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
“好多了。”梁袈言连忙点头答,“我们进去看了看就出来了。怎么你们也去了吗?那么不巧没碰上。”
“村长带我们去的,给我们讲了好多关于他们族人的故事。可惜了你没在。”宋空林是老烟枪,此时手指间夹着根烟烧了一半,却很快又一抬手,拦下了村长要递给梁袈言的烟,“不不,村长,您别客气,我们主编不抽烟。”
“呵呵,”村长呵呵笑,只好把烟放了回去,又对着宋空林夸梁袈言,“主编真年轻,年轻有为,不说都看不出这么年轻就当了教授,啊?”
宋空林吸了口烟,点点头,替梁袈言骄傲:“嗯嗯,那是。目前我们学界公认的东古语权威,他是里面最年轻的。你别小看他,他读书的时候就没怎么自己交过学费,全靠各种奖金奖学金读上来的。”
村长便十分欣赏地看向梁袈言:“呵呵,了不起啊!既然这样,待会我一定要敬我们梁主编几杯了。”
梁袈言一听这话,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第一次露面时拿起的那杯酒,赶紧摇头摆手:“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也不怎么喝酒。”
“哎--”村长拉着长调不容他拒绝,“不抽烟可以,酒是可以喝几杯的嘛。反正你们就住这上面,就是喝醉了又不用走远路回去,直接上去睡一觉就行了。”他对梁袈言说着话,却是向宋空林找认同,“你说对不啦,宋老师?”
宋空林跟村长混得比较熟了,也不好却情,抽着烟点着头,对梁袈言安抚:“喝一点喝一点。放心,我、马教授、还林老师……我们也都在。机会难得,我们坐一坐,聊聊天,陪村长喝两杯,没事的。”
村长拍着胸脯打包票:“梁主编,你放心,我们这里自己做的米酒非常好的,对身体好,喝多少都不上头,待会你一喝就知道了,包你喜欢。”
开席三桌,每次吃完最快的一定是少荆河他们这桌,最慢的自然就是梁袈言他们那桌。
少荆河吃完饭,看梁袈言还在那儿慢慢边吃边和村长、宋空林说话,便自己上了楼。他们在暗室里闹出了一身汗,回来风吹干了腻在身上,他觉得不舒服,就又简单冲了个澡。
完了擦着头发,出来房间打开笔记本上了下网。
网速不快,他也没法看个电影啥的,只查了点资料,又做了份计划,看看时间,快八点了,梁袈言还是没回来。
他开了房门,把头伸出去,只听到楼下村长朗朗的笑声不绝于耳。他莫可奈何,只好出了房间,去敲了傅小灯的门。
他和傅小灯本来就谈不上有矛盾,只要不踩路萌这颗地雷,他姿态再摆得漂亮些,傅小灯自然就会是个很直爽良好的聊天对象。
他找傅小灯聊了聊自己的初步想法,傅小灯和同房间的王航熠都很感兴趣。三个大男生都是脑子很活跃的人,凑在一起一合计,各种想法点子层出不穷,少荆河自己也聊得很高兴,等聊完出来回到房间再一看时间,又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梁袈言还没回来。
少荆河站在房间中央,叉腰看了一会儿梁袈言的床,和傅小灯他们聊得兴起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他转了两个圈,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一叹气,硬着头皮又出了门。
现在走廊里几乎都没人在走动了,安安静静的,只有楼下依然传来不时的欢笑声。
少荆河下到一楼,站在楼梯口,大厅的灯已经关了只剩中间的一盏,但梁袈言他们那张桌子还没撤。
桌面上的菜和其他地方都收拾干净了,只剩还在座的几个人面前放着晚饭时的碗筷。
村长和几个老师聊得热火朝天,包括梁袈言。他不太开口,只听别人说,看起来听得很专注,时不时点几下头。
现在他们正聊着村子里关于喀特人的历史,每个人都聊得、也喝得红光满面的。村长谈兴很浓,老师们也听得很兴奋,桌上爽朗的笑声几乎没停过。
明明是梁袈言最感兴趣的话题,他都不怎么说话,少荆河一看就知道他是已经很困了,不过是在硬撑着没让人发现而已。
马潍涛坐在梁袈言身旁,正说着话,忽然感到身旁过来个人,扭脸抬头一看:“咦,荆河?”
少荆河微笑着跟在座的诸位都打了招呼,然后说:“梁教授的腰该上药了,我下来看看他怎么样。”
“哦,对。”马潍涛拍拍梁袈言的肩,“小梁,你那腰还没好全呢。赶紧上去吧。”
梁袈言看少荆河来,顿时就松了口气,这时点点头顺势站起来:“那我就先上去了。你们慢聊--”
“哎哎,梁主编!”此时已变成了红脸膛的村长一伸手叫住他,兴致高昂地举起杯,“酒不要浪费了,喝完再走!来,我跟你最后干一个!”
“啊?”梁袈言笑挂在脸上,有点犹豫地拿起面前的酒杯。他那个玻璃杯里还剩了一大半杯,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村长,“抱歉,我实在喝不了了。您干我随意好吧?”
宋空林他们也纷纷替他说话:“村长,他酒量不行,意思意思可以了。”
村长显然现在已经喝上了头,哪管那么多,自己先一仰脖喝干了自己的那杯,把杯子倒过来又对梁袈言抬手,声音哐哐的像面锣在响:“梁主编,不怕的!你腰不好就应该多喝我们这酒!我们这酒活血,又壮阳,男人喝了很好的!来来,一口闷!喝完回去睡一觉,包你明天起来精神百倍!哈哈哈哈!”
