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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舞蹈,恋爱

作者:豆荚张 时间:2020-11-02 03:09:00 标签:狗血 乡土

  “煦哥,吃点我烤的鸡翅,等会儿带你去撸串儿。”谷羽指了指放在我面前的盘子。
  那是一盘用空气炸锅随便烤的鸡翅,时间调得太过,有些焦边了,但它比什么都让人舒适。
  这顿饭吃了十分钟不到,谷羽就把我拉下餐桌,扬长而去。
  一月的北京夜晚,寒气沁骨。
  他握着我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风里,拐过街角,进了胡同,径直找到一家小店。小店连名字也没有,就在门口挂了个小灯组成的“串”字。
  靠近门边的地方有一台大冰箱,里面装满菜。大串的羊肉占地最大,最醒目。谷羽随手抓了一大把放进篮子里,然后用眼神询问我吃什么,最后一起装满一篮子。
  “这么多,小羽,你别搞浪费啊。”店主皱着眉头,瞪谷羽。
  谷羽指指我:“他很能吃,一口气能吃五十只生蚝加一只火鸡!”
  我:“……”
  店主狐疑地看了看我,还是愁眉苦脸,严肃道:“反正你要吃不完,我就收你双份钱,不给你打包。”
  “好好好。”他掏出钱包,抓了几张钱放在桌上,跑回来了。
  店主照单全收,进去烤串了。
  “他怎么还不让你多买,不让打包?”我问。
  “小时候,我关叔,你爸,为了收买我,经常给我很多零花钱,我总跑来这里买东西吃。有一次买多了吃不完就打包,回家被我妈发现了,打了我,还把打包的全扔掉。后来让老板在垃圾桶发现自己家的货,打那以后,他就老觉得我不老实,不给我打包。”
  他说得一脸忿忿:“就那一次,他记到现在!”
  故事有点童真,可爱。大约是气氛好,我听得心里尽是柔软:“那你没解释吗?”
  “解释了,没用。”他从地上的饮料框里拿起两瓶汽水,撬开盖子,递给我一瓶,“世界上的人各种各样,有些人的脑回路跟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时候别尝试理解,也别尝试说服,顺着最省事儿。”
  说得很有道理,我不由得认真地点点头。
  十分钟后,烤串一一上来了。我们这边吃,店主在另一张桌前坐着,打开视频看综艺。我一听开头就认出来了,他在看谷羽上的那一档节目。
  我有些好奇:“他知道你在那节目吗?”
  “知道。”谷羽靠近我,压低声音,“他习惯了,我所有演出他都看,还嘲笑我不红。”
  “我哪里嘲笑你了,我就说说!”他话音刚落,店主就反驳了,还停了视频,怒目圆睁。
  谷羽一脸无奈,回过头去,摆摆手:“你看你的节目,别偷听客人聊天。”
  店主一张木然而严肃的脸没什么表情,依言继续看视频。谷羽招呼我,有点撒娇地说“我们吃我们的,别管他”。这个情景是那样平淡无奇,我却有一种感觉。
  ——无论过多久,我都会记得这一幕。
  寒冷的夜晚,胡同里的串店,店主播放视频的声音,以及神仙下凡为人的谷羽。


