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1999
“呵,吴久生,你才多大,还教训起我来了。什么叫不是真男人,我男朋友不是,难道你是?你现在还住着一个破餐馆的小阁楼呢,就叫真男人了?就你住的那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城建开发的人一来,就一推土机给你推平了,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难道这就叫有奔头?”
吴久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说,我是为了你好。”他难过地说,“还有什么叫过了今天没明天,你瞧不起我可以,干嘛咒人家胡老板的店倒闭,人家的店好歹是自己的,东西也做得好吃,到哪里不是一门手艺,有手艺怎么就不能活?”
“那破店也叫店?”何佳佳笑着说,“你以为那个店很值钱吗?坪乡这儿是个烂地脚,房价都是垫底的,他那叫违章私建,又没个房契!政府想什么时候拆就给你拆咯,最多补偿一点拆迁款,整个店盘出去都不值个万把块钱,还胡老板,就是个穷鬼!吴久生我告诉你,这年头,和谁在一起都得看现实条件!没钱,什么感情也经不起折腾,你也别不服气,按你说的,就是一个男人他再认真,再上进,他没钱,我何佳佳才看不上呢!”
吴久生知道,何佳佳这人其实并不坏,他也一直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正因为如此,才不希望对方因为一点虚荣,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可她这样说胡达,让吴久生很生气。
照片上的男人有什么好,他会收拾屋子?会做好吃的饭?会勤勤恳恳的过日子,会听你的话,一切只为了你做打算?
吴久生愤懑不平地想,何佳佳为什么用那种瞧不起人的语气谈论胡达,她交的这个男朋友还不如胡达呢,至少上面的那些,胡达每样都能做到。
他就没见过比胡达更克制、守规矩、勤奋、又负责任的男人,凭什么到了何佳佳嘴里,就成了一无是处连青睐也不配得到的那种人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总之我是不会跟穷鬼过一辈子的。没有哪个女人会。穷鬼就是穷鬼,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何佳佳下了最后结语。
吴久生没有意识到,他第一次因为何佳佳的话生她的气,竟然都不是为了自己。
“你别瞧不起穷鬼,穷鬼也不一定个个都追在你屁股后面转的。”他站起来说。
至少现在就有一个你看不上的穷鬼,他不喜欢你,只喜欢我,他和我睡,我不嫌弃他穷,我觉得他好,比很多外表光鲜的人要好得多得多。
吴久生说完就甩开众人难言的眼光从宿舍里跑出去了。
大家都以为他这是失恋了,对女方说几句重话,也没什么。没人安慰何佳佳,也没人站起来去找青年,气氛只是尴尬而沉默,直到有人后知后觉地提出一句到饭点了,晚上一起吃点什么,才有所缓和。
快步走在路上的吴久生也很想吃点什么。他被今天的事一耽搁,肚子早饿了。可他又不能马上回胡达的店里去。被揍了一拳的那块地方红肿得厉害,吴久生觉得,要是让胡达看见了,一准要笑他,是个小弱鸡,只有挨人打的份,连个手都没还上。
想到男人有时候高深莫测望着自己无声笑着的样子,他心烦得走在路上都跳脚。他才不回去,宁可饿着,也不能叫人看扁了。
吴久生出了厂,沿着长长的河岸晃来晃去。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河对岸生活街的一片灯光在这面看上去尤其显眼,有种温暖明亮的错觉。
吴久生的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发现是小组长薛锦同追着他跑了过来。
他还以为薛锦同是为了他和何佳佳来劝架的。没想到薛锦同走上来,对他笑笑,直接问了他另一件事。
“白天在车间不是和你说了,休息的时候等着我来找你,有正事和你说啊,你怎么一个人跑了?”
他这么一说,吴久生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是。
薛锦同也没介意,直接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到生活街的桥上带。吴久生不知道他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走得慢了几步,差点摔跤。
“晚上没什么事吧,我带你去见个人。”薛锦同说。
“谁啊?”
吴久生刚问出那句话来,桥上迎面走来个人,立在了他和薛锦同的正前边。
是胡达,他身上还带着一股烧烤炉子的炭火气,他看了晚归的吴久生一眼,视线落在他受伤的嘴角上。
“啊,是胡老板。”薛锦同和胡达打了个招呼,松开了抓着吴久生的手。他察觉到胡达半天也没挪窝的眼神,便替吴久生解释了一句:“今天厂里有个人和阿生有点误会,两个人有点小摩擦。打人的人,保卫科已经处分过了,扣了工分和工资,明天还会广播通报批评。我这刚带阿生回宿舍上了趟药,正准备送他回去呢。”
胡达“嗯”了一声,把双手从插着的裤袋里拿了出来。
“我知道,听上我那吃饭的人说了。我就是过来接他的。”
薛锦同看胡达的眼神有一瞬惊奇的疑惑。
“胡老板这么有心啊?生意都不做了?”
胡达一笑。
“今天生意不太行,我把店暂时关了。”
他说那话的时候吴久生瞪大了眼睛站在薛锦同身后看着他。
你放屁,他用眼神反驳胡达,狗屁生意不好,每天就数这个时间吃饭的客人最多,这话你也敢说,骗鬼呢吧!
但偏偏胡达的面色就是分毫不为所动,也让人找不出什么话茬。薛锦同原地站了一会,见不大可能把胡达甩开的样子,暂且拍了拍吴久生的肩膀,叮嘱他一句好好休息,就与他告了别。
走时吴久生问起他之前提过的事,薛锦同只对他做了个手势,说一会微信联系。
胡达和吴久生肩并肩站在桥上,看着人一路走远,桥上没有路灯,光线暗暗的,胡达温热的手心靠过来,借着衣裤的掩饰,抓了一把吴久生的手。
吴久生回头瞪他一眼。
“有钱都不赚,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刚才我还觉着你这人挺靠谱,做事很认真呢,你也不用这么快打我的脸吧,你这一天天的,今天一个高兴就不开门了,明天一个不高兴又不开门了,你等着喝西北风啊。”
青年真一副教训人的模样,说得头头是道,完全忘了之前偏生耍小性子,强行给人闭了门不让人大晚上做生意赚钱的到底是谁。
胡达也不拆穿,由着他骂。
“你太久没回店里来了,有工人说了你的事,我不放心。”他走近青年,低头对青年说。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吴久生原地蹦了两下,还特意把伤口扬起来给胡达看,“男人嘛,打个架算什么大事,就算受点伤,那也是男人的勋章。”
胡达借着背后生活街的灯光,看了那处伤口一眼,确实伤得不算严重,只有一条细细的裂痕,上了药,出血也早凝固了。
他推着吴久生的后背把人带回到店里,进了门才忽然暴露本性,一反身将吴久生抵在门上,指腹摩挲着伤口周围的皮肉,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那个吻和昨天的又不太一样,有点霸道,又有点压抑,吴久生有点头晕目眩,并不能很好地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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