村长毕竟是这里的主人,人又待他们一直很是热情热心,现在这局面实在不好断然拒绝,
梁袈言拿着酒杯看看宋空林。其他几个老师在旁边也不好再说什么。宋空林对他使了几个眼色又点点头,劝他喝了喝了,反正就这一杯。今天他们喝了一晚上,这酒确实度数不算高,否则他们也不能现在还这么清醒地坐在这儿。
梁袈言没办法,硬着头皮把酒杯放到嘴边,正要喝,忽然手里一空,酒杯被拿走了。
少荆河什么话都没说,把酒拿过来一仰头--然后像村长一样,把杯子倒过来让他看清楚,就直接这么把杯子扣在了桌上。
“荆河!”梁袈言吓了一跳,少纤云说过他从来滴酒不沾,突然这么一大杯下去还得了?
不光他,桌上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就看一口闷完人生第一杯酒的少荆河轻轻打了个嗝,又伸手拿起梁袈言的筷子,把他们面前的那点剩菜夹了两筷塞嘴里。
从容地吃完菜,他拉起梁袈言的胳膊,对其他人说了声:“村长、老师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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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66章
梁袈言都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少荆河拉着胳膊带走了。
他们身后的饭桌上,宋空林哈哈一笑,带起话题,很快几个人又热热闹闹地继续聊起来。
梁袈言本来喝得就有点头昏脑热的,现在心思又都放在少荆河身上,也没力气去考虑同事们会怎么想他们了。
果然才一踏上楼梯,少荆河越走就越显出脚步虚浮,忽然身子一晃,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一下就用上了劲。梁袈言早就盯着他,本能地反手一撑,另一只手也一并过去托在了他的肋下。
少荆河停下来抬起头,看他的眼神已有些许迷离,梁袈言没好气地埋怨:“叫你逞能!以为自己很帅吗?”
少荆河望着他,忽然嘴角一挑,竟然露出了个邪魅性感的笑,眼神炙热地低声嘟哝:“不帅吗?”
梁袈言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笑容,当下就是一惊,紧接着心上就像有只爪子在使劲地挠,挠得他心猿意马,酒气也上了头。
他的眼光也不受控制了,慢慢地描摹了一遍少荆河的五官,最后落在他菱角分明又勾着笑的唇上。害得他的唇上都痒了,使劲瘪了瘪,才掉开头说了声:“赶紧回去,别真醉倒在这里。”
“回去”两个字果然提振了少荆河的精神,他甩甩头,拉起梁袈言的手,迈着大步直接跑了起来,一路飞快地跑回了房间。
一进门,梁袈言正要回身关门,少荆河直接把他压在了门上,随着房门“砰”地关闭,他的唇也压了下来--却还是记得把手掌垫在他的腰后,托扶着他的腰。
梁袈言身上刚才被他勾起的那团火在毫无保留的亲吻中轰然炸裂,翻滚灼烫的烈炎以醉酒的姿态包裹住了他们。那分明是让人害怕的温度,他们却趋之若鹜。
正如这个正在失控的自己,让梁袈言却是前所未有的快活。
他的这一生,从天之骄子跌入泥淖,又在小心谨慎中被少荆河打捞。纵然带着一身无法洗刷的泥水,这个人也一样以巍然不惧的姿态把他抱在怀里。
少荆河的怀抱宽厚而温暖,舒适得简直就像个老天跟他开的玩笑。他一开始并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有好运,而比起被拯救,他更害怕这个干干净净,谦逊认真的男孩子被自己连累,无端端的也裹上一身的泥浆。
即使是现在,此刻,被他抱在怀里全心全意呵护温存的此刻,他也依然是提着心吊着胆的。快活,是眼前,他不能不去想以后。
可是太快活了,诱惑着他闭起眼睛,不要去想以后。
先不要。
先让他放肆地喜欢一下这个反复说着很喜欢他的男孩子。
这个人说,他不知道那个喜欢有多少。
其实少荆河也不知道,梁袈言根本不在乎他对于自己喜欢的多少--多,或者少,或者只有一点,小指甲盖那么点,他也欢喜。他都感激。觉得无比幸运地那么感激着。
那份喜欢在他心里不是以“多少”论的。
是以“克”。
以份量。
是沉。
少荆河不知道他的这份喜欢,对于梁袈言而言,有多沉。
他还叫他负责。
其实那不叫“负责”,傻瓜。叫“回报”。
大大方方地回报,坦坦然然地接受,他当然愿意啊。他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
可是这是一句“愿意”就能行的事吗?
少荆河还年轻,才第一次遇上喜欢。
一个那么好看那么帅气那么优秀,却认真地把初吻保留了24年的男孩子。
他不一定看得到前路。
可是梁袈言看得到。不仅看得到,他还走过。
撞了南墙。
“教授……”
他们从门口转移到了床上,少荆河抱着他,鼻尖蹭着他的嘴角,喃喃地叫他。
梁袈言摸摸他的脸,自己也被酒精浸得手脚发软,却问他:“渴吗?想不想喝水?我给你拿。”
少荆河摇摇头,把他搂得更紧,脸整个埋进他的颈窝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嘟囔:“这样就行……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