第二十六章 芝士红薯
  见家长这回事姑且这样过去了,那不是一次愉快的会面,谷羽后来没有再跟我提,我也没有告诉他阳台上的谈话。
  人与人之间,就是有那么一些沟通,只会增加彼此的不方便和不开心。这样的沟通,不如不进行。
  在这一点上,我和谷羽有着出奇的默契。我们都知道,去聊那一场,我得小心藏起自己的不愉快,他得想办法安慰我,还很难不干巴巴。
  反正,用他的话来说,闭着眼睛也知道,所以何必缀诉。
  只是我偶尔会想起谷佳那句“走不远”,起初它不深不浅地扎在我心里,渐渐的,就长成某种有棱有角的暗示。
  一个月后,当徐然风风火火带着一群人来把谷羽揪到楼下咖啡馆,商量紧急公关方案的时候,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够本该退了”。
  串店的老板可能含了一口毒奶,被他嘲笑不红的谷羽,终于在节目播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连环上了热搜。
  内容花样百出,从他的导师表现,到舞蹈实力,再到与其他人的捆绑营销,过往爆料……我偷偷关注他多年所知道的,半个月之内就被挖了个干净。
  但这些都不足以令徐然紧张,她早有准备。会急得带着团队上门来,是因为最新的八卦热搜里,出现了我。
  图文并茂,言之凿凿。
  而这时候,谷羽正有好几个广告合作在谈。这样的八卦喧嚣尘上,总会有影响。徐然的意思很干脆,发声明,并看时机用其他的话题覆盖掉这个。
  “郑先生,你可能要搬个家。”徐然对我提出要求。
  我也正想到这点,理性上,并不反对。感情上,有些不快。
  徐然又对谷羽道:“你们最近最好也不要见面了,八卦狗仔跟着你事小,他们唯利是图,都谈得下来。难的是你的粉丝,热情高涨,无孔不入,很难控制。”
  谷羽不说话,头上的帽檐压得相当低,看不到他的眼神。
  我忽然觉得,他有点进入明星的状态了。
  “我下午就搬吧。”我主动表态。
  徐然:“谢谢郑先生配合,你的房子我在联系了,一会儿问问明天妥不妥。”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餐厅有宿舍,我向经理要一间就行了。”我笑了笑,将眼角余光从谷羽那边收回,“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去安排了。”
  徐然看向谷羽:“小羽,你说句话?”
  谷羽抬手推了推帽檐,视线从帽檐底下投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却分明感受到,他在失望。
  我们的对视很短暂,他很快把脸转向徐然,说:“你都决定了,我说什么?”
  徐然语塞,也懒得跟他吵架,让人送我出了咖啡馆。我整个联系住处,安排搬家的过程,徐然都派人跟着,帮我反侦察的。
  这个会议后来还聊了什么,我不清楚。因为从我离开咖啡馆开始,之后大半个月,我都没有见过谷羽,甚至没有别的联系。
  他的休假已经结束,徐然给他安排了一堆工作。都是抛头露面的,出行必有助理和保镖跟着,一个萌萌都不够用,公司还给他多加了一个工作助理。
  这些,都是从徐然哪里知道的。
  我搬出去以后,日子过得算是安然平静。网上舆论被井然有序地操作掉了,我个人没有被深挖,平安被遗忘。这一时风浪,很快就被新的热闹取代。
  一转眼,就近春节了。
  这座城市的人都在酝酿短暂的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有的冷清。我接到郑智明的电话,问我回不回海宝过年。
  郑行郑好两个小家伙在那边叽叽喳喳,让人很难不答应。
  “我看看票,可能稍微晚一点回。”
  “你看你方便就行了。”电话里那边完全换成郑智明,两个小孩儿大概被他赶走了,“才去了没几个月,站稳再说。”
  我应着声,和他拉了拉家常,得知郑家宝已经主厨,也得到客人认可。最后挂电话前,他又支支吾吾透露,自己处了个女人,对方很喜欢郑行郑好。
  “应该也会很喜欢你的,你这么优秀,又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大帅哥……”
  “叔,”我打断他拼凑的解释,“你不用考虑我,我已经长大了。”
  他听了,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说:“哎,那你有空回来见见人。”
  “好。”我应了。
  我感激这个电话,它让我这个深冬有了顺理成章的归处,也让我有了理由联系谷羽。我打开对话停留在大半个月前的对话框,把情况对他说了一遍。
  过了半晌,没有回复。我撂下手机,进后厨开工。
  晚上十点,我意外地等来了米珏。
  “你怎么来了?”我直觉她不是来跟我聊一起回海宝的,按她的性格,如果有一起回家的打算,肯定一早就来敲我了,但这些日子她都没有联系过我。
  她摊摊手,神色有些奇怪:“那个,我替谷老师来一趟……我是他的助理了。”
  闻言,我一愣。有些诧异,但随即感到合理。她资深追星,从粉丝的角度对娱乐圈有很深的了解。谷羽现在从舞者转向艺人,找一个她这样的助理,很合适。
  “哦。”我站起来,指了指墙上的钟,“我可以下班了,你等我换身衣服。”
  “我在外面等你。”她道。
  我换了衣服,却没有去外面,而是走了后门去停车场,果然看到谷羽的车。我走过去,敲了敲后座车窗。里面半躺着的谷羽被我惊动,抬头见是我,脸上露出惊讶表情。
  “让我上去。”我将嘴型做得很清晰。
  他忙开了锁,让开位置让我坐进去。
  “米珏出卖我了?”他撇撇嘴角,嘟囔问道。
  “出卖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来了。”我淡淡地说,转头看着他。
  我们对视,他起初满脸无辜,接着眼里露出委屈,几秒钟后移开视线,一副置气的样子,说:“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不理你?”
  “应该不是想分手。”我回答。
  他面对我侧坐着,瞪起眼睛:“我差点就想了!”
  我想了想,没说话。
  他用手戳了戳我的肩头:“郑子煦,你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问,你回答。”
  我点点头。
  他说:“那天,我还没说话,你干什么就答应搬出去了?你是根本就不相信我,还是不尊重我?”
  “没有这么想,只觉得是个好办法。”我没说实话。
  他也看出我没说实话,丝毫不给面子,冷哼一声。这一哼,我便有些慌,但兴许看不出来。我不想他生气,他既然来找我了,就是迈了步子,也给了我台阶,我不该无所作为。
  “对不起。”我诚恳地道歉,“我不是真的不相信你,我是不自信。我承认,在开口之前我心里是害怕你答应,我不想听你亲口把我赶出去,所以我自己答应了。”
  这次是完完全全的实话了,但我不确信这能挽回什么。在乎的人对自己不信任,这种感觉我有所体会。我这三言两语不能解他的气,也理所应当。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我有点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我试着拉他的手,他没有拒绝,于是我握住了他的五指,“我给你做芝士烤红薯。”
  他不做声,我打开车门,拉着他的手下车,从后门回到厨房。
  红薯是我早上去早市买的,芝士是餐厅里有的。两者搭配,听起来有点暗黑,但很好吃。将红薯切开蒸熟,挖去一些瓤,加入芝士混合,再烤十多分钟,就是全新的点心。
  在做这个的时间里,我还煮了蛋花汤,捣了土豆泥。
  谷羽倚在门边,日理万机地连续回复微信、打电话,米珏中途进来,也被他打发出去了。我们之间始终没有交谈,各做各的,一开始像僵持,久了竟成自然。
  半个小时后,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好了没有?”
  我心跳一漏,回望他:“好了。”
  于是,我们就着后厨的小桌子,吃这顿乱七八糟混搭的晚餐加宵夜。深夜的灯光,安宁的气氛,让我有种美好的感觉。大半个月的断联和隔阂,好像就这样消弭了。
  过去半个月里,我有过诸多悲观想法。在郑智明的电话之后,我甚至想过,这样回去以后是不是再不回来了,叫谷佳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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