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
少荆河边听边不动声色地盘算。
虽然他是对少边庭编了瞎话,但少边庭的分析也不无道理。
少边庭分析的诚然是个假命题,但他回到家的时候梁袈言就已经在收拾行李。不管怎么样,“不打算沟通”都是显而易见的。
梁袈言并不是和他商量之后才要走的,而是已经决定要走,只等他回来通知他而已。
他一直觉得是梁袈言大概被房子的事气得狠了,但现在想来,还真就是“他认为不再有沟通的必要”。
所以他跟他说的那些,“又不是真的分手”,“一个季度见一次”……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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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141章
他只沉思并不辩驳,少边庭便猜到多少应该是说中了要害。
于是语重心长地继续说:
“本来呢,我对梁教授的印象也是很不错的。年纪不大,学养深厚,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你会喜欢他,我也觉得不奇怪。但现在看来,他的一些处事为人还是不太大方。不然就是你们本来就存在一些问题?”
少荆河摇了个头。他不认为他们之前有什么问题存在--不过现在,似乎是有了。
他爸说得没错,梁袈言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决定,立即就动手收拾行李……不沟通也不商量对策,这些其实都只是表征。
最根本的原因是不信任。
他不相信少荆河能解决这个问题。甚至是不相信少荆河在姑母的影响下还能坚持初心。
他是害怕会被伤害,会失望,所以才会首先选择了自保的逃避?
但“害怕”本身,就代表了不信任。
就算少荆河在一开始会为了他与家庭斗争。但这种斗争的结果不会是解决问题,而只会让问题更深化更严重。
因为他而与家里产生巨大的隔阂,这足以成为日后他们生活中的□□。
随着激情褪去,两人进入平淡的日常生活,总不可能会一帆风顺。
在被生活折磨得疲惫不堪之余,各种小问题小矛盾小争吵会陆续冒出来,在他们之间形成利箭与伤痕,到那个时候,少荆河会不会搬出当初为了他与家里闹僵来埋怨他呢?
人心和未来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没有人能打包票。
当少荆河在少边庭的提问中看到了梁袈言内心最深切的恐惧时,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自己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更不曾去怀疑过梁袈言。
如果他们易地而处,他坚信梁袈言会和他今天一样,只会和他坚定不移地站在一起。永远。
可显然,相信永远的只有他。
他爸说得不错,梁袈言是只惊弓之鸟。
因为曾被伤害,所以格外敏感害怕。
“所以我才说,实在不行,你换一个。你们现在在一起也没多久,我明白正是热烈的时候。但人家现在躲着你啊,这不明摆着……”
少荆河垂眼戳着奶油,还是摇头。
甜腻的奶油进到嘴里像毫无实感的泡沫,无论吃多少都不会比扎实地吃了口米饭更来得有饱足感。
不过是塞了一嘴绵密黏稠的甜。你要说它有东西,也有东西;你要说它没有,它也就真的让你找不出什么来。
单一而纯粹的甜,空洞得让人乏味,起腻。
少荆河虽然之前没谈过恋爱,但对感情有自己的理解。
他对一帆风顺没什么兴趣。甚至,对一帆风顺的感情的前景也不怎么看好。
当然并不是说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他不自找困难,但世间的道理,百炼成钢,雪寒梅香总是对的。
梁袈言不相信他,他会让他相信。
一段感情总要经过时间细砂的磨砺才能历久弥新。
他抬头回少边庭:“我自己看着办,不会钻牛角尖的,你放心好了。”
少边庭剔了他一眼。说到沟通,他已经尝试过了,但他们两个显然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我上去了。”少边庭站起身,点点桌子,“这些你收拾。”
少荆河也没看他,继续吃着他的蛋糕,点了个头。
少边庭正要走,又意识到桌上那个袋子,于是又嘱咐:“那些你拿去收好,别弄丢了。”
少荆河抬起头,用一贯平淡的表情怼他:“那不一定。你非要塞给我,我又没地方放,说不定真的哪天就丢了。”
少边庭横他:“那就直接去买套房。”
“我要买自己会赚钱买,你就别操心了。”
少荆河看了他一眼,烦不过地叹口气,伸手在袋子里扒拉两下,翻出张银行卡。
他把银行卡对少边庭晃了晃,摆手边:“行了,就当你入的股。”
少边庭奇怪:“入什么股?”
“我要开公司,你现在算股东了。”
“你要开公司?”少边庭把身体转了回去。
“对。”少荆河喝了口可乐。
“是什么、什么公司?做什么的?”
