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兄长大人调教
拿出一个包裹——法国,贝碧欧颜料,寄往美国,收件人尚方,时间,三年前的2月14日。
“还可以多要一些?那再来点吃的成不成,我最喜欢吃橡皮糖,我要德国麦德乐小熊橡皮糖。”
——德国,麦德乐橡胶糖,寄往美国,收件人尚方,时间,去年的10月7日。
“如果能去澳洲的话,我想要考拉和袋鼠的玩偶,要是有鸭嘴兽也行,我最喜欢它那个呆了吧唧的傻样儿了。”
——澳大利亚,鸭嘴兽玩偶,寄往美国,收件人尚方,时间,两年前的情人节。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日本,虽然说给老一辈的人他们会不爱听,但是日本有很多不错的东西,不说动漫,就说尼康传统胶片相机,日本岐阜县的纸灯,还有全套漫画工具,笔杆、蘸水笔、网点纸、原稿纸……”
“如果谁能给我送这些,每年一样就成了,多幸福啊,简直没有更高兴的事儿了。”
一大袋子,大大小小的,十多件,也可能是二十多件。不只情人节和他的生日,还有很多随手买的东西,却都是他喜欢的,一直想要的。很多,很多,很多……尚方一样样看过去,渐渐看不清楚上面的字,手也开始抖,拿不住东西了。
原来是这些,原来如此……?
☆、第25章
他的每一句话,尚都伏都有记在心里,那三年里的每一个情人节和他的生日,尚都伏都会到他想要的东西所在的国家,把给他的礼物寄到自己在美国的地址,写着的是他的名字,却无法交到他手里,自己寄出去,自己去收件。
尚方简直说不出话来,觉得心都开始抖,好不容易才能去看哥哥的表情:“这些都是给我的?”看到尚都伏点头,他脑子里一下炸开了似的,完全不敢相信。这些真的都是给他的?他哥这些年一直想着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会不会是另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会不会是……
这实在不怪他,三年前尚都伏的个性还好,只是有些闷,这次回来后直接变得冷硬沉肃,让人难以想象他也是有热情的,有温情的,是会惦记着一个人的。碰的一声,午夜前夕的烟花绽开,尚都伏的身影在满天光彩中分割成凝固的黑暗与光明,深黑的眼睛随着绽放的光芒颜色变浅,那一瞬间他说:“你说过,如果有人这么跟你表白,你一定会答应?”
“我……”尚方结结巴巴说了好几句我,偏偏就是说不出别的话。他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剩,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盯着哥哥的眸子很危险,也许是因为混血儿一种特殊的魅力,当尚都伏一直一直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显得格外的专着和认真,甚至是严肃和庄重。这让尚方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仿佛此刻如果他说了什么,就是做出了什么承诺,将自己锁进去,将自己束缚在未来的漩涡中。
“我这样做了,你愿意答应我吗?”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尚方咽了口唾沫,长久地盯着他哥的眼睛真的很危险,那是一种让人心悸的黑,让人深陷的颜色,然而他却移不开眼睛,耳边传来血液奔涌的声音,越来越大的心跳声,达到让他忽然有些脱线地担心会不会自己就这样血脉喷张得把心脏整个爆掉。但是,许多的过往忽然划过眼前,三年前的那个梨花飘落的日子啪的一声脆响,寂寞的三年,狭小阴冷的黑色房间中无尽的梦魇和折磨,自我压抑把血肉剥下来重组的痛苦。还有,他们的未来。宽阔的太平洋,两个国家,两个世界,商场如战场,黑色家族的政治与残酷,两个家族的独子,两份庞大的家业,连个必然走向分岔路的人。
他犹豫着,心里抵抗着,自我劝说着,反驳着,仿佛是再一次的撕裂与重建,全然地打碎,全然地粘起。他完全被感动了,却又完全地混乱了。他跟尚都伏两个人像是被夹在了呼啸的时空裂缝中一样,伴随着劲风快速地一人一句,飞快地问,飞快地答,他难以控制地慌乱,尚都伏却是稳如泰山的冷静。
“我怕你会再离开我。”
“我死也不会离开你。”
“这三年太痛苦了,我已经没有能力再接受你。”
“别骗人了,你撑不住了,你的巧克力是买给谁的?”
