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酸危机
这样的颈部总是能让雁回联想到青苹果,散发出清甜的香味引诱人咬下去,入口时才发觉酸涩微苦。有几分钟他看得太入神,竟真的萌发了上前啮咬的念头,甚至还认真考虑起来从哪个角度下口,不会给池烈造成太深的痛感。
越想越觉得口渴,雁回找乘务员要了杯冰水,沉默地一饮而尽。
池烈睡了将近三个小时,飞机落地的震动把他晃醒了。下意识胳膊向前舒展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面前有人递给了自己一杯可乐,想都没想拿起来喝了。
“这么困,昨晚没睡吗?”雁回伸手去揉池烈被压乱的头发,蓬松起来的样子看着比平时可爱多了。
池烈揉着眼睛,没有搭理他。
昨晚睡是睡了,不过是在凌晨才睡着。在这之前,池烈总是忍不住上网搜今天要旅行的地方,好像在网上被评为“年度最美冬日度假胜地”。其中最出名的是滑雪山庄,游乐设施丰富,好评如潮;山下是适合旅客游玩的古镇,景色优美,夜晚更是热闹非凡。
池烈看完一篇游记又点进第二篇,相关推荐总是没完没了,他就强迫症一般全都看了个遍。等看时间发现都半夜两点,也依然是没有困意。
“就像小学生春游前一晚一样。”雁回见他一声不吭,就更有兴致逗他。
“啧。”池烈转头瞪他,“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睡觉跟你有关系吗?”
雁回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担心你白天睡多了,晚上亢奋,影响我。”
“你算什么东——”池烈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问他:“我们住哪?”
“租了私人公寓。”雁回盯着他的脖子,语气轻佻,“非常……私人的那种。”
池烈皱着眉头没说话,他也猜不透雁回到底搞什么幺蛾子,但总有不好的预感。
下飞机后,先打了辆车去公寓。房子从外表上看和自己想象中差别不大,等进了门,池烈才发觉雁回说的“非常私人”是什么意思。
“操……”池烈指着浴室门觉得眼前发黑,“自己家是透明的,在外面也要透明的,你他妈不觉得自己变态吗?!”
雁回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随后叹气道:“小孩子还真是不懂大人的情调啊。”
“恶心。”池烈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二楼,没等走完最后几节楼梯就傻了眼。
公寓二楼只有一间卧室,不,准确地说,整个公寓二楼就是一间超大的卧室。放眼望去,如同豪华版的酒店大床房,灯光暖黄,落地窗外是白皑皑的雪景。而旁边,又是一间透明浴室。
——这他妈怎么设计的?!
池烈难以直视,这种扑面而来的恶趣味的确很符合雁回“非常私人”的口味了。
而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少这公寓里有两个浴室。只要雁回别发神经盯着自己,楼上楼下都是可以选择避开他的。
所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严重的问题。
一张床,他睡哪?
虽然这张床显然是为了两个人准备的,但池烈死都不愿意跟别人睡同一个地方。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独立的房间,地盘意识相当根深蒂固,更何况面对雁回,池烈一不留神就要割地让步,跟他睡一起相当于自寻死路。
池烈暂时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只好先把行李箱放下,然后回一楼慢慢琢磨。
雁回正拿空调遥控器调试温度,看到池烈后,把手里抱着的东西丢过去了。白花花的一大团,池烈接住后发现是一条新的浴巾。
“后院是温泉。”雁回朝着推拉门扬了扬下巴,“你也累了半天了,去泡吧。”
对于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怀,池烈保持着警惕。然而接下来雁回神色正常地说:“这当地盛产海鲜,我去外面看看晚饭买什么。”
池烈见他已经把外套穿上了,这才松了口气。
等雁回出门后,池烈如释重负地把衣服脱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浴巾围在了腰上,然后推开门进入后院。这里冬天不会有刺骨的寒风,即使在室外也是能忍受的温度,池烈很快就进到温泉池里,热流包围住全身的舒爽感令他忍不住想把每一寸皮肤都浸入其中。
世界很安静,只有耳边冒热气的汩汩水声。
