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记
张崇岳却没理他,挽起傅云琛的裤管,摸了摸他的小腿,确认没有破皮,才放心道,“没流血。”张崇岳搓了搓傅云琛的脚踝,用手心捂着他的脚面,“你的脚好冷,我帮你暖暖。”
傅云琛活这么大,从没一个人待他这么精细过。从小到大,没人会记得呵护他,他习惯了这种对待。他就是这么长大的,也没少胳膊少腿。而眼前这人不是别人,张崇岳。
是那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张崇岳吗?刚来陵城时,张崇岳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人命当筹码去计算,看不上郭家的江山,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入他的法眼。可是现在,张崇岳就蹲在他面前,细心地查看他的“伤势”,帮他暖脚。
傅云琛心都被捂热了,他想,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滋味。
“本来就是一只小猫啊。”他声音有些发颤,像是碰了电门一样。
原来张崇岳竟顺着他的小腿,一路缓缓摸了上去。
“……你放开我。”傅云琛料到张崇岳又要耍花样,只是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
张崇岳没有回答,他两只手顺着傅云琛小腿肌肉,一路摸到了膝盖。他动作轻缓,像在擦拭什么精美的瓷器。
傅云琛没挣开他的手,也没有强硬地推开他。暖黄色的灯光下,张崇岳的脸看起来非常温柔,像镀上了一层金黄,看不清。
张崇岳摸到傅云琛的大腿内侧,然后是腰,他半躬着身子,贴了上来。
傅云琛被摸得手足无措,直到张崇岳眼光灼灼的看着他时,他才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张崇岳两手按住傅云琛的腰,他的腰很细,盈盈可握。
“张——”
傅云琛刚说出第一个字,接下来的话语便被张崇岳的唇齿吞没。
这似乎是预谋已久的计划,从装疯卖傻,到温情脉脉。张崇岳亦步亦趋,只为这一刻。他怕傅云琛反抗他,所以宁可放缓节奏。他轻轻吸允傅云琛的舌尖,像在舔蚌壳里的软肉,他不急于一口气吃掉它,只是想先享受这股美味。
傅云琛不自觉地就接纳了张崇岳的亲吻,好像之前的抚摸打开了傅云琛的兴致,让他愿意去享受和张崇岳之间的狎昵。
☆、柔情蜜意
张崇岳拖住傅云琛的背部, 用膝盖分开傅云琛的双腿,他从容不迫地把傅云琛放倒在床上。他想, 不错, 到目前为止, 都做得很好。
张崇岳不是个禁欲的人,往年在北方, 他也不缺床/伴的。有时候, 一旦眼神对上了,欢好一场好聚好散,泄欲了就行。不讲究什么交心不交心。不过, 独独为了对付傅云琛, 张崇岳拿出了半辈子的耐心。他有欲的,但不是欲/火。他有节制地调节着, 不让这欲望烧着自己,也别烧着傅云琛。他反而还有点怕伤着傅云琛。时间长了,欲也变了,变成了爱护,变成了情。不知不觉, 成了爱意。
其实他们也亲过很多回。但这一回,张崇岳的吻是火苗, 傅云琛想,这股火会烧了他。会把他带入万劫不复。
傅云琛看他眼睛中闪着波光,那波光明亮得像星星,那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傅云琛像一只蜷缩的蚌壳, 被张崇岳强行撬开了。他的衣服被悉数脱去,扔在了一边。傅云琛感到有些寒意,张崇岳温热的身体迅速包裹了他,抱着他一起滚进了被子里。
傅云琛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的意识里,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才会做的事。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么?
被子里翻了天,颠鸾倒凤,摇摇晃晃。
傅云琛嗯嗯啊啊,语不成句,想骂他都骂不出来,只剩下喘。
“要不要我?”张崇岳得了便宜,仍想再套两句好听的话。
傅云琛又一次在面临,要不要的问题,他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要。”他哼出了一声,语无伦次道,“我要的,你,张崇岳,我要你!”