“我、我自己吃!而且,爸妈怎么办?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两个的事,就全完了。”
“一开始不会让他们知道,我会处理好。”
“那你继承了你的家族之后怎么办?我在中国你在美国,根本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国家,难道要一直这样隔着时差?”
“你搬来美国。”
“凭什么?!我也要继承家族好吗?你的家庭重要,我的家业也有十几、几十亿,我不可能放弃中国。”
“来美国建分公司!”
“总公司在中国!”
“你接手家业还远着呢!”
“我……!”尚小少爷语屈词穷,瞪着双眼睛,在黑夜中因为激动像是要发光一样,时钟毫不停歇地走动着,他终于不管不顾,几乎像是小孩子要吵赢架不择手段了一样,一下子抓住刚才看见的对方的坏处,像是扔手榴弹一样英勇地抛出来,“你要是出去乱搞怎么办?跟我在一起,然后再跟我分开,让我继续当你弟弟?!”
尚都伏又怒又觉得委屈:“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想?!”
想起刚才楼下那一幕,尚方眼睛也红了:“你刚才就跟别人在一起!”
“对!但那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有血缘关系你还让他亲你?!!”
屋里死寂了片刻,尚都伏完全愣了:“他……亲我?”他暗自回想着,的确Lew临走前吻了他一下,但那有什么问题?他弟弟连这都不能容忍?
“是啊。”尚方尖酸刻薄地说,却好像也在拿刀子戳自己的心口,眼眶里热得烧起来,一字一顿道,“跟自己的兄弟接吻……真是很好,你很好,你厉害!”
头脑中有什么画面极快地闪过,尚都伏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跟刘易斯分开之后,就看见尚方捧着一堆东西,疯了一样往公司走,怎么叫都不理,怎么拽都不停。“你的接吻是嘴对嘴,对吧?”尚都伏说,“你看见我们两个真的是在接吻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我背后看到Lew靠过来,就觉得我们两个是在接吻?!你确定你看到我们两个嘴对嘴地啃在一起?!”
他的说辞极其劲爆露骨,这就是他的语言风格,从来都不知道婉转着两个字怎么写。尚方听得都脸红,脖子一梗,心想休想亲了还想耍技巧说没亲,小爷虽然没看见确切的,也不会坦白的。他憋屈,吼得特别气壮山河:“是!”
“是什么是?!!!”尚都伏出离了愤怒,扑上来揉他的脑袋,掐他的脸,就像小时候两个人打架一样,发了狠地各种搓揉,直到把对方压在下面逼他认输。他不顾尚方在他的蹂躏下吱哇乱叫,像是在训练中降服对手一样,卡着尚方的脖子把他压在办公桌上,两个人脸对着脸,咬牙切齿:“你再说?你还敢说你看见了?!他亲得是脸好吗?!而且都没碰上!就是法国式敷衍的吻别好吗?!就是他们这帮死法国佬儿见面道别都要做的事情,你换个角度看就诬陷我了?!!”
尚方被压在桌子上,软头发乱糟糟的,衣服都掀起来了,脸上红成一片:“他明明是意大利人!”
尚都伏声音更大:“真不好意思啊他妈是法国人他爸瘫痪脑子不好他所有礼仪都是跟母亲学的!”
“啊……?”尚方彻底傻眼了,“假的吧?”
尚都伏根本不理他,把外套脱了甩到一边,一开始尚小少爷还没意识到,等他解开衬衣的时候,尚方才惊了,拼命往后退:“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没法忍了。”尚都伏解完最后一个扣子,衬衫中间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露出肌肉。尚方吓得无意识地扫过他十四五岁时很喜欢偷瞄的地方,很明显,他的兄长大人在刚才的搓揉扭打中,打出火来了,已经到了坚硬的西装布料都无法掩盖的地步。尚都伏两只手撑在他身边,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眼中藏着火:“答不答应?!不答应老子就在这里上了你!”
