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总裁
“马上。”他说。
向来敷衍人的时候,都是用“马上”“好的”“我知道了”这类短语来搪塞人的,程成也不例外。他手指飞快地戳着二十六键,因为某个人发来的消息而亮起眼睛,我不打算打听他的隐私,虽然我的确很好奇。我替他把电视给关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桌上那个不属于我家的百合形甜品碗端走了,程成没有抬头看我,我松了口气,想来他是已经忘记此事了。幸亏他没追问,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放在门外的碗。
躺在床上的我却迟迟睡不着,我把被子拉高,把自己全部罩在被窝里,可即使陷入了彻头彻尾的黑暗和密闭,我脑海里浮现的仍旧是赵寅杉——我真是疯了。
这样的状况并非是没有出现过,上一次我这么日思夜想一个人,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可我是个胆小鬼,我只敢想想,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敢做。我把头裹进枕头,一时间我没法呼吸,脑袋一片混沌,片刻后清醒了,我翻个身望着天花板,似乎视力要穿透这层厚厚的水泥墙,望到那个我一闭眼,都是他的人。
我会对某个很帅的基佬念念不忘这种事倒不足以怪,奇怪的是这并非只是见色起意那么的简单,我竟然会因为他同时与另一个关系不明的男人进门而感到沮丧,心里猜测他们什么关系。不知什么东西使我从那样一个纸醉金迷的外壳里汲取精神宽慰,仿佛我坚持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真爱已经被我彻头彻尾抛诸脑后,它再也不能滋养我那颗像崔苇又像磐石般易折又难动的心了。
我绞尽脑汁地想,当初我是怎么逃脱沈知的魔咒的,我还记得那时候沈知这个人就像个巨大的网般盘结而成的魔咒铺天盖地地罩下来,任我掘地三尺也无处可逃……可那之后,什么也没发生,毕业后分道扬镳,那魔咒就渐渐失去了束缚力,我也并没有强迫自己要忘掉他,可随着时间推移,我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忘记了。
但这次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说不上来。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去了阳台,夜晚的风很大,我坐在沙发椅上望着那扇紧闭着窗帘的客厅飘窗。明明是无人的深夜,我却感受到了嘈杂,早春万物复苏的伸懒腰的骨架之间的磨动声、大地的风箱使树叶之间连续不断地发出悦耳又萧瑟的风琴声,穿梭在这些树叶里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那些未知的生物在草丛、在空气里随波逐流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使我内心平静下来,逐渐代替内心平静的是刁钻的风从各个角度侵入我的睡衣、皮囊的寒冷。我打了个寒噤,立刻回到室内然后迅速拉上了门,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这赵寅杉还真是有本事,把我蛊惑的五迷三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那天…就算还没开车我也要放一章肉番当儿童节礼物嘿嘿嘿
我打个预防针…我写肉真的超级污的,污到我都不敢看的那种地步我尽量…文明用词好了
第21章 第 21 章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去给赵景阳补课,用尽毕生功力把他给度化了。
“好累,我能休息吗?”赵景阳抻了一个大懒腰靠在椅背上,我抽过他刚刚做完的复习试卷,“休息十分钟。”
“才十分钟?”他捂住脑袋痛苦地叫了一声,“你也太敬业了吧!”
“我哪儿像你,”我笑,“干正事我一般不偷懒。”开个玩笑,我最拿手的绝技就是干正事偷懒了,赵景阳显然也相当鄙视我这一点,可他不得不哀求我,“那我不做题了好不好,你问我答怎么样?”
我无奈,“我先检查你这张卷子完成的怎么样,要是合格了那就按你说的,”
他举起手“耶”了一声,似乎认为自己赢定了。
我扭过头拿上红笔开始认真给他改卷子,对照着答案改得很快,而赵景阳的正确率甚至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趁我不在把答案给背了下来……这张试卷是经济史专题,是去年年级组长出的题目,题目都比较猎奇且刁钻。我看他一眼,他也正巧托着腮凝视着我,我说,“加班加点背复习纲要了?”他从嘴角掀出一个笑,似乎是想从我这儿寻求夸奖,“我把你给我的word文档转换成txt下载到手机里,连上厕所都在背!”
我挑眉,“这么认真?”
“当然!”
假如这孩子从高一考试就有这股子认真劲儿,或者从现在开始把这种认真用在全部学科上,那我想应该不愁考大学的事了。
我把错处给他标注出来,最后在卷面的第一页打了个红色的79。我给他分析这张试卷暴露出的他的问题,“这里,世界市场的形成,还有这儿,两次工业革命的基本史实对资本主义市场发展的影响……你得再背一下,加强记忆,还有新航路,高考必考啊,虽然你这道题没有做错但不代表没有问题了……”
他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机便签记录我说的重点,他的眼睛因为集中而闪亮了一下,我分了一下神,继续阐述问题。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我看了一眼,是程乖乖。“等我一下,”说完我按了接听,程成在电话那一头说,“哥,我中午不回来了,”“你在哪?”我都不知道他居然出门了,要知道一般整个上午他都会睡过去。“我在外面玩呢!”我听见电话那端异常得人声鼎沸,还有一些…像是尖叫的声音,我问,“游乐场?”他似乎慌乱了一两秒,“你怎么知道?你也在这儿?”“不,我不在,我从你手机里听到的,你注意安全…注意小偷,保管好手机和钱包……”“哎哎哎!我知道了,不说了我挂了啊!”“嗯,玩的开心点。”
我回过头,发现赵景阳不仅聚精会神听完了我的电话内容,还目不转睛盯着我。“继续?”我说。
“嗯……”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手指指节轻轻敲打着桌子,“我那天看到你弟弟……”
“我弟弟?怎么了?”
