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
尽管如此罪恶昭彰,刘捍却依旧在整个中西部地区叱咤风云,深层次原因是在他背后还支着一把弥天大伞,赋予了他蜀中之王的地位和权力。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端坐公安部头把交椅的姚永昌。
外省市的专案组建了一批又一批,可根本攻不进刘氏集团的核心,当地的受害企业及民众集体缄默,敢怒不敢言,就连安澜家的灭门惨案也正是刘氏集团所为。
我的脑子忽然就跟爆炸过一样乱成一团,问齐锐:“你知道这几年为了调查刘氏集团,公安队伍里死了多少卧底么?”
齐锐点头。
“那你还要去?这根本就是刀口舔血、有去无回的活儿啊!”
齐锐再次点头。
这下轮到我摇头了,我一把抓过齐锐的双臂:“你疯了么?你这脑子……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多少人努力了半辈子都坐不上你现在的位置,你明明可以有条不紊地往上升,干嘛非要申请去那个鬼地方?你以为刘氏集团是这么好端掉的么?连我一个基层都知道他们背后有靠山,要是公安部的那只大老虎不倒台,所有的行动都是假把式!”
“可如果没人去收集证据,姚永昌他们就永远倒不了台。”
齐锐的语气很淡然,这反让我更加激动起来。
我说我不懂什么为官大义,但多少也能看明白许些时局。姚永昌此人当年辅佐咱们现任的老总平了重庆,定了天下,是手握重权的股肱之臣。哪怕他起了造反的心,以他那错综复杂的权脉关系,老总真要动他,也好比雍正要除年羹尧,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时机未到,先扑上去的只有赴死,只能成为炮灰。
“是不是因为我?”我鼓起勇气问,“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决定离开黄江的?”
那双深邃的眼直直地望着我,像有无数内容等我去读,但最终,齐锐只是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同意!”我斩钉截铁道,“如果你不喜欢齐晓枫,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叫他死了那条心!如果你觉得我在南西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我可以向安澜申请延迟入市特的时间!你想开展什么工作,我都可以配合,但你别去蜀川!千万别去!”
我说完,转身四下找手机。我没有一刻这么明确地想告诉齐晓枫,他和齐锐一点都不合适,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齐锐逼去那个满是硝烟与血腥的漩涡。
下一刻,身体猛地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齐锐从背后抱住了我,在我耳畔低声说:“你还是别这样了,至少让我走得义无反顾点。”
我本能地想要挣脱,手臂却不知怎么的,使不上一点劲。僵持间,窗外“轰”地燃起了礼花,雾朦朦的空气里顿时绽出了亮灿灿的一片。
零点已过,新春伊始。
那个和我共同进退了三年的人说他要走了,离开黄江,去往一个为权为利无所不用其极的凶险之地。
我背靠着齐锐的胸膛,焦急道:“锋爷和安总怎么会答应呢?你一定是瞒着他们申请的,我要去刑侦总队找锋爷,去市特找安总!让他们出面打消你这念头!”
一声苦笑从我背后传来,齐锐问:“你这是在挽留我吗?”
他这一问又把我问倒了,挽留了他,我又能承诺他什么?我心里装着俞宁,没法把心再剖一半出来,寄存到他那里。我不记得自己明里暗里拒绝了齐锐多少回,时值现在,我仍然选择转身,挣脱出他的双臂,指指心脏的位置:“没办法,政委,我这里已经有人了。”
“你确定你真的了解他么?”齐锐看着我,眼神竟是有些忧伤:“有很多人都是会变的。”
他说这话的同时,我的手机正巧响了起来,是俞宁打来的。我借机奔房外去接,电话里,俞宁说他才下飞机,落地伦敦,随后对我一阵嘘寒问暖,叮嘱我一定得照顾好自己。临挂电话前,这位先生也来了一番深情告白,莫名其妙地对我说:“孟孟,你记着,我爱的永远是你。”
我冷不防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这才新年头一天,瞧这桃花旺的,一开还开俩!
而后,我半掩了嘴,凑近手机轻轻回道:“我也是。”
那一晚,齐锐没再和我多说什么,他安静地躺在下铺,我原想继续劝他,却突然没了身份、立场,无奈只能上床装尸体。
天快亮时,我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飞到了欧洲,和俞宁碰了面。他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野,泛舟在威尼斯的河流上。我不必在意自己的英文有多不流利,因为我有俞宁,他会帮我化解一切尴尬,会替我听清外界的每一句话,再用他温柔的声音转诉给我。
然而。这只是一场梦。
一早醒来时,我发现我还在黄江,还在市郊,还躺在家里双层床的上铺。
我歪过身子往下看,齐锐已经不在下铺了,客厅里传来他和我爸的说话声,我赶紧下床洗漱。刷牙的时候,牙龈莫名流血了,每口吐出的泡沫都夹着一片鲜红,漱了两大缸子水才算止住。
洗完了脸,我回房间望了一眼挂钟,清晨六点整,这个时候,大洋彼岸还是深夜。我忍不住给俞宁去了一通电话,想告诉他那个美好的梦境。
几声等待音过后,电话一直没被接通,就在我要挂断时,那一头蓦然传来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喂?”
“对不起,我打错了。”
尽管对方只说了一个字,但我确定那肯定不是俞宁,我正要挂机,却赫然发现屏幕上显示的确实是俞宁的名字!这下,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一声“喂”,我猛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认识这个声音!
随后,那一端又开腔了。
几千公里外,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姚一弦的声音,他对我说:“新年好啊孟然,那小车你开的还顺手么?我给你挑的,绿油油的,挺适合你啊。”
我的手整个儿抖了一下,险些没拿稳手机。从不知道原来语言也可以当耳光扇,仅是一句话就把我抽得眼冒金星,僵在原地。
我的牙龈又开始痛了,嘴里渐渐地冒出了血腥味,半天才回:“……是你?”
手机里冒出一声冷笑,姚一弦说:“忘了你是来找俞宁的,不过他正洗澡呢,没法接。要不你过会儿再打来?”
我像个木偶似的不会动了,整个人被像被钉在了地上,木然地张了张嘴:“你俩多久了?”
姚一弦笑着反问:“那你得好好想想他有多久没睡你了?”接着,他啧了一声,埋怨说:“孟然,不是我说你什么。就你这恋爱谈得也忒失败了,俞宁他不稀得碰你,你那活儿都是我在帮忙顶啊。”
我闭了眼,竟是一口气没接上来,连喘了几下才平了呼吸,冲手机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贱货!你他妈要点脸吧!”
所有的细节在脑海里飞速运转起来,我想起俞宁这一个多月来频繁的加班;想起我说要同去欧洲时,他言语间的闪烁;想起齐晓枫一针见血地提醒我要防着他和姚一弦……
当所有的推测被串联起来后,我赫然发现自己就是一傻逼!
第48章 流金岁月 48
而后,我听见俞宁来了,他慌慌张张地跟姚一弦争辩了几句。接着,姚一弦把手机抛了过去:“接吧,你不是早想跟他说了么?”
我在地球的另一端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大洋彼岸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称呼,俞宁喊我:“孟孟……”
我深吸了口气:“你喊谁呢?麻烦您能称呼我全名么?那两个字……我听着恶心。”
“孟孟,你别这样。”
“我问你,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等我回国以后,我们再好好谈,行么?”
“我给你三秒钟,你听清楚我的问题,再答我!我问的是,你——跟——谁——在——一——起?!”
沉默,长久的沉默,远远超过三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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