张崇岳欣喜若狂,把傅云琛抱了起来,傅云琛好不容易虎口脱险,难受道,“帮我一下。”
张崇岳这才心满意足的去帮傅云琛。
两人折腾了一阵,傅云琛有些意识恍惚。他迷迷糊糊的想,是这样吗?怎么感觉只有他被欺负呢?
“你要睡觉了?”张崇岳意犹未尽,试探性的又去撩傅云琛。
“张崇岳你太过分了!”傅云琛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叫我崇岳。你不这么叫我,我就不跟你说话。”张崇岳吻住他,“别叫的这么生分知道吗?”
“崇岳。”傅云琛抗议道,“我要去洗澡,你放开我。”
“不行。”张崇岳搂着他,摇头晃脑的像个大尾巴狼,笑眯眯地说“一起洗。”
接着,张崇岳在浴室里连哄带骗,又要了一次。傅云琛没力气反抗,也都随他去了。
张崇岳认为房事讲的是节奏。第一回带傅云琛开荤,不能搞得太过分。先尝尝味,然后再慢慢吃个细致。一上来就使出全力他怕傅云琛吃不消。
两人胡闹到半夜,都累得不行。对傅云琛来说,这个新年守岁,守得惊心动魄,面红耳赤,真是人生第一遭。
张崇岳亲了亲他的鼻尖,说,“新春快乐,云琛。”
“嗯。”傅云琛蹭了蹭张崇岳的胸口,打着瞌睡,道,“大家都快乐……”
两人互相面对面抱着,进入了梦乡。
年三十后半夜的时候下了雪,大年初一早上放了晴。蓝天暖阳,照得天地间一片明亮雪白。
傅云琛睡得迷迷糊糊,将醒非醒,阳光透过玻璃窗正好照在床上,暖融融的。忽然有个人闪进屋子,闷不吭声地就往傅云琛身上压,傅云琛训练有素的用胳膊肘在那人胸前狠狠打了一下。
张崇岳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负伤似的倒在了床上。
“你这新年第一天就要我挂彩啊!”
傅云琛裸着上半身从被子里爬出来,懊恼道,“怎么是你啊。”
“除了我,还有谁能进卧室?”张崇岳忙把傅云琛摁回去,细心道,“天冷,别冻着。”他揉了揉胸口,“啧,还挺疼。你真能下狠手!”
傅云琛不放心道,“让我看看。”
张崇岳抿出个小酒窝,笑道,“晚上脱光了再看。”
傅云琛对他的调情视若无睹,用手戳了一下那酒窝,“原来你还有酒窝。”
张崇岳捉住他手,“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说着张崇岳俯下身贴着傅云琛耳朵,轻声道,“昨天是不是开眼界了?厉害不厉害?”
傅云琛沉默不语,脸色微微泛红。
“你算是默认了吗?”
傅云琛挣开了张崇岳的手,正经道,“我要起床了。”
张崇岳知他白天是个正经人,便不再调笑,起身道,“给你做了一套新衣服,换上下来吃饭。”
傅云琛发现房间里被收拾过,他原先的衣服不见了。沙发上摆着一套新衣服,从里到外都具备齐全。那是一件貂绒制的长袍袄,湛蓝色,上有如意暗纹,做工精细,分量十足。那貂绒袄看着厚实,其实穿在身上很舒适,并不会太厚重,领口处还有一圈白狐狸毛的高领子。
傅云琛摸了摸脖子上的几片红痕,懊恼的想,张崇岳是不是属狗的?这一腹诽,昨晚的种种旖旎又撞入脑海。傅云琛不大自在地把毛领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红痕。
下了楼,管家的儿子冬儿正在给张崇岳说吉祥话。冬儿5,6岁样子,虎头虎脑,头上戴着小瓜皮帽,俨然一个小地主。
冬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跟报菜名一样。到最后,没词可说了,憋出来一句,“祝将军爷长命百岁!”
