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儿
作者:南北逐风
时间:2020-11-02 03:19:29
标签:欢脱
郑霜奇过了一会儿又说:“年底各种活动节目都多,你不走动走动?”
谢霜辰说:“我无名小卒一个,想走动人家也不要我呀。”
郑霜奇说:“你可不是无名小卒,你红得很。”
谢霜辰说:“小打小闹,登不上台面,跟几位师哥老艺术家比不了。”
郑霜奇发了一个中老年表情包过来,紧接着说:“二师哥才是老艺术家,这不今年又上春晚了,风光呀。”
要不是谢霜辰知道郑霜奇眼里只有一个“钱”字,否则真的会以为郑霜奇这是在说杨霜林的风凉话。他脑子里多绕了几个弯,说道:“那可真是恭喜了。”
郑霜奇说:“甭恭喜啦,你别叫他挤兑了就不错。”
谢霜辰就知道没好事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这个春节是谢霜辰第一次自己过,他没了师父,喜欢的人也不在身边,倍感凄凉。凄凉到他当天才发现周围都没外卖可以叫了,只能跟家里煮了一包泡面看春晚。
节目一年比一年无聊,等看到杨霜林上台的时候,谢霜辰差点睡着过去。
老哥还是穿着西装,不管是不是真的春风得意,至少脸上笑容堆到发光,谢霜辰觉得杨霜林应该去当一个演员而不是来说相声,说相声有点屈才。不过跳脱开原来学艺生活的环境,谢霜辰对杨霜林的态度竟然有一些惋惜。他最喜欢四师哥,对于其他几位师哥仅仅只是没那么亲密而已,那时大家都跟着谢方弼认真学艺,没有人混日子,可为什么现在的结果却大不相同?
一时间令人唏嘘。
大年初一,谢霜辰早早起来去姚家拜年,这天是他的生日,二十四周岁,本命年。
这天生日容易被忽略,全国人民都忙着互相串门子,哪儿有空吃蛋糕?谢霜辰也在初一的例行公事中完美的忘记了这些。
去姚家难免又是那一套,姚笙到了之后,谢霜辰看看他后面,问道:“二小姐呢?”
“怎么了?”姚笙反问。
谢霜辰说:“他没跟你来?”
“他跟我来干嘛?”姚笙觉得谢霜辰脑子不好使,“吃饱了撑的?”
“你太冷血了吧!”谢霜辰叫道,“你叫一个小孩儿大过年自己跟家呆着,多孤独寂寞冷啊?”
姚笙冷言说:“我看是你自己觉得孤独寂寞冷吧?他巴不得我不在家呢。再说了,我把他带来有什么理由?让我家里人知道我弄了一个小孩儿回来?而且这个小孩儿还有点家世,保不齐我爷爷打个电话就叫他们家人过来了。”
谢霜辰说:“费劲,弄的跟敌后武工队一样。”
姚笙说:“不过我觉得吧,他们家也该来人抓他了。”
“怎么了?”谢霜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占星了?”
姚笙翻了个白眼:“贵社最近的视频在网上传的那么红火,人家里能不知道?”
“你说这个啊。”谢霜辰在沙发上伸了伸懒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管不着啊!”
“你管叶菱了么?”姚笙忽然问。
“没有,相安无事。”谢霜辰说,“我今儿过生日都忍住没给他发消息,哎,这一天天的,越活越回去了。咱哥们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
“别哥们儿哥们儿的。”姚笙说,“叫师哥,没大没小。”
“行行行,今儿在师父家,你说什么都行。”谢霜辰摆摆手,“要不是你爸没入行,你得管我叫师叔。”他这话也不假,当初他拜了姚笙的爷爷姚复祥为师,姚复祥跟谢方弼是一辈人,按理说谢霜辰的辈分比姚笙大。可问题在于姚笙他爸没有入行,姚复祥说他爸吃不了这碗饭,然而姚笙是个好苗子,老爷子亲自带大的,这才有了此等辈分关系。
姚笙真是凭着自己的家庭关系险胜谢霜辰一招,要不然谢霜辰这个走哪儿都压死人的辈分真是谁都治不了。
“我真是没时间跟你臭贫,今儿下午有个首都文艺界的活动。”姚笙说,“我这种老艺术家理解不了你们网红圈啦!”
谢霜辰“啧啧”说道:“你坐一堆真老艺术家当中不觉得羞愧么?”
姚笙说:“不觉得,我从艺二十多年了好不好?难道不是老资历?”
谢霜辰说:“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对了,今儿还有你师哥也去。”姚笙提了一嘴。
“他?”谢霜辰说,“哦对,首都老艺术家聚会嘛。”
姚笙说:“你这是什么口气?”
“大师哥没去?”谢霜辰问道。
“没有。”姚笙说,“你们家不向来是老二爱活动么?”
谢霜辰自言自语嘀咕说:“也是,大师哥还韬光养晦呢,我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姚笙叹道:“真是一出金枝玉孽。”
其实姚笙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周围都是一群德艺双馨的大爷大妈,年龄上的代沟造成了除了艺术之外无法交流的鸿沟,姚笙就在那里佯装微笑内心装死。
结束之后有一个小型的记者招待会,大致上就是聊一聊文艺座谈的心得体会。姚笙是真的没体会,他想睡觉。可是似乎别人的体会都很深,侃侃而谈,尤其是杨霜林,俨然一副首都文艺界代表的模样在跟记者交流。
“请问杨老师,您最近在网上看到您的师弟在小园子里的表演了么?”记者忽然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么?”