池烈放松身体,口鼻以下的地方全都慢慢没入水中。温暖让意识也随着身体飘忽起来,于是那份不真实的感觉又浮现了——
关于雁回与自己,难以界定的暧昧距离。
与其说对两人关系产生困惑,不如说是对模糊不清的情`欲有了憧憬。池烈也不知道是从具体哪一天起,自己对于雁回的厌恶变得微妙起来,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对待自己的方式就区分于别人,这就注定了池烈没办法忽视他的每一个举动。
对自己好的、坏的、关心的、戏弄的、温柔的、冷淡的、亲密的、蛮横的……反应与心情堆积得越来越多,最后统统从一个小小的罐子里喷薄而出,到处都是狼狈不堪的糖分。
表面看起来糟糕透顶。
只有池烈自己知道,罐子上的铁环是他亲手拉开的。简单无比,如同打开一罐可乐那般轻松——“啪”地一声,炸开了。
★★★
池烈没想到自己又睡着了。
热气熏得眼睛困倦无比,一不留神就想合上眼睛。再睁开时天都变成了暗蓝色,呼吸清凉,刺激得他打了个冷颤。
“醒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问候。
池烈一瞬间觉得心里更冷了,转头看到雁回就在自己旁边,肩膀几乎挨着。眼前只有一点点从室内透过来的光亮,足以看清雁回的面容。他脸上湿漉漉的,额前的头发沾水后便捋了上去,更凸显出五官的俊朗英气。
那双风情的眼睛懒洋洋地盯着自己,仿佛带着笑意。
池烈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直觉告诉自己,雁回没穿衣服,不仅上面没穿,下面也肯定——
等一下。
池烈茫然地低下了头。
自己的浴巾呢?
他条件反射地冲雁回投去质问般的愤怒目光,而对方却无辜地举起一只手,先一步解释清白:“我可没碰你,它自己掉下来的。”
池烈半信半疑,他看到放着浴巾的木盆就在雁回身后,要想伸手去拿,可这个尴尬的距离免不了要跟雁回肢体接触。于是犹豫一下,还是没有抬手。
“放开。”池烈这才发现雁回的另一条胳膊一直搂在自己的腰上。
雁回用理所应当的口吻答:“这里没有别人。”
池烈没有再说话,好像……好像按照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只要没有其他人在场,那么这种程度的距离当然是可以的。
可正是因为这里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出现,池烈才有些局促不安。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意味着所有的举动都可以光明正大,意味着一旦他抗拒了雁回,就要给之前的种种接受一个合理的解释。
池烈怀疑这种令自己矛盾的场面,就正是雁回想要看到的。
腰上的手臂环绕得更紧,池烈现在浑身都被热水浸得绵软无力,雁回稍一用力,自己就撞进他的怀里。眼前是他胸口的纹身,那把如同刺入心脏的匕首上有水珠缓缓滑下,在暧昧不清的夜晚里像是在滴着血。
“池烈。”雁回低下头轻轻舔着他的耳垂,用最小的音量在他耳边呢喃起来:“你下边好硬。”
器官在温水中变得尤为敏感,池烈明显感觉到雁回在蹭着自己,动作缓慢却连续不断,似有若无的痒令皮肤更加涨热。他本想调整呼吸,然而性`器被轻柔摩擦产生的舒爽,令他立刻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才发现雁回并不是像自己一样全`裸着浸入水中,他的浴巾正好好地围在胯间,而自己下面却一丝`不挂地紧贴着他——如此难堪的同时,还被对方隔着一层布料撩拨起了欲`望。
羞耻感涌上心头。
借着微弱的光亮,池烈想去拿雁回身后的木盆,胳膊刚露出水面就因重力再次摔了下去。水花溅到雁回身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池烈在自己怀里努力向前伸手,这动作让他们的胸膛贴得更紧。
看到池烈的指尖快要触碰到木盆边缘的时刻,雁回单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而易举地把身后的木盆推到了更远的地方。
池烈心里一沉,抬眼看到雁回眼底尽是戏谑。
“你在这儿待够了,我可还没有呢。”雁回的嘴唇贴在池烈眉心处,水下的手掌顺着少年的腰窝慢慢向下抚摸,忽然在尾骨上轻轻按揉了几下。池烈条件反射地身子向前抬了抬,不料这一下让自己毫无保留地贴上了雁回,在幽暗潮湿的环境里像是主动调`情。
池烈想退开,可自己的骨头好像也被泡软了似的,动弹不得。肌肤上除了泉水,还有雁回身体的温度,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池烈身下的欲`望也不由自主地涨热。
雁回这时候还故意缓慢地蹭他,柔声问:“想走吗?”
