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
“你这说的什么话!”妈妈愤怒的消息唰一下就来了,“要是可以我也希望试一试没你这么个儿子!”
傅知非深深吐息,慢慢打字,“没事,您还有我哥”,消息还未发送,他妈妈又把前一条撤回了,显示在打字中。
傅知非默默地把编辑了的消息删掉,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一条语音,是傅爸爸的:“周末回家来吃饭吧,你妈就是想你了还不成吗?”
像是一声叹息。
傅知非摸着饭厅隔断架上的烟,抽了一支。
小狗子许是意识到长腿爸爸心情不好,窝到他脚边上来蹭了两下,又把自己的布艺骨头小玩具叼过来要和长腿爸爸玩。
傅知非坐到地板上,把它的小玩具扔去客厅,小狗子像滚雪球一样滚走了,一会儿又风一阵飘回来,傅知非搓了搓它的小狗头。
口袋里的手机又在震,傅知非摸出来接了:“喂?”
那头笑嘻嘻讨打的声音顺着电磁波就冲进傅知非耳朵里:“哎,傅老师,周末就要过三十生日了吧?要不要和兄弟搓一顿啊?”
4.家人,矛盾,友
傅知非吸了口烟:“不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哎!真的啊?我说我就说!叔叔阿姨总有一天会想通了的!这不你还是家里的大宝贝么?”桑野笑眯眯的,不知又在哪儿混呢,电话那头嗡嗡的,“那也行呗,周六你生日回家,那我们周日见!我可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到时候叫你来,不许不来啊!”
傅知非的头也嗡嗡的,听着那边又嘀嘀咕咕念叨了些什么找个男朋友啦,不要天天宅在家之类的话,然后挂了。
也不怪桑野会觉得他爸妈能想通,毕竟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桑野是傅知非的同学,两家人长辈也认识,在他出柜之前,他爸妈对桑野明确的同性性向一点意见都没有。
所以他当年出柜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会有问题,万万没想到结果他的父母亲会那么反对,尤其是他妈妈,能接受别人家的孩子是同性恋,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连带着把桑野也恨上了。
这四五年来,他妈一直致力于安排他和女孩子相亲,虽然没有一次成功了的。
傅知非挺久没回家了,也和家里人见过面,就是没进过家门,没再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过饭,过年也不。
都三十了,说不定他妈妈又要他了呢?傅知非不敢多抱希望。
傅知非家里大,他也不会做饭,一直都请着阿姨。他的职业挺自由,就是在家画画,工笔画,一笔一笔细致微毫地落下去,心就静了。
有时候傅知非也觉得自己这人无趣,整天除了呆家里就是呆家里,要不是他坚持晨跑夜遛狗、没事举举铁,说不定真要成了桑野口里的肥宅。
这几天接连下雨,没法儿遛狗,傅知非在跑步机上锻炼,也没出门。
等周六的时候回家才见了门口的花伞,忘了还。
可这会儿他去爸妈家,和去理发店那边不顺路,外面也没下雨。
傅知非想着下次再说,牵着他的狗儿子出门,好几天没遛,趁着今天放放风。
傅知非出门不愿开车更愿意走路,踏着南方老城慢悠悠的步调,闲懒地从这头走到那头,看一路上光影古今的变换。小狗子在他背后小碎步跑得吐舌头,还是会落下一大截,最后被傅知非用外套一裹,搓搓脑袋抱着走了。
等他走到爸妈家楼下,小狗子在他怀里抱着他小臂睡得打呼,傅知非正碰见他哥哥一家三口和他妈妈……还有个姑娘。
烦透了。
傅妈妈见了他笑着对姑娘说:“你看他,多大个人了,谁都还没他抱着的小狗重要。”
姑娘很漂亮,笑着说:“小狗很可爱啊,说明他善良有爱心,对家人肯定更好。”
傅妈妈笑着说:“你这嘴可说得阿姨心里太甜了!”
傅知非烦躁地拧起眉头,看向他哥,眼神里带着些质问,傅知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傅妈妈笑说:“咱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呀,赶紧一起上楼吃饭吧!”
“妈,”傅知非皱眉叫了她一句,“我晚上有事情,不能上楼一起吃饭了,就是来和您说一声。”
傅妈妈这会儿还勉强笑着:“有什么事情一个小时也拿不出来?”
傅知非盯着那姑娘诚恳地道了声抱歉,傅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姑娘素质好,一眼瞧出不太对劲,笑眯眯地和傅妈妈告别,留也留不住,嫂嫂连忙笑着说:“我送你。”
傅知礼给女儿打了个眼色,傅瑶跑到傅妈妈身边抱住她的手:“奶奶,我这回月考进步可多了,厉害不厉害?”
傅妈妈摸了摸傅瑶的马尾辫:“厉害,瑶瑶最厉害,比你那不争气的叔叔好多了!”
