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
少荆河这时候已经没心情去为他爸的开明叫好了。
因为这些话现在听起来很像是……
少荆河很踌躇:
“我爸这个人没什么爱好,也不爱像我妈那样享受生活。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工作。所以我基本上能想得到他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以前虽然两个人分在两地,但至少还有回家的盼头。
这五年,看来不光少荆河一个人,觉得家没了。
“他虽然一直生活在自责里,但如果知道我妈到死都还爱着他,恐怕会更……”
“会更糟。”梁袈言点头,“但这件事又是应该让他知道的。因为不仅能解开他心里的那个结,而且这也是你妈妈的遗愿。”
“是的……”少荆河仰头望向天花板,心里一团绝望,“我该怎么办,教授?你教教我。”
梁袈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定有办法的,但需要时间。”他只能说,“当务之急,我们得先想个办法,不管他可能有什么不好的计划,先稳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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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139章
少边庭下了楼,走到客厅发现儿子还坐在沙发上。
电视已经关了,少荆河就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黑屏的电视机出神。
反正少荆河在他面前整天都这副丧气模样,少边庭都忘了最后一次见到他笑是什么时候。
所以现在他也不以为意,只站在客厅外面问:
“你晚餐想吃什么?”
少荆河完全没反应。他又问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提高声音叫:
“荆河?”
少荆河这才像刚听到,对他缓缓转过头:
“什么事?”
“问你晚饭要吃什么。”
少荆河不感兴趣地又把头转回去:
“随便。”
少边庭没好气地瞟他一眼,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换鞋,忽然又听到里面扬声叫了句:
“爸,我想吃蛋糕。”
“啊?”少边庭停下来,重新走回去,“想吃什么?蛋糕?”
少荆河一双死鱼眼看着他,面无表情:
“奶油蛋糕,谢谢。”
少边庭觉得要老爸晚饭去买奶油蛋糕这事对一个快25岁的男人来说略为奇特,所以一时有些懵。
然后他又怕这其实是什么新鲜事物的代称,自己理解错了,于是又谨慎地问了一次:
“就那种圆的,上面有奶油的蛋糕?生日吃的那种?”
“嗯。”
“要多大?还是小的一块块的?”
“买个整的现成的,最小号的那种。要店里今天做的。”
彻底弄明白了,少边庭转身又要走,但身为一个儿子已成年的父亲,还是忍不住顺便嫌弃了句:
“多大人了?晚饭吃蛋糕!”
少荆河的反驳立即死气沉沉地跟在他后面:
“自从妈不在,我们家就再没买过蛋糕。我这么多年没吃,今天想吃不行吗?”
少边庭停下来,很想回一句:什么叫没人买?你想吃自己不会买?但话到嘴边,想想他们父子难得在一起吃个饭,就别为这些小事计较了。
于是他想想,又扯着嗓子问:
“那海鲜你吃不吃?”
“不吃。”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少边庭脖子一梗,扭着头面朝屋内的方向,真的是很想骂人了。
算了算了,他摇摇头,孩子大了就这样。反正他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让儿子使唤,偶尔纵容一下也算天伦之乐。
买了菜回来,他经过客厅,发现少荆河姿势一点没变,原样抱着腿在沙发上对着黑漆漆的电视当沉思者。
啧。这种丧气样儿他真看不下去了。
“少荆河。”
“干嘛?”
“过来接你的蛋糕。”
“你放冰箱行了。”
少边庭站在原地,提高声音:
“自己过来拿!”
少荆河以下巴为轴,微转过脑袋看了他一眼,这才慢吞吞地放下腿,下了沙发走过来。
一张脸无情无绪的,从他手里拿过蛋糕,再顺手拿了他另一只手里的菜,一言不发进了厨房。
少边庭跟在后面,瞧着他都高过自己的身板,还有那吊儿郎当的颓废劲儿,直皱眉。
“你怎么回事?”
少荆河没答话,把菜往流理台上一放,又去开了冰箱,倒不是放蛋糕,而是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少边庭再皱着眉瞧了他一眼,把买回来的菜一样样拿出来,头也不回地吩咐:
“你要没事干就来帮我摘菜。”
少荆河慢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拿起把小白菜装进洗菜篮放进水槽里,开了水,不情愿地嘀咕:
“我看起来像没事干?”