“做游戏。游戏公司。”少荆河觑着他那脸色有些变化,不禁又扯起嘴角露出个诡笑,点着头,“对,我是专业不对口,不过我就想试试。”
少边庭对他再不了解也知道他并不爱玩游戏,现在贸然要去搞个游戏公司,就越想越觉得不怎么靠谱。不过也不好这样就打击他,只能自我安慰:
“也行,有目标挺好的。反正还有你叔叔在,他也做这行,再怎样他能带带你。”
谁料少荆河果断摇头:
“叔叔的公司是做技术的,我是做内容,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
“再说了,他已经出卖了我一回,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他吗?”
少边庭一愣:
“你说的这也不是一回事。他个人品性上有一点瑕疵,但也不会在事业上把你带跑偏。你你有空还是要去跟他讨教一下。不管是技术还是内容,他至少也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
少荆河也不和他争辩,轻飘飘地点了个头:“行,我知道了。”
他这轻忽的态度让少边庭更放不下心,又严肃地对他嘱咐几点做事业的准绳,流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对他开公司这事并不看好。
“行了,我知道了。”少荆河听到最后,很不耐烦,直说,“你放心,我会看着办的。爱情和事业,我总不能一样都捞不着吧?如果真这么倒霉,我看我也不用活了。”
“胡说什么!”
这话听在少边庭耳朵里,又是一阵惊怒。
他跟儿子不熟,也不知道少荆河到底有多大能耐。他只当他是随现在年轻人的潮流,毕了业也不想出去找工作被人使唤,于是就总嚷嚷着要自己创业。
创业当然不是不行,可他怎么瞅着少荆河这计划这么不靠谱呢?好端端学了外语,结果也不是想着开发相关的产业,居然要去做游戏!
跨行也没有这样跨的。家里钱再多也不是这么造的。
再说少荆河如果跟梁教授真的掰了,那失着恋去创业,心态本身就不够平稳,万一糊里糊涂粗枝大叶做出了错误的决策……
“行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开玩笑的。”少荆河又去倒了杯可乐,回到桌前,把那个袋子又推回给他。“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吗?赶紧上去吧。”
少边庭预想着他那公司并不光明的前景,但对还未发生的事他总不能横加干涉,只能把袋子拿了回来,又看看他,欲言又止。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先上去。
但走到楼梯边,他又踌躇地停下脚步,叫了声:“荆河。”
少荆河在厨房里动也没动,应了声:“干嘛?”
“你有我那边的电话吧?”
“有。怎么?”
“你……你要有什么事,必要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少荆河在桌前笑,很不耐烦地回:“知道了。”
“什么事都可以。知道吗?”
“知、道、了。”
少边庭忐忑不安地走上了楼梯,忽然又听到少荆河叫他:
“爸。”
“什么事?”
“明天我不送你了。你自己保重。”
“行……行了。”
少边庭手扶在楼梯扶手上,站了几秒,鼻子有些发酸,可露出个难看的笑,还是迈开腿继续上了楼。
虽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跟儿子的沟通依然磕磕巴巴极不顺畅。
但不管怎么样,这家还在,没散。
少荆河终于没能把蛋糕一次吃完。
他打了个充满了奶油味和可乐味的嗝,看着还剩下的一小半,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它继续放回冰箱。
收拾好厨房,他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先洗了个澡。
出来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给梁袈言打了个电话。
梁袈言自从下午和他通过电话,就一直在想着这事。但又怕打扰了他和他爸的交流,所以不敢贸然打电话过去。这会儿终于等来他的电话,立刻接了起来:
“喂?”
“教授。”
“怎么样了?跟你爸谈过了吗?”
“嗯。刚谈完。”
梁袈言听着他的情绪依然不怎么高,不禁又担心了:“结果不好?”
“不算太好。”少荆河低沉地说,语气有些拖沓,“我没告诉他我遇到那个卫彦的事,只是说我妈不可能不爱他。我爸他……半信半疑吧现在。”
梁袈言轻轻吐了口气:
“那他的那个计划呢?看得出会就此作罢吗?”
“不好说。我爸那个人,挺执拗的。”
“那怎么办?”
“我是……我只能编了个瞎话,说你因为他们,在我回来之前就收拾东西走了,现在我们联系不上。所以我也很心灰意冷。”
“啊?”梁袈言没明白。
“所以我现在很痛苦,也不想活了。”
梁袈言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那他就应该担心起你来了?”
“是的。”
“也、也算是个办法吧。”梁袈言想想,“现在时间这么紧,也没其他更好的法子了。他既然担心你,那应该就不会做傻事了。”
“我不确……希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