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晓故事
沈夫人脸色有点僵硬,沈靖予脸色更沉。
然后我转身就走。
挺直脊背、昂着脸、飞一般踏出那个牢笼一样的大门,沈靖予还没有追出来,我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大步奔走。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客气!我在哪里上大学和你有什么关系?!Unsufferable woman! ”
“自以为是!庸俗不堪!一口一个‘很辛苦’‘条件很差’,看她那个惺惺作态、沾沾自喜的样子!”
“‘有困难我们帮一下是应该的’,‘既然上门了我们也不好让你就这么回去’,还让我别再‘求亲靠友’的,每句话都俨然一副有钱人打发穷亲戚的态度!还说我妈‘实际上是个很不错的女人’,然后惊奇地发现我居然可以自己找到工作!这个女人可真是个极品!”
“沈靖予在容召面前说得上话?我还在容召面前说得上话呢!我都没有说要‘照顾他’!居然叫人家‘阿召’!连我都没有这样叫过他!”
我一边bào走一边爆发式自言自语,沈靖予在后边扯住了我的胳膊,想也没想一下掀开,大喝:“你走开!”
然后继续bào走。
沈靖予加快了脚步,拦在我跟前,急急忙忙说:“对不起!”
我瞪着他,努力耸肩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对不起。”他一脸无奈,说,“别生气。”
我抿抿唇,“回酒店吧,收拾东西。”
☆、回国
容召陆少他们全都在一楼咖啡厅喝咖啡,刚进旋转门我就看见了。容召起身走了过来,陆少朝沈靖予乐呵呵说:“头儿,回来啦。”我翻了个白眼,沈靖予赶紧说:“快十二点了,四楼的餐厅很不错,中午我请。”
陆少学会了沈氏挑眉,老林顶着惺忪的双眼,摸了摸肚子笑眯眯说:“谢谢总监!”“别客气!”沈靖予一边说,不忘朝容召使了个眼神,一边勾搭着他们一gān人等阵势浩大地走了,留下容召和我。
我撇撇嘴,只好和容召并肩走着跟上。
他问我:“怎么了?”
我没好气:“你和沈靖予认识那么久,早该知道沈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吧?”
他眨了眨眼,没接话。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看她那个yīn阳怪气趾高气昂的嘴脸,混合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拥有城市户口的贵妇人式傲慢和自诩上流社会的装腔作势,别这样看我,我已经很口下留qíng了。”我瞅他一眼,“她对你肯定不会这样,你不必装作一副深有感受的样子。”
“我没打算装。”他说。
我停了下来看他,他赶紧又加了句:“我和沈夫人不熟的,真的。”
我哼了一声。
“居然还说我肯定不会住地下室的,因为有沈靖予在,呵呵!姐发誓这辈子肯定对她们家豪宅敬而远之,还好洛杉矶和北京隔了个海,机票那么贵,为了钱我一辈子不来这里也没关系。当然了这八成也是她求之不得的结果。”
他终于失笑,看着我说:“这些话你刚才说了吗?”
“我?”我直起眼睛,“怎么可能?凭我超高水平的修养。”
他松了口气,“她毕竟是阿予的妈妈。”
“所以我平心静气地出来了呀,这不也没把人家撕两半么?而且看在早上和北京三叔打电话很感动的份上,这点小事我都能忍,不过想到你和沈靖予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我真同qíng你们。”
“谁说我们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他下意识反驳,但想想又说:“早上和青城叔聊得很好吗?那其他人呢?我是说,沈老爷子和沈先生呢?”
“很好啊,”我看着他,又淡笑笑,“你放心,我吐槽一阵就好了,不会放心上的,我妈从小教得好。”
他顿时笑意加深:“是好。对了,我订了一些特产,你拿回去给你那个邻居何老师送一点,然后拿一点去公司分给王梨她们。”
“gān嘛要我拿?你自己拿给他们不是更好?”我嘟嘴,“大家肯定会用加倍努力工作来回报BOSS的爱心。”
“你拿比较好,”他淡淡说,“代表我们两个人。”
我先是一愣,然后非常,非常不争气地甜蜜一笑。
不过到了餐厅我还是表现出一副我依然生气的模样,撑着脑袋看着沈靖予嘻嘻哈哈想逗大家开心。
他说他妈妈和奶奶很像,也就是说,他自己恋爱这件事也曾经受到过家人的gān涉喽?想到李希染,我忽然觉得我这位大哥,似乎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潇洒。但是反观BOSS容先生,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也会一样么?以我爸妈为例,两个人的家庭差距太大,以后的路也许真的无法那么平坦,除非,除非有非常深沉的爱。
而我和容召之间呢?
我脑子很乱。
这种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登机后,从机舱往窗外看去,远远地还能看见点点都市灯光。我仰在座位上,默默计算着到北京后的时间,想到又是一顿和时差的折腾对抗,突然就很烦躁,对旁边的容召冷不丁说:“总经理,我想请假。”
他一脸疑惑地说:“可你明天本来就是休假。”
我垂眸,想想又说:“我想去见见三叔,还想去看看爸爸。”
他被我说服,点头:“嗯,去吧,再加一天够吗?”
我笑眯眯地回答:“嗯,谢谢总经理。”
“别客气沈助理。”他笑笑,看了看隔了过道那边的沈靖予,对方将一本杂志盖在脸上仰躺着。又回过脸来低声说:“你有没有问过阿予,他为什么不接手父亲的生意,反而跑回北京呢?”
我眨眨眼:“我以为,他是个随着自己xing格做事的人。”
他一笑:“是这样没错,但不全是,一旦接手家族的生意,他就会比以前和现在还要身不由己,和希染的距离也会更加遥远。除你之外,沈家这一辈目前只有他一个人,我也不觉得青城叔会在短期内结婚生子,或是着手做事,所以……”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了然。
忍不住问:“那你呢?”
“我?”
“我是说,身不由己这件事,你是不是也一样。”
他轻笑:“不一样,我没有身不由己,我也很开心,以前是,现在更是。”
看着他的目光,我默默捂住了脸颊:“你这样看我,让我特别想找个镜子,看看自己头发有没有乱。”
他眼露宠溺,大为开心地想要将我揽住,刚好这时候漂亮的空姐走了过来,我赶忙拍开他。
“平心而论,虽然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但是自觉思想上心理上并没什么不健全的地方:有亲如一家的邻居,有住在村里的家婆家公,还有散落各地的外祖一派诸如表舅表姨之类的亲戚,逢年过节也来往亲热,和别人家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