“你看起来像有事?”少边庭把肉菜拿到另一边,洗了摆上案板,“反正都发呆,边做事边发呆也不浪费。”
少荆河不言语了。
少边庭边切肉边瞥眼监督他洗菜,意外地发现他也不尽然是不近庖厨,该清的该扔的都有数,还挺会打下手。
“你们,平时在家谁做饭?”
“谁们?”
“还有谁?当然是你和梁教授!”
他句句都要杠一下,少边庭也没好气起来。
少荆河沉默了片刻,才简洁地答:“他。”
少边庭点点头:“看不出来,梁教授斯斯文文的还会做饭。”
少荆河嗤笑:“你更看不出来。在外面当总工当副总,回到家还不是照样得下厨房做饭。”
少边庭本人把这事看得很平常:“我不做饭我们全家不饿死了?”
“哈,你一年回来一个月,我们能活到现在真奇迹。”
少边庭淡定地切肉:“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吃啥,我回家你们吃啥,你心里没数?”
少荆河抽抽嘴角,没话说。
少边庭又斜了他一眼:“梁教授厨艺怎么样?”
“很好。”
“是吗?”少边庭多少年没从他嘴里听到过这么高级别的称赞了,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多半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于是抿起唇说:“那哪天--”
“没机会了。”少荆河打断他,把洗好的青菜摆到一边。
“怎么?”少边庭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看他。
就见他神情漠然,嘴角向下撇,瞧着就特别无精打采愤世嫉俗。
打从今天,哦不对,从他这趟回家,他们俩见面起他就是这副模样。少边庭还当他是因为对着自己才这样。
现在想想,好像还不光是。
他琢磨着猜:“你和梁教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少荆河垂着眼洗菜,答得冷淡:“你不是早该有数吗?”
少边庭奇怪:“我有什么数?”
“你和姑母去了那趟,姑母都跟他说了什么,你说呢?”少荆河头也不抬。
少边庭这才反应过来:“你们难道,吵架了?”
“没吵架。”少荆河木着张脸,“都没机会吵。他在我回来之前就走了。”
少边庭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愕然半晌:
“走?……怎么回事?走哪儿去?”
“不知道。东西都拿走了,就给我留了封信,祝我幸福什么的。我打他电话,他说已经去外地了。我问他在哪儿,他也不说。到今天就不接电话了,刚才起干脆就打不通。”
少边庭愣在当场。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少荆河昨天在少琳莉那儿发那么大的火,今天又一直这副模样。
他是真没想到。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梁教授做起事来这么决绝。
亏他还跟他说了许多好话,还替少琳莉道歉了,结果人家面上周到,心里还是生了大气。
这自尊心,也太强了!
少边庭不安起来。
知道了真相之后再联系起昨天今天少荆河种种言行举止,一切就都合理了。
他谈恋爱的时候当然也跟沐梓君女士闹过别扭。平常天真可爱的沐梓君女士,钻了牛角尖的时候既不天真也不可爱,堪称难哄之极。
那滋味他太了解了。空落落、六神无主、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就跟少荆河现在一样一样的。
从这刻起,少边庭背负上了一股新的愧疚。
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为他们去了才引起的,不怪少荆河生气,他确实也有责任。
于是接下来,少荆河的一些行为和话语他都不得不留意起来。
比如吃饭的时候,少荆河忽然说起:
“我给妈上坟的时候,听旁边人说,她那地方是整座山位置最好的。”
少边庭点头:“差不多。”
“说是什么五行八卦龙气宝穴。他们请人算的。你当初也请人算过?”
少边庭抬头瞪他:“我还用得着请人算?我做了那么多年工程,一块地方好不好,哪个地方最好,还能看不出来?风水说到底就是地理学,根据自然环境做出最恰当的……”
少荆河点点头,冷不防地又说:“既然这样你当初应该买两块,隔壁并排。不然这么好的位置现在想买也买不到了。”
这话让少边庭听着奇怪:“没事囤墓地干什么?再说你妈那块本来就是双人墓。”
少荆河还是点头:“我知道我妈那块是双人的,我是说你多买一块,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少边庭脸一板:“给谁用?”
少荆河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像想起什么,他从茶几底下把少边庭之前拿回来的袋子抽出来,摆回他面前:
“这些什么房产证银行卡你拿回去。”
“你留着。”
“我留着没用。”
“我不是让你去S市的时候买套房子?”
少荆河缓缓地摇摇头:“应该是……用不着了。”
少边庭瞅着他,揪起了心,沉着脸把袋子又坚持地推回去:
“你拿着。反正你在国内,万一要用钱……”
少荆河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那袋子上,嘴里说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