张崇岳笑道,“借你吉言!拿去。”他掏出一个大红包,塞给了他。
冬儿知道得了压岁钱,开心的把红包递给管家,“爹,我要去买糖葫芦!”
管家道,“还不快谢谢将军。”
冬儿忙跪下叩头。张崇岳扶起他道,“你好好听话,长大了跟着我去打仗,好不好?”
“好!”
傅云琛见了这画面,不免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张崇岳扭头见他静静站在那发呆,仔细端详了他一阵,夸道,“这衣服你穿着正合适。”
冬儿见又来一个叔叔,机灵道,“大爷过年好!”
傅云琛看了一眼张崇岳轻声道,“我没准备压岁钱。”
张崇岳说,“你傅大爷钱太多,装不下,我帮他给了。就你嘴甜。”说着,又拿出一个红包来给。
管家道,“将军哟,这怎么行呢!”
“今天高兴嘛。”张崇岳又抓了一把糖果塞给他,“难得家里有孩子,热闹热闹。”冬儿领了糖,欢天喜地地跑出去堆雪人了。
傅云琛这才发现,张崇岳也穿了同样款式的貂绒袄,只是他那件颜色是绛红色的。
“我专门找人定做了两套。就是想跟你大年初一的时候一起穿。以后去了北京可不比陵城,那是真冷。到时候在做不一定来得及。”
傅云琛复杂道,“你是早有预谋。”
张崇岳握住他手,细细摩挲,道,“云琛,你还没跟我说吉祥话呢。”
傅云琛顿了顿,呆板道,“祝你吉祥如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张崇岳高兴道,“这话我爱听。你也一样。以后咱们每年都一块过年!就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了。”
傅云琛看他眼里都是难掩的欣喜,好奇道,“头回见你这么高兴。”
张崇岳搂着他道,“昨儿得了你这么个宝贝,当然高兴。”
要换做以往,傅云琛肯定要挣脱了张崇岳的手,再怼他两句。
不过,经过昨夜,傅云琛已经习惯了张崇岳的搂搂抱抱,只是大白天怕被人看见。这回他没抗拒,呆呆地任张崇岳摆布。傅云琛虽不解风情,但也不是个呆头鹅。知道一点情人间该有的情绪,所以今天格外顺从。
张崇岳喜欢傅云琛不卑不亢的烈劲,也喜欢看他低眉顺眼的乖巧。傅云琛今天这么听话,一定是想哄自己开心。一想到这,张崇岳喜上眉梢,嘚瑟道,“一会咱们出去逛逛。”
傅云琛不大想跟张崇岳招摇过市,问道,“戴副墨镜吧,你也不想被人看热闹吧?”
张崇岳当然是要伪装一番的,他吩咐警卫连也都做乔装,跟在自己傅围。他找出两个狐狸帽子,一人一个戴上。傅云琛本就是巴掌脸,再戴上墨镜,整张脸都看不见了。要不是他个头高,这么一打扮,俨然一个东北大妞。
张崇岳想起之前救傅云琛的时候,曾谎称他是自己夫人,现在可谓‘一语成谶’。
傅云琛见张崇岳望着自己笑,尴尬道,“怎么了?很奇怪么?”
“不奇怪。跟我正好一对。”
收拾妥当后,张崇岳领着傅云琛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街上人不多,不过雪景很美。到处都是银装素裹,颇有北国风貌。
张崇岳感慨道,“如果在北京,这会什刹海都结了冰,到处都是溜冰的人。”
“你想家了?”傅云琛见他触景生情,问道,“想回去了?”
张崇岳把傅云琛手揣兜里捂着,捏了捏他的手指道,“现在陵城形势稳定。是时候跟老爷子请示,换个人来接替我的参谋长之位。我也该回去处理北京的事务了。”
傅云琛一愣,呆呆的问,“什么时候走?”
张崇岳回头看着他笑,“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我只是说说罢了。再说我要走,还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陵城?你到时候跟我一块走,我们在北京再开一栋鸿意楼!就在前门附近开。有空了,再回来照看陵城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