杨霜林稍微顿了顿,这一个细微的卡顿已经说明了情况,只不过他还是特意问道:“你说的哪一个师弟?”
“谢霜辰。”记者这次指名道姓地说。
“噢——你说这个呀。”杨霜林笑眯眯地说,“我简单地看过一些。”
记者说:“他的视频在网络上很火爆,有人说这是相声在互联网时代之下的必然产物,也有人说违背了传统艺术的创作与传承,请问您怎么看呢?”
大家都看向了杨霜林,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这其中看热闹的成分不知有多少。杨霜林沉吟片刻,说道:“年轻人固然有年轻人的想法,创新也是件好事,但是嘛……”
这两个字一出来,这帮老江湖知道要说到重点了,连姚笙都打起了精神,准备看好戏。
杨霜林清了清嗓子,说:“但是凡事要讲究一个规矩,不能想当然尔,也不能胡来。相声是一门传统艺术,不是出洋相也不是耍滑稽,总是想着投机倒把是干不好的。对于我师弟的行为,我只能说如果他叫谢辰,这件事情我就也没什么好评价的了。”
记者似乎还想继续追问,杨霜林却不打算再回答,这段对话截止在了这个暧昧的位置。
姚笙心中默默翻了几个白眼,晚上回去之后就开始跟谢霜辰疯狂吐槽。谢霜辰没当回事儿,觉得他二师哥人设从来就没崩过,阴阳怪气笑里藏刀。
谢霜辰的两句评价还没放热乎,次日的新闻就出来了。记者的笔杆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不过就是谢门两位弟子之间恩怨,到了他这里俨然就是新旧势力的巨大碰撞。
这还得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谢霜辰接到了采访邀请的消息,都想让他谈谈对于杨霜林的言论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不是躺着看就是坐着看呗。
他是不想大过年的搭理杨霜林,可他的粉丝不乐意,直接给杨霜林微博爆破了。杨霜林可能这辈子没遭受过什么网络霸凌,老艺术家沉不住气了,大半夜发微博拐弯抹角地指责谢霜辰忘本,有辱师门。
谢霜辰觉得自己很冤,这两天听手机铃声听的心烦,突然又响了一下,他扫了一眼,没想到是叶菱,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我初七回来。”
第三十八章
光说回来,可是叶菱没告诉谢霜辰自己坐哪趟车,谢霜辰无奈,初七那天压根儿就没出门,跟家里等着。
叶菱大约是中午两点左右到的家,谢霜辰一听门口有动静就赶紧出来迎了。两人一进一出打个照面,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因为谁也不知话从何起。
“回来了?”谢霜辰先开口,“吃了么?”
“嗯。”叶菱点点头,“车站等车的时候买了个面包吃。”
谢霜辰说:“吃面包哪儿行啊?您等着啊,我给你做碗炸酱面去。”他找急忙慌地往厨房里走,进去才想起来冰箱里毛都没有,又转出来拎着衣服说,“家里没东西了,我出去买点,您等着啊,很快就回来。”
“你别费劲了。”叶菱说,“忙忙叨叨的还不够麻烦呢,就你那个炸酱面是想?死谁啊?”
曾经谢霜辰跟家里做炸酱面一不小心放了两回盐,结果叶菱喝了一天的水,从此这个梗就过不去了。
一句话瞬间就将还处在尴尬阶段的两人拉回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烟火生活中,隔阂散去了许多。叶菱把外衣脱了,搓了搓手,他从外面回来,鼻尖都冻红了。谢霜辰跟在叶菱身后嘀咕:“回头让凤飞霏捎两袋保定面酱回来。”
叶菱转头问:“正月十五过后开工?”
“嗯。”谢霜辰说,“本来想早点,不过我打算换一下舞台上面的大灯,就晚几天。”
“换灯?”叶菱莫名问道,“好端端地换什么灯?”
“噢,您看,我忘了跟您说了。”谢霜辰拍了下脑门儿,“我记得早些时候您嫌顶头的灯不够亮,我寻思着这不过年回来么,新年新气象,手里有点闲钱,不如就换了。”
叶菱叹了口气,垂头低声说:“闲的。”
两人又是陷入了沉默,谢霜辰上前一步,抓住了叶菱的手,说道:“我……特别想您,您这段时间,想的怎么样?”
“想什么?”叶菱抬眼问道。
“就是咱们俩的事。”谢霜辰说。
这事儿叫叶菱很是头疼,他在见着谢霜辰之后就有点抗拒了。说到底二人之间本就稀里糊涂,他知道自己有点破罐子破摔了断心结的意思,却不知道谢霜辰的真实想法。他倒也不是担心谢霜辰玩弄他,只是谢霜辰终究年轻,玩闹习惯了,也许今天喜欢明天又变得不喜欢。谢霜辰是小孩儿脾气,真心时情比金坚,无情时也是六亲不认。
当真是个妖孽祸害,叫叶菱举棋不定。既被他勾了魂,又怕他抽身离去,只留自己在滚滚红尘中巨浪没顶。
叶菱到底是个心思周密的人,这不单单涉及的是两个人的私人感情问题,更多的是他们共同的事业。爱情于他而言仅仅只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一小部分,但是生活、事业以及梦想充斥着他大部分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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