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
这些铁夹是捕猎用的吗?可他没有发现附近有大型动物活动的迹象,即使是捕猎也不需要那么多夹子,一定另有什么特别的作用让它们长久地布置在这里。
“嘿,你到处乱跑。”一个耳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凯勒和两个跟班游荡过来。
光头凯勒充满敌意地朝他走近:“你为什么不乖乖待在镇上。”
“我想去哪都是我的自由。”
“哈哈,自由,什么鬼话。”
艾伯特像个马屁精一样跟着笑了。
“我们来教你什么叫自由。”
弗恩肌肉绷紧,凯勒的巨掌朝他抓来,他往后躲开,接着一拳回击。凯勒刚想张嘴怒吼,拳头已经砸在脸上,尽管他骨头硬得要命,还是被打得差点摔倒在地。
这下真的激怒了他。
凯勒挥舞着拳头猛冲过来,像一头受了挑衅的公牛。弗恩看出他只是声势惊人,闪身躲开后抓住他的胳膊猛摔在地上。凯勒有几秒钟都没回过神来,弗恩的手肘压着他的喉咙,他的脑袋离一个生锈的铁夹不足一英寸。
“凯勒!”艾伯特大叫,以为他被夹住了,但很快发现夹子还是张开的。
“别动。”弗恩警告他,“我只要往上推一把,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你是警察,怎么能做这种事?”艾伯特的眼珠在厚厚的眼皮底下转动,多半在打什么鬼主意。
“因为我是警察,所以我学习过更多受威胁时如何应对的方法。现在回答问题,是谁打晕我?”
艾伯特不说话,安第斯山人芬克几乎是个哑巴,凯勒倒一直想开口,但弗恩用所有力气阻止了他的满嘴脏话。
“是路克斯吗?”
艾伯特莫名其妙地笑了:“不是他,你肯定猜不到,反正不是他。”
“那是谁?”
矮胖子裂开的嘴笑得更诡异,他回答:“是主宰。”
“谁是主宰?”
“主宰就在你身后。”
这一定是艾伯特的诡计。
弗恩确定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没有别人。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又让他意外了一次,他的后脑一阵剧痛,好在这次他没有失去意识。凯勒从他放松的手肘下挣脱出来,一脚把他踢翻。弗恩本能地蜷缩身体避免重伤,但预想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落在身上。当他能够睁开眼睛看清东西时,发现路克斯站在面前。
“他不该到这来。”凯勒朝地上吐掉嘴里的血。
弗恩没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话,有那么一两分钟他的神志在昏迷和清醒间犹豫不决。
“你们已经检查过,他没有威胁。”
“要是他再到处乱跑,我就杀了他。”
“人人都会有这么一遭。”
凯勒沉默片刻:“可是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小心点,不要让我发现你的队伍变长了。”说完他立刻转身离开。
弗恩头晕得厉害,有种想吐的感觉。他担心自己的颈椎受伤不轻,可凯勒他们才刚走出视线,疼痛和晕眩就迅速消退了。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不适。
“怎么回事?”他问路克斯。
“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到处乱走?”
“没有。”弗恩说,“你只告诉我不要聊天,不要打听别人的事。”
“是吗?”路克斯为难地说,“可是这两件事你也没有做得很好。”
“你们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人人都会有这么一遭。”弗恩摸着自己的脖颈和后脑勺,“我不明白。”
“你最好去睡一觉。”
“主宰是谁?”
路克斯没有回答,弗恩明白这一定是个难题,他并不奢望能立刻得到答案。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在这里。”路克斯说,“今晚天黑后到加油站后面的小屋,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能做到吗?”
“可以。”弗恩知道怎么避人眼目,如果有人对他特别关注,或许得多费番功夫。
“路上小心,别离有光的地方太远。”
路克斯很快也离开了。弗恩觉得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又产生了好感,但同时他也察觉路克斯和凯勒一样对他有些排斥,只是不知道让他们担心的到底是什么。
白天很快过去,傍晚时他去魔手餐厅吃了顿简单之极的晚餐,然后回旅店休息。也许是他看起来很疲惫,珀利没有和他说话。上楼时他看到柜台上放着一个鱼缸,里面有两条宝石鱼,鱼缸底部铺着层闪闪发亮的人造水晶。
上楼洗了澡,直等到十点,弗恩向楼下看了一眼,珀利在柜台里打瞌睡。他不能从正门出去,于是打开窗户爬出去,沿着木框窗户跳到楼下。
窗外的街道和他刚来时一样,仍旧到处亮着彩灯,好像人们都在彻夜不眠通宵狂欢。旅店后面是一条狭长幽暗的小路,两边楼房挡住了街灯。他要沿着这条小路进入最近的树林,再从树林中经过两条街的距离绕向加油站后的小屋。
当他藏身在黑暗中时,忽然听到从哪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弗恩一时难以判断那是人还是别的东西,听起来有点像昼伏夜出的夜行动物在草丛中潜行。他想起了树林里的铁夹和路克斯的告诫,别离有光的地方太远。
黑暗中有什么?