“少废话……”池烈浑身都开始发热,脸上被一层水汽染得绯红,“你快点……”
“‘快点’什么?”雁回气定神闲地继续问他。
池烈咬咬牙,要是自己现在还有力气一定会掐死他。
雁回看他那张强装镇定的脸就忍不住心里的笑意,凑近了池烈的唇角小声地命令他:“帮我摘下去。”
池烈此时的思考能力极为迟钝,理解了雁回说的是什么东西后就不再细想了,手在水下胡乱抓了一把,雁回的浴巾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以为这样任务完成就能安全离开,然而下一秒自己的身体仿佛得到了更多的浮力,双脚忽然离地轻盈地向上抬起。池烈低头看到雁回那张眉眼深邃的脸,反应过来是他用手托住了自己的腿根内侧,毫不费力地就这样将双腿分开,夹在了他腰胯两侧。
池烈大脑充血地感觉到,两人的性`器此时在水中紧紧贴合在一起,雁回完全把握着力度与距离,令他不停地被蹭弄出快感。
欲`望升温的同时心跳也在加速,池烈垂着头,死死地闭着嘴不发出任何声音。即使昏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雁回也能感觉到池烈现在的羞臊。于是他在水下突然加重了摩擦的力道,池烈瞬间就酥麻了整个身子,一直紧咬着的牙关也软弱下来开启了条缝隙,传出几声低低的喘息。
雁回看到他在自己怀里难得的乖顺模样,情不自禁地扬起下巴,双唇贴到池烈的耳边轻轻舔咬。这敏感的挑`逗让少年身体颤了颤,无意识地发出初生小兽般的呻吟声。
这让雁回轻笑起来:“要不是看你现在缺氧得难受……我都想插进去了呢。”
他边说着,边更用力地蹭弄着少年勃发的性`器。光是想象这个孩子满脸抗拒却被操干到高`潮的画面,雁回就感到身心愉悦,嘴上也停不住用言语逗弄他:“你现在就用腿把我夹得这么紧吗?乖,放松点儿,老师哪里都不去……只看着你。”
池烈听不进他的话,下`身愈发强烈的快感令四肢都紧绷起来,眼神失焦地定格在雁回胸口的刺青上。预感到自己几乎快要达到高`潮,池烈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呻吟的欲`望——然而这却让他胸口发闷,喉咙一下子失去抗拒的力气,连续不断的淫声清晰地传进雁回的耳朵里。
雁回张开口:“你——”
“雁回……”
池烈忽然叫了他一声,有些沙哑,还有点绵软无力。
雁回怔愣了一下,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人一阵痉挛,呼吸也变急促了许多,然后又渐渐恢复正常。
射`精的同时池烈有强烈的眩晕感,欲`望到达顶峰的刹那,他几乎是遵从本能地开了口。这之后身上仅剩的一丝力气也消磨殆尽,他双眼迷离地望着雁回,觉得此情此景比梦境更不真实。
雁回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缺氧了。于是立刻把水上的浴巾拎起来裹住他,将人抱起进到温暖的室内。两人身上的水弄得满地潮湿,雁回来不及管这些琐事,把池烈抱放在沙发上后,从浴室拿了两条崭新的浴袍。
雁回给他擦干头发,半晌后俯下`身子问道:“能正常呼吸了吗?”