“妈,”傅知礼出口喊了句,“这和小非争不争气没关系。小非争气的。”
“争气?”傅妈妈反问了一句,“他是争着要把我和你爸给气死!”
傅知非怀里的狗子醒了,睁着圆眼睛咕溜溜转,傅妈妈看着傅知非,眼中说不清是酸是厌,话朝着傅知礼说:“你爸妈在你弟弟心里,连只小狗都比不上。”
“走了走了,”傅妈妈牵着傅瑶往电梯口去,又回身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傅知非,“你不是有事要忙吗,事情比你爹妈还重要,那你去忙吧。”
“反正你就知道和我们斗霸,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哥一样让人省点心?”
傅妈妈看着他抿嘴不做声的样子忽然嗤笑了一下:“你不是说自己是同性恋,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给你妈也看看?”
“还是说你早在外面玩野了,和桑野那混东西一副德行去了,只差没把自己弄出病来?!”
“妈!”傅知礼喊住她,皱紧眉头的模样和傅知非很是相像,“妈您带着瑶瑶先上去吧,别说气话。”
傅妈妈还想说什么,傅知礼朝她又叫了一声:“妈!”
傅妈妈忍了口里的话,带着小孙女儿上楼了。
傅知非揉了揉小狗子把它放下来,点了根烟。
傅知礼走上前拍了拍弟弟肩膀,递过去手上的礼盒:“小非,生日快乐。”
傅知非接了,没说话,心里紧得发疼。
“妈就那脾气,我来的时候才知道那姑娘也在,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吧……”傅知礼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弟弟肩膀,“走吧,一起上去,一家人吃个饭有什么要紧,你也不是真的有事。”
“唔,”傅知非点了点头,“嫂子来了,你们上去吧。”
傅知礼看着他好一会儿,傅知非勉强笑了下:“我是真的有事。”
心里有事。
傅知礼死拧着眉头没做声,那边他妻子来了笑说:“走啊小非,难得今天医院里不忙,你哥能有个清闲,一起上楼吃饭。”
傅知非干脆朝他兄嫂一摆手:“不了,我不想上去。省得两位老人家吃饭也吃不好。”
傅知礼叹了口气:“我那里最近来了几罐好茶,有空去我那吃茶,你有事就先走吧,下次再回来吃饭。”
“好,有空去你那尝尝,”傅知非点头,冲他哥又摆摆手,“走了。”
头也没回地出了小区大门,傅知非收到桑野的消息:“怎么样,我傅姨姨弄饭的手艺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好?”
“没上楼,回自己家随便吃吧。”
桑野那边没回消息了,紧接着一个电话追过来,他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仍旧十分闹腾:“非啊,来happy啊!我这儿漂亮小哥一大把!”
“你在康爵?”傅知非闷着声儿。
“对啊!来啊!快活啊!”桑野风骚了一把,听见傅知非那边沉郁着没回答,这才清清嗓子正经了些:“快来吧,桑爷陪你喝酒!”
5.康爵,制服,酒
粉色的小电瓶车骑过一道苏河桥,对岸缤纷色彩的霓虹灯的闪烁连成了片,把灰墨蓝的天晕开一点,从暖色的灯光里传递出一种别样风情。
江南流水划分老城的清雅和艳丽,将世界分隔成左右两个彼端。
康爵酒吧就在苏河桥艳丽的那头,在声色犬马里,在令人目盲的五光十色里。
它的位置偏僻,临河风景却很好,再偏僻也是没关系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被孤独打败,想要同伴,想要诉诸自由的权利。
这是一家gay吧。
电瓶车绕去了康爵后门的巷子口。
笔直的腿从车上跨下来,圆寸、凤眼、黑口罩,勾勒腿型的黑色休闲裤外露着光洁的脚踝。
舒望拨了王家小子留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他的声音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磁感,有些独特:“喂,乔领班吗?我到了。嗯,对,康爵后门这里。”
没一会儿巷子里开出个小门,穿着执事制服的小个子男人举着手机冲他喊了声:“这边!”
舒望跑了过去,小个子把他往里一拉:“是给小王代班的那个舒望吧?快点的,我已经要忙死了!”
乔领班把他领到更衣室,翻了翻底下套着的制服:“一米七八是吧?你这号还真不好找。”
乔领班翻来翻去,从旁边那一摞的底下抽出一套衣服来塞进舒望怀里:“这个!你赶紧去换,我要先去前边了。”
舒望清了清嗓子:“一会儿我要……”
“不要不要!”乔领班往门边折了两步扭过头来和他说,“基本不要你做什么事,小王和我打过招呼了,你不认识酒也不知道要怎么弄,一会儿我找个人带带你。弄得来就帮帮忙,弄不来也没关系,反正也就今天一天而已。”
他说完话,风风火火地走了。舒望摘了口罩,拿着衣服左右看了看更衣室,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往旁边的小卫生间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