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伦利加城记
“那好,我们只有一个问题。”楚德清了清嗓子。“他正和教团一起,秘密调查可以终结灾变的洛格玛圣器。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路易斯眉头紧锁,反问道:“你在暗示什么?”
楚德双手交握,作为会长信物套在食指上的戒指很是显眼:“我在‘明示’他们做的事情对我们不利。试想一下,灾变要是就此终结,连无光者都消失了,这个协会——不,不只是协会,所有的赏金猎人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还不明白吗?”楚德对路易斯的态度很不满。“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就像雇佣兵渴望战争一样,我们需要灾变,需要所有能带来财富的风险。饥荒、瘟疫、无光者和战争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它们是赏金猎人的稻米钱粮,只有和平会杀死我们。”
路易斯明白了楚德的意思。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场大灾变——他一直这么认为,楚德等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人的恶念比灾变本身更为可怕。
正午时分,离开公馆出门散心的艾德里安在神殿前遇见了沙杜。
年轻的见习教士一个人坐在花坛前的长椅上,疲惫的双眼望向神殿侧塔的尖顶,那里正立着几只休憩的海鸟。
和昨天相比,沙杜的胸前多了一条绿石护符,绿石边搭着一枚陈旧的铜顶针。出于对沙杜的同情,艾德里安主动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艾德里安轻声问。
沙杜闻声抬起头来,马上认出了艾德里安:“啊,我记得你,你是昨天的赏金猎人。”他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同时往旁边挪开半分,给艾德里安让出位置。
应邀坐下时,艾德里安解释道:“我不是赏金猎人,只是另外那位的……学生吧,大概。”他看着沙杜的护符和顶针,心中多了几分欣慰和释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啊……我打算搬进神殿,和其他教士兄弟同住,大厅上面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沙杜低下头,大概是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兄长。“我的家人已经不在了,留在那里也没多大意义。父亲他们去世之后,母亲带着我和哥哥搬进城里,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艾德里安苦笑道:“很抱歉,我们没能为你做什么。”
沙杜连忙摇头:“不,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不然我昨天就死在下水道里了。”
说到这,沙杜突然想起休息所里的场景,又关切地问艾德里安:“你的伤没事吧?”
“已经好多了。也许看起来挺可怕,实际上不算太严重。”
沙杜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虽然自己屡遭不幸,但沙杜依旧会习惯姓地先替别人担心,这令艾德里安很是敬佩。他想起异端审判官海格·索伦的许诺,于是试探姓地问道:“令堂和令兄的葬礼,教团应该也会安排妥当吧。”
沙杜点了点头:“是的,葬礼会在四天后举行。”他握住垂在胸前的护符。“我打算把母亲和哥哥的遗物带回城外那个农庄,和父亲他们葬在一起。索伦审判官说城外不太安全,他会安排几位教警一块去。”
艾德里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索伦审判官虽作风严肃,内心还是有着宽厚的一面。
“审判官还委托了石匠,让他们帮忙制作两个墓碑。”
话题的走向很沉重,但沙杜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我本来还在想那上头应该刻怎样的墓志铭,一想到其他亲人就在身边,就觉得只刻名字也足够了。还有,关于那个‘异端信仰’,我得感谢你们。”
艾德里安有些难堪:“我本来想阻止大师,让他别说的……”
“其实我也想过,要是对此浑然不知会不会更好。不过,我至少因此理解了哥哥的痛苦,这也算一种答案吧。”沙杜又一次向艾德里安道谢。“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艾德里安抬起头,目送神殿侧塔上暂歇的海鸟重新启程,向着银湾振翅高飞。
从协会出来后,路易斯在海港区的“三桅船”酒馆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返回自己在市场的家。还没打开房门,路易斯就知道里面有人在。
二楼的木窗后透出了烛光,说明这位不速之客并没把自己当外人看,而且特意等着路易斯回来。某一瞬间,路易斯还以为是艾德里安来了,但又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除了艾德里安这个被排除的选项,路易斯基本猜到了那是谁。
走上楼梯时,路易斯明显感觉到室内比外头温暖得多,对方应该提前点起了火盆。推开卧室门,眼前的一幕果然证实了路易斯的猜测:房间中央的火盆烧得正旺,连迎面吹来的一点风都是热的;萨缪尔正翘着腿坐在木桌上,手里把玩着一柄精致的匕首。
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托雷索的族长抬起头,眼角带笑,冲房屋的主人打了个招呼:“哟,路易斯。”
作者有话要说: Spark of Hope - Marvin Kopp, Andreas Makusev
又一个支线任务的结束
☆、第二十章 风帆
不少人误以为这片海湾得名银湾,是因为附近坐落有几处银矿。事实上,分布在玛伦利加周边的矿藏以铁矿居多,并没有银矿。追根溯源,“银湾”这个地名的诞生离不开探险家与航海贸易:逃亡贵族斥资建起了码头和造船厂,最早的一批探险家则用船只将其他地区出产的白银带到了这里。
财富和知识像洋流一样在每块大陆间流转,也给玛伦利加源源不断地带来新鲜血液,缔造了她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