他不敢在那停留太久,飞快向前跑去。离开树林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个黑色的影子静静伫立在树林中。
十一点,弗恩确定没有被跟踪。
路克斯在小屋里等他。这里几乎是个车库,随处可见油腻生锈的工具和零件,唯一一张单人床靠着墙角,屋子里既没有浴室也没有厕所,不知道这里的主人该去哪里找方便。
开门时路克斯一脸刚睡醒的模样,问他:“有没有被人看到?”
“我想没有。”
“是你想,还是确实没有。”
“确实没有。”弗恩说,“被人看到又会怎么样?”
“那就坏事了。”路克斯指了指角落里的单人床说,“你可以坐那里。”
即使放了一张床,这里也不像个舒适的卧室。弗恩在床边坐下,立刻就想进入正题。
“有件事,我得先知道答案。”
“我们等一会儿再谈主宰。”
“不是主宰。”弗恩从口袋里拿出笔,“这是你的吗?”
“不是。”
“可是在你给我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
“我没见过这样的笔。”路克斯说,他确实不像个会收集笔的人。
“我觉得奇怪。那个叫艾伯特的胖子踩碎过一支,另一支我留在珀利的柜台上,现在又有一支。”弗恩对镇上的人很警惕,不可能有人悄悄在他口袋里动手脚而他又完全不知道。
一样东西反复出现肯定有特殊意义。
路克斯听完他的话,表情变得有点惊讶。
“你平时会买彩票吗?”
“不太会,偶尔在加油站买过几张劲球彩票。”
“运气如何?”
“糟透了。”
路克斯笑起来,他和在外面时不一样,弗恩觉得他的冷淡和漠不关心是装出来的。
“看来你的运气真不怎么样。”
“我认为一个人一生的幸运是有限的,我愿意把它用在更重要的时候。”
“好吧,不是人人都能时刻得到幸运女神眷顾,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路克斯从另一边的角落里拖来一个油桶,当做椅子坐在弗恩面前。
“在听我说之前,你得确定你愿意相信我说的一切,不管这些事听起来有多离奇多不可思议。”
“好。”
“可以中途提问,但是不要质疑。而我向你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好的。”
“这个小镇有一种神力。”
第05章 能力、代价
人生而不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与才能。人的一生幸与不幸或许是命中注定,早在出生甚至更早之前就有个初始条件。当然,这只不过是个有趣而神秘的观点,弗恩从没认真想过其中的奥秘。现在路克斯告诉他一个更离奇的故事。
“小镇有一种神力。”
“它能干什么?”
“它赋予人们超能力。”
弗恩不得不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差点笑出的声音。
“抱歉。”他立刻为自己的失礼道歉,路克斯却不介意他的反应,因为那是任何人听了之后都会有的正常反应。
“什么样的超能力?”
“各种各样,有些你能想到,有些想不到。”路克斯说,“有些非常有用,有些只能算是小花招。”
“打个比方?”
“比如凭空移动物体、透视、招灵、隐身。这都是你听说过的人们耳熟能详的超能力,有些会在电视节目上表演。另外一些就不那么著名了,甚至还有点无聊。有人得到的能力是让灰尘变多。”
“灰尘?”
“对。几分钟就能让一个房间看起来至少十年没人进去过。”
“这有什么用?”
“什么用都没有。除非他就想制造一间脏屋子。”
弗恩忽然想起那个叫宋差的灵媒折弯勺子的事,没有任何障眼法,勺子就在毫无外力的情况下弯曲变形,如果用超能力解释就方便多了。超能力不一定非要有用,神奇才是它最重要的作用。
“那么……我是说,小镇如何选择赋予人们哪种能力?”
“它不选择,得到哪种能力完全是随意的,就像刮刮乐,要是幸运你可以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运气不好只能当个灰尘男。”
“你知道占卜店的那个灵媒吗?”
“霍尔克?”
“对,他自称叫宋差,他的……能力是什么?”现在弗恩说每一句话都有点艰难。
路克斯想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他可以破坏东西。”
“我看到他折弯了一个勺子。”
“对他来说很容易,但他只破坏不能还原。”
“他可以破坏多大的东西?”
“这得看代价。”
霍尔克也提到过代价。
“破坏的东西越大,代价也越高,但每种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并没有统一的标准。你去不同的国家买东西,物价会不一样。在这里,当你要使用赋予你的能力时,它要收取的代价也不同。霍尔克可以任意毁损物品,每次这么做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某件身外之物就会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