池烈转头的动作很缓慢,他盯着雁回几秒钟,然后开口回答:“我想杀了你。”
如果忽略掉话语的内容,这调子听起来不像是恐吓威胁,更像是打情骂俏。
“现在想杀我还早呢。”雁回斜靠在沙发上,轻轻笑起来。
他看池烈的气色渐渐恢复正常,便起身去厨房端出之前买的晚饭。几道菜都是以海鲜为主,做法偏西式,雁回琢磨着这些不一定都合池烈的口味,顺便又给他捎了份椰汁马蹄糕。
池烈将就着吃了几口,他现在看什么都没食欲,因为总惦记着自己刚才直接射进温泉里的事,真是缺了德了。雁回说明天会有人来换水,池烈才姑且放下了心。
两人心照不宣地忘掉了更重要的细节,池烈当自己缺氧了神志不清,雁回当他眩晕时胡说八道——他们在敞亮的地方,都不自觉地收敛了起来。
饭吃完,池烈趁雁回收拾餐桌的工夫,自己悄悄上楼,打开行李箱翻找了会儿,发现睡衣白天换下后,根本忘了装进来。
登时有些烦躁,但现在还是赶快洗澡要紧,其他的之后再考虑。池烈把二楼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这才进透明浴室。好在水蒸汽很快就布满玻璃,形成一层朦胧的遮挡,池烈心里也有了些许安全感。
他洗完后又穿上了浴衣,坐在床边思索着睡觉的问题。楼下沙发比较狭窄,勉强不下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这里。
虽然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想有点矫情,但池烈一想到自己要和雁回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就心里慌张。他怕的不是雁回会有什么出格举动,而是怕那个在雁回面前变得慌不择路、心口不一的自己。
不想在雁回面前丢脸。
这是现在最大的愿望。
池烈叹了口气,穿着浴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哪个姿势,触感都实在别扭。他索性把浴袍脱了钻进被子里,然后打了个滚儿,这样脖子以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反正床上有两条被子,雁回总不至于抢自己的。
于是当雁回洗完澡决定上楼睡觉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床上这一枚手卷寿司。
显然是全副武装防备自己的架势。
雁回走过去推了推池烈,他四肢全都蜷缩在被子里,这样能轻易地被人挪动位置。
身子突然偏了个角度,让池烈不满地冲他“喂”了一声,雁回也不理会,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具似的推着被子晃来晃去。
“你有病啊,别推了!”池烈一边怒吼一边蠕动身体躲开雁回的骚扰,对方笑盈盈地玩得更来劲。眼看着人都滚到了床边雁回才收手,然而池烈还全然不知地又躲了一下——“咚”的一声摔倒地上。
仰面的同时被子也散开了,池烈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转头看到雁回正趴在床沿上盯着自己。
池烈懵了一下,立刻红着耳朵骂道:“你看个鸡`巴啊看!”
雁回托腮冲他吹了声口哨,泰然自若地把眼睛移到另一个位置上:“嗯,看着呢。”
池烈恼羞成怒抓着被子重新裹紧了身体,爬起来的时候听到雁回问自己:“冬天裸睡不冷吗?”
“管得着吗?老子挖你的眼!”
池烈披着被子去行李箱前把内裤翻出来,他当然不是故意不穿,只是刚刚一门心思想试试把自己裹紧是什么感觉,成功之后就懒得再拆开被子下床了。哪知道雁回这狗东西突然过来犯贱,整天没事找事。
他迅速把内裤穿好,又披着被子回到床边,板着脸说:“滚边儿待着去。”
雁回懒懒地挪开地方,他盯着池烈背对着自己躺下,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背。池烈故意不给自己任何反应,就是耳根越来越红,雁回把手收回来,缓缓道:“明天下午去市区买衣服吧。”
半晌,他才听到池烈沉闷地“嗯”了一声。
雁回起身把灯关掉,屋子里黑暗下来。他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戴上耳机看完了一部纪录片。估摸着池烈应该睡着了,雁回轻轻地翻身下床,从包里拿出药瓶,倒出几粒就水服下。
果然订这间房不是个明智的选择。雁回本来就是睡眠浅的体质,加上经常没理由的神经衰弱,睡觉时不能承受丝毫的外界影响。只不过自己实在好奇,如果有人躺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有意外的效果,答案显而易见。
——毫无困意,精神亢奋得不行,简直想直接把这孩子赶出去了。
当然这只是个转瞬即逝的念头,自己的身体排斥他人的存在,他不至于因此迁怒到无辜。雁回悄无声息地回到床上,望着池烈模糊不清的背影等待眼睛疲倦。
★★★
池烈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身上沉沉的,拼命挤了几下眼睛后,辨认出是自己身上多了床被子。再一扭头也不见雁回的踪影,不过隐约能听见楼下厨房工具碰撞的声音。
他又闭眼蜷缩进被子里,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造成的错觉,仿佛能嗅到雁回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像是一个漫长的拥抱让人心跳加速。
池烈开始明白为什么雁回要带他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正因为这里远离他们的生活,所以才能把现实里妨碍到他们的因素统统抛之脑后。无需再困惑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必勉强自己口是心非,这几天的人生里只会有对方的存在——这件事才是唯一清晰明朗的。
那就趁这次机会,好好地认清自己。
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桌上放着小笼包和土豆饼,是外面的餐盒包装的,看来雁回很早就出了一趟门。池烈见到他又煮了牛奶,正从厨房里端出来。
“一会儿去滑雪,票已经订好了,差不多九点半到山上。”雁回倒完一杯牛奶推过去,“你之前不是说想看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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