他斟酌着用词,“没怎么,我就是看见他好像新交了男朋友……”
“你也看见了?”我吃惊,“那他没看见你吧?”
“没、没有,”他摆了摆手,“原来你知道啊,就是吧……他那男朋友我也认识,20多岁的人了,以前没怎么听说过他的罗曼史,一点儿也不花心,挺好一人,可我觉得……”赵景阳咬了咬嘴唇,他像是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没事儿你说,我听着,万一有什么我还可以悬崖勒马。”
“他有未婚妻了,但是不久前他的未婚妻跳楼死了,我总觉得……不太对,”赵景阳挠了挠脑袋,“以前也没听说过他是个Gay,我担心你弟弟又被骗。要是等情根深种,那可就迟了。”
“景阳,”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哎没事儿,”他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要真谢谢我就早点下课吧!”
“唔……”我迟疑了一下,“看在你卷子还做的不错的份上,那就下课吧。”
他欢呼了一声,“你弟弟不回来吃午饭是吧?我们去逛超市吧,买点菜然后做饭……”正当他这么喋喋不休地谋划着,只听门咯吱一声响,赵景阳兴奋的脸顿时僵住,他咬牙切齿,“他居然过来了!”
在我给赵景阳补课的这几天里,没怎么见过赵寅杉了,他似乎住在别的地方,和谁或是一个人,我都不知晓。赵景阳似乎非常不欢迎他的小叔的到来,那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拒绝两个字,导致赵寅杉一眼就看出来,“我打搅了你什么好事?”说完又看看我,我不适应地与他的视线错开,生怕没有定力的我从眼神中暴露出什么来。
他又说,“卓叔让我带你去他那里吃饭,说苗苗惦念你,”他看向我,“程老师也一起吧。”
“不了不了,”我连忙摆手,“我——”我正想撒谎说我弟弟还等着我吃饭,赵景阳就更快一步打断我的话,“走吧走吧。” 他不由分说就把一只胳臂插在我的胳臂下面,从我把屋子里推出去,仿佛他是在把一个棋子推到棋盘的另一格去似的。好吧,我并不大懂得如何去拒绝别人,无论是好是坏。
直到我们进了电梯,赵景阳的胳臂依旧环着我的,我只感觉到一道胶着在我们肩膀相靠之处的视线,仿佛要燃烧起来。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赵寅杉率先出去,他问我,“景阳现在怎么样,能考多少分?”
“今天做了一套卷子,”我说,“还不错,79分。”
“噢?这可算了了不起的进步了,”他显然不是很相信,“我记得……”他问自家侄子,“你上期末没有一科超过50的。”
“小叔,不要看不起我,”赵景阳说,“今时可不同往日。”
“好吧,就算你能耐了,”赵寅杉笑着,“那得全部算在程老师头上,小鬼,别骄傲。”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我放下车窗往外看,这早春的天空有种异乎寻常的璀璨,正像闪亮的玻璃窗,不让人窥见其内部。
循着有印象的大街小巷,我又一次来到了那扇的朱红色的木门前,旧灯笼和翻起边角的就对联都已经换上了新的,两株生机盎然的大叶子盆栽似乎也因为春天而变得更绿。开门的照旧是那个小孩儿,他又圆又大的杏眼扫过我们所有人,又冲着屋里喊了一声,“爷爷!景阳哥哥来啦。”
“苗苗啊,”赵景阳向里走着,“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真的?”苗苗两颊的苹果肌鼓起来,眉飞色舞地笑,“你也看出来了。”
“真的。”赵景阳满脸诚恳地点头。
“你景阳哥哥骗你的,”赵寅杉插嘴,“你忘了你两年前就这个身高……”他伸手在苗苗的头顶比了比,“现在么,也差不多。”
“我又没问你!”苗苗当着赵寅杉的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苗苗叫赵寅杉“姓赵的”,却叫赵景阳“景阳哥哥”了。原来是因为一个会说好话,另一个嘴里全是刀子。越接触我就越觉得赵寅杉只是个大小孩儿,有时候有担当,有时候可幼稚了。
当卓叔看见了我并且叫了一声“诶,小程也来了啊”之后,我就发觉赵景阳周身的气息不太妙了,我看向他,他却不看我,他的小叔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似乎那是个什么可玩性很高的玩具,一小撮火苗从他的指尖骤然升起,我似乎能看到丁烷零星地飘在氧气里,引起另一种我看不见的燃烧。
上一次来吃的是早餐,所以很简单,而这一次的午餐则不同,这满桌子菜的颜值和味道都让我产生了一种想拜师的冲动。这么一对比,我的手艺还真是挺一般的。而且有几样菜并不家常,佛跳墙、乌鱼蛋汤这种菜普通人哪儿会做。
“卓叔,您以前是御厨吧,手艺这么好!”我只是随口一夸,就只见在座的各位一脸你猜对了的表情,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会吧,真是御厨?”
赵景阳用眨眼回复我,是真的。
就连我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羞涩地摸了摸头,“那啥,您还收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