这种款式幼稚的睡衣是总跟儿童打交道的方主任的审美与手笔,气势年龄一顿乱减,我仿佛看到了季行辰十九岁时的样子。
我心里原本还因为要和季行辰同床别扭忐忑,看到他这幅乖慵反差的形象,感觉跟他叫哥都是对我自己的不尊敬。
我给出好评:“你穿这身还挺可爱的。”
季行辰眯着眼瞪我,眼睫眯起时有种小动物般的毛绒感,二十五岁的我对季行辰那些嗲气的昵称,形容此刻他的一下子就没那么腻歪了。
我身上的睡衣其实跟他一样,所以我在季行辰的眼中可能跟他半斤八两。季行辰若无其事地掀被子上床,好像床的另一边躺着的不是他心爱的男人,而是一个占地方的摆设。
他动身上来,露出裤腿下一截清瘦的脚踝,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整个人热气腾腾的,关节处透着粉色,脚背下压时呈现出的劲韧,与白皙肤色间脉动的青色血管有种说不出的色气与性感。
身侧的床铺忽地一重,我的心脏也跟着扑腾了一下。
我闻着他身上散发着的跟我相同味道的沐浴露气味,恍然有种他身上染着我的气味的错觉,关联到了春梦,血液突然有点往下涌的冲动。我赶忙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止住旖旎的杂念。
季行辰就跟我俩在办公室相处一样,甚至更加坦然。
季行辰背对着我,拿出手机看新闻,又刷了会儿短视频,大数据推送内容有财经资讯,人文景观、也有萌宠,他在萌宠视频的观看度要更高,还给一只荡秋千的狗狗点了个赞。
我在他划过一个土味视频时,制止道:“看看龙王怎么打他们的脸。”
季行辰一把将我的爪子拍开:“看你自己的手机去。”
我了不起,我清高:“我最近睡前可都是看书的,你给我的那几本书我都看了一多半了。”
季行辰敷衍地点了下后脑勺。
二十五岁的我领地意识比十九岁的我还离谱,我和季行辰同住的卧室都是自己亲自打扫,就连床单都不让外人碰,究其原因应该是对季行辰的占有意识很离谱。
“你老公要是知道我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不会生气吧,噫,你老公好可怕。”
“辰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呗。”
“理理我。”
“要不我给你讲。”
季行辰用后脑勺表达冷漠。
片刻的安静过后,季行辰打算关灯,转过头时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我,大眼瞪小眼地对上了。
季行辰绷着脸催促:“赶紧睡觉。”
我自“穿越”以后睡相变得特别差,每晚跟在床上寻宝一样,有天还摔地上了,前几日换洗床单之后,睡眠质量更是差到了新低谷,后来在床头柜放上滴过那股松木味精油的扩香石,睡得才稍微好一些。今晚也不知道是回到了自己家,还是因为和季行辰同床的缘故,没有闻着那股味道,我却泛起了困意。
我捂着被子闷声道:“你先睡,我怕我会吵到你。”
季行辰也在等,等我睡着后的梦话。
他没多言,转向我,隔着被子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季行辰有副和相貌相配的优越身材,看着肩宽腿长,有些生硬感,抱起来却意外的适手,而被他抱着时,却是这样一种感觉——我的整颗心都像是落进了归宿。
一直以来受季行辰照顾的我对他也有种雏鸟情结一样的依恋。
“你也会这样哄二十五岁的我睡觉吗?”
我看不见季行辰的表情,只能从头上传来的声音里听出他的落寞,他道:“会。”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睡着了,我没说梦话,于是季行辰在我不安分地缠着他,抱他入怀的时候,非常坚决地推开了我,用被子作为界限将我们二人间隔开。
我曾经入睡时的刻板行为,现在变成了季行辰,安抚布偶只能被动地被我抱着,季行辰从来都是主动做出选择。正如现在的我之前不认可季行辰,季行辰也不再认可现在的我。
睡得正香的我在怀中落空时忽然惊醒,在还未反应过来状况的情况下,莫名感到了一股巨大的落差与委屈,我将隔在中间的被子卷在怀里,潜意识知道自己遭到了嫌弃与驱逐,于是蹭向了我那侧床的最外沿,浑浑噩噩了半天才再度入了梦。
今夜,我梦到了二十五岁的我。
梦中的我是十九岁时的样子,不畏天地,桀骜张扬。梦中的我像在对镜自照,和站在我面前的二十五岁的我对峙着。
一眼看去,我们便是两个人。
他在气势上就胜过我许多,英隽的眉宇间弥蒙着阴霾,表情清寡,分明有种开过刃一般的锐利,却收敛着不显半分攻击性,沉稳又压抑,是那种跟人打完架会慢条斯理地用常备手帕擦净血迹,脸上仍一副平和薄凉的做派。
但那是在人前的伪装。
二十五岁的我果然生气了,主动跟我撕打了起来。
关于十九岁的我打不过二十五岁的我这件事。
二十五岁的我似乎什么都比十九岁的我强,发起怒来比我更疯,下手也更狠。
我被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是从未有过的经历,但却在梦里无比真实地还原了出来。
我有还手来着,还手疼的也是我,这是个噩梦,我懂了。
二十五岁的我涉嫌虚假营造人设,分明比我更不理智。
二十五岁的我眼眶猩红,拎我脖领子的样子像先前季行辰拎我时的架势,是梦又似现实里的投影,不过季行辰没这么狠,也没这么魔障。
“你怎么能这样对辰辰,你的心不会疼吗!?”
我怎么对季行辰了?
对了,我伤害过季行辰的感情来着。
我和他“初次”见面时和他说分手,把他惹哭了。我和初恋见面,没把旁听的他当回事,说了很多刨他心的话,他吃着最喜欢的食物时都在掉眼泪。
季行辰拎我脖领是因为他来接喝醉的我回家,我却抱着他叫沈瑜的名字,那时我因为懒得应付他,连话都没跟他说明白,发生那些事时他以为我还是他的爱人。
季行辰让我看清他是谁时,我是怎么做的来着?要不是我兄弟们拦着,我差点踹了他,还让他滚。
分手,抱着他叫别人,骂他滚时,他都以为我是他的爱人。
“确实会心疼。”我说。所以我早就不敢惹他不开心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你他妈怎么舍得这样对他!”
“季行辰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说脏话?”我把二十五岁的我所谓的成熟理智都抢过来了一样,淡定的不正常,“你再怎么会装,曾经的你是什么狗脾气,自己心里没数吗?十九岁的你什么德行,你不是比谁都清楚?
况且,要不是你连点安全感都不肯给他,但凡他在被我问起时,能理直气壮地说你爱他,我至少能给他一些作为现任的尊重,也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当时的我只有和季行辰沟通三句话的耐心,是我以己度己,踩了二十五岁的我挖的坑——认为是季行辰追的我,我不喜欢他,所以负责权不在我,谈不上始乱终弃,于是说尽了厌弃。
“即使是这样,季行辰还愿意等你回来,你后不后悔没对他主动说过爱?”
二十五岁的我不说话了,这个旁人口中时刻维持着风范与沉着的上位者,蜷缩着跪在了地上,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哭到说不出话来。
二十五岁的我真正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感同身受的痛,梦境在坍塌,我变成了他心底的声音。
“你为什么和沈瑜分手?”
“这六年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需要记住的大事?”
可二十五岁的我心中想的,口中念的只有季行辰:“我怎么能那样对他,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