老子两个字都用上了,兄长大人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尚方哪见过这个阵势,咽了口唾沫,好家伙,高空之中,办公室里,落地窗前,他明明想拒绝,却不知道是被酒精催动的,还是因为已经压抑不住的什么东西,又吞了口唾沫,身上居然开始发热,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满心羞耻却又生出隐秘的期待,甚至兴奋。老天,他想,怎么会这样?!
“答不答应?你答不答应?!!”
像是点燃一盏一盏的烛灯,终于来了把强火,呼的一声,全部的沟壑都燃烧起来了,也许是量变产生的质变,也许是酒精的催化作用,也许是本来就已经无法再压制和抵抗,大火熊熊,再也收不住,尚方抱住他的力道和速度把尚都伏吓了一跳,甚至怔住一刹那,也把尚方自己吓了一跳。黑暗如斯寂静,只余二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的,交织缠绵的,愈加粗重的。尚方把头埋在他哥宽阔的肩膀上,死也不肯说一句话,尚都伏偏过头看着他微微泛光的黑发,像是一下子冲过终点,撞破那道悬挂的重点线的马拉松选手,因为过程太漫长,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赢了。
开车回家的过程像一阵风,身体的反应让人狼狈,尚都伏推着尚方,边吻边开锁进家门,那样的热度,那样的急促,仿佛不可控制的一场碰撞,一场爆发一场绽放。屋里漆黑一片,尚方勉勉强强推开哥哥,像块被融化的巧克力,浑身都软了:“别……爸妈在……”
“他们不在。”尚都伏像是预料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讳莫如深地笑起来,“他们今晚也不会想要我们打扰。”
亲着上楼梯,衣服脱得匆忙,几乎是直接扯下来,胡乱丢了一地。尚方衬衫已经开到小腹,腰带也抽出来一半,慌忙地推住尚都伏的肩膀:“哥你……你确定他们不在吗?”还有,我们在干嘛啊?别告诉我这就是……第一次了啊!小爷好歹是个带把儿的,还没做好准备贡献后面呢好吗瓦了个擦!
好吧,他也知道他没可能做上面的那一位……
尚都伏一下笑出声来,抱住他,声音在他耳边,被头发阻隔,沙哑得有些闷:“没事,不急。”
被这么抱着,尚方能听见自己心跳碰碰不停,直彪一百二。“是真的跟我了吗?不反悔了吗?”尚都伏的笑容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得到,尚方怔了很久,应了声嗯。这下,他哥这么一个闷骚别扭的人居然笑得,笑得尚方能想到他嘴角大大的勾着的样子。
尚都伏撑起来,眼中笑意仍浓:“我很高兴。”
“我想了你五年,或者是更长的时间也有可能,也许是很早的时候,早到我没意识到的时候。”
尚方听着,忽然心疼了,抱住他的背,把头埋在他心口。
尚都伏带笑的声音从胸腔沉闷地传来:“心跳声很大么?”
“嗯。”尚方企图说句冷笑话以缓解紧张感和燥热感,“你的心脏在撞我的鼻子。”
“弟,”尚都伏说,“我爱你。”
……我。
我也……爱你。
两个人的定情夜,喝了酒,一开始还收敛着,渐渐就玩疯了,尚小少爷是个雏儿,还是怕疼,兄弟这一层的心理关也过不去,两个人衣服都脱了但没做到最后。被单内裤都弄脏了,尚小少爷十五岁就不跟周围人接触了,自然没做过一群男生一起看小黄片,或者互相帮忙这种事,总觉得自己弄有点脏,这回几乎是人生中第一次在这种事上爽到了,两发之后直接虚脱,睡得像死猪,被尚都伏扛着去洗澡。不过他在理智不清楚的时候说过很多理智不清楚才会说的话,做了很多理智不清楚才会做的事,他想要,于是从此矜持路边抛,从此节操是路人,他对他哥,再没有什么可拘着的了。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尚方睁开惺忪双眼,看见他哥在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带着笑看他,不知看了多久。尚都伏肩膀很宽,睫毛盖住一半的眼睛,在窗帘里透进来的阳光中,有一种温柔又带点魅惑的感觉。尚小少爷昨晚亲顺溜了,直接凑过去吻住他,两个人亲了一会,尚方翻身撑在上面接着亲,亲了一半打了个哈欠,用腿蹭哥哥小腿,想再来一次。
蹭到一半,他忽然呆住了,惊异地发现——尼玛,小爷昨天还别扭着呢,怎么现在就变这么腻腻呼呼的了!接受得这么好真的没问题吗?
于是,骑虎难下,而尚都伏发现两个人上下关系颠倒了,也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俩人大眼对小眼,都愣了。
忽然,楼下响起开门声,接着尚妈能唱美声的嘹亮嗓音传进来,看来跟尚爹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尚方跟哥哥对视一眼,一脸惊慌,尚都伏很镇定,站起身来穿裤子,五秒内换好家居服,然后把尚方拽过去穿内裤换衣服,把床单弄湿的一面翻到下面,两个人弄脏的衣服塞到床下,塞给尚方一本经济学的大部头著作,迅速吻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我们早晨一直在找给你带到学校的书。”
尚妈叫了好几声没有人应,蹬蹬蹬上楼梯来,接着就敞开门,看见的就是两个儿子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躺在床上翻书。尚都伏还戴了个黑框大眼镜,看到他老母大人,说了句:“哦,你回来了。”
“我看冰箱里的东西都没动,你们俩还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做啊。”尚妈真的是特别高兴,快要跳起来。
“随便吧。”尚都伏翻了一页书,瞥向尚方,“要吃什么?”
然而,尚方脸埋在书里,一惊,还没回答,尚妈就俯□去。
“床下面,”她皱着眉头,眼睛很大,显出疑惑的神色,说着就走过来要把床下的东西拽出来,“塞着什么东西?”
尚方心一下提起来,瞪向尚都伏,谁知后者却仿佛恍然不觉,推了推眼镜,在尚妈手就要够到东西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地说:“好了别动,你不会想要看到那些东西的。”
尚方眼皮一跳,震惊地看向兄长大人:什么叫不会想要看到的东西?!您老这语气怎么有一种要坦白的感觉?现在暴露绝壁见光死好吗?我亲爱的哥哥啊,您究竟要闹、哪、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某主预告:本文已经进入到最后的一个大部分,黑手党副本,今后是真正滚成床单、黑手党家族的超爽冲突、摆平爹妈、领养包子等夫夫情节。
另,剧透一枚:刘易斯·索缇诺之所以这么有魅力,是因为——他是一只拥有大秘密的大~反~派~!
☆、第26章
那天尚妈没坚持去翻床底下的东西,挑了挑眉,满脸疑惑地出去了,尚小少爷松了一口气,觉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他还有一周开学,一想到要到学校去住,不能每天见到哥哥,他心里就有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好像明明的确是深深的失落着的,却又不想这么快就承认他已经扛不住,不管不顾地突破了最后一层防线,跟三年前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然而,恋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让情侣们禁不住地微笑,满心都是甜的,而且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靠近,想要贴在一起黏在一起,靠近那个人,感受到熟悉温暖的气息就无法抵抗,想做些更多的事情,更亲密一些,靠得更近一点。尚小少爷很快真的扛不住了,完全地陷入了热恋期。
下周一开学,星期六,尚小少爷跟兄长大人一起出去逛街,却没注意到,他们出门后,一个身影偷偷地跟了上来。尚妈从大儿子回来开始,一直觉得两个儿子之间不大对劲,那天又撞见他们在屋里搞小动作时,疑心越发重,甚至还想到了很多不敢想的方面,颇觉得事关重大,今天刚好也想去逛,就悄悄跟在两个人后面。前黑手党的夫人,搞跟踪,很是有一手。
天气仍然冷,却开始有回暖的气象了,阳光明媚,还有冬日里也翠绿的树木,从窗外划过,拖成绿茵茵的影子。与确定关系后渐渐变得主动的尚方不同,尚都伏居然开始一点点沉默了,然而,不是冰冷的如深渊一般的沉默,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包容,虽然埋藏着,却仍然透露出温柔纵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