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你兔子掉了(上)
林雪遮脸色一变,连衣摆也不拧了,立马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作势要走。只是刚走出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住了脚步回过了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还瘫在地上不想起来的阮小七,声音都是冷冰冰,“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明儿就告诉夫子,多罚你抄几篇书,好过你东游西晃的,不干正事!”
“走走走,走还不行嘛!”阮小七撇了嘴,跳起来之后就有黏上了林雪遮,一边赖着人一边还偷偷嘀咕,“不解风情!”
回到相府之后就有下人给他们烧了热热的水来沐浴,春寒料峭的,伤风了可不是好玩的。
阮小七坐进浴桶,脸都埋了半张在水下,露出水面的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显见的是在伤脑筋。倾颜就在这个时候溜进了屋子里,手里一把空白的折扇就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是出师不利,想淹死你自己?”
“你少来看我笑话!”阮小七这才探出脑袋,扭过脸去轻轻哼了一声,“谁说出师不利了?他二人不是见上了么?温姑娘长得那么好看,搞不好他就一见钟情了呢。”
倾颜脚尖一点地,轻轻巧巧地坐到了浴桶沿上,一探手拾起了水面上浮着的一片花瓣捻在指尖把玩,语调含着笑意,“那既然事情都如你所愿,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阮小七没有说话。
紫阳君八千年前替他顶罪,跳下了诛仙台,除了散尽修为、封印记忆,还要历经百世轮回才可重新修成正果,飞升成神。算起来这已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世,也是阮小七能陪他的最后一程。
紫阳君若是有朝一日元神归位,复主紫阳宫,那他就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圣紫阳帝君。而他呢?大荒山一只没名没姓的野兔子,说得好听些叫散仙,说得难听一些,那就是个妖物。
从前他还是只兔子,紫阳把他养在宫里是当宠物解闷的。如今他已修成了人形,再上九重天那就是僭越,会给紫阳招来祸患。
可阮小七心里有千回百转的心思,落到嘴边却只是一句,“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若不是为了护他渡劫,我压根儿都不会来这人间。”
阮小七知道九重天的那帮人从来都不安好心,不会轻易让紫阳回天归位,定然要在这最后一世给他使上些绊子。
而神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尤其是像紫阳这样与天地同寿的上古尊神,生来便是绝情种,所以对他来说,最难渡的就是情劫。
因此他趁月老喝醉酒偷偷翻了姻缘簿,窥了紫阳这一世的情缘。然后他跟着紫阳下凡入世,不过是为着能让他今生姻缘美满,福寿两全。
“待他重新飞升,就算是我还了当年的教养之情,救命之恩了。如此、甚好。”
第7章 柒-我看你是嫌课业太少
阮小七这里话音刚落,就被倾颜拿着扇子“叭”地敲了脑袋,“好好说话!”
“……”阮小七揉着被他敲痛的额头,扁了嘴,“我就报个恩。”
倾颜勾着唇角松了口气,“那就好,报恩归报恩,九重天的事你少掺和。”
阮小七朝他翻了个白眼,掬起一捧水来泼向了倾颜,“你啰嗦死了!”
倾颜作为一只怕水的老狐狸,晃了晃差点没从桶沿滚到地上,稳了身形之后才咬着牙一字一顿,“阮!小!七!”
“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两人的嬉闹,阮小七朝倾颜吐了舌头,扭头就是中气十足的一句,“谁啊?”
“你洗好了吗?”
“啊?!”阮小七听见这冷冷淡淡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想立定站好,“没、没呢……”
外头沉默了一会儿,阮小七都以为林雪遮是走了,可谁知道他这还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就传来“吱嘎”一声,从门外溜进来的天光便透过那架屏风晃了阮小七的眼睛。
他忙扯过挂在一边的里衣把自己裹严实,飞快转过了屏风,探了一个小脑袋出去,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林雪遮转,“什么事呀?”
“不是要抄书么?我看着你抄。”
“???”
阮小七吓得舌头打结,“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抄!”
林雪遮却显然没有回去的意思,他目光往下一沉,看到阮小七光着的脚丫子就皱了眉,“把鞋穿上。”
夜色渐深,书案上摆着的灯盏都不知道添了几回灯油,可阮小七的《论语》二十篇才只抄到《述而篇》。他握笔的手直打颤,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坐在对面的林雪遮却还捧着一本《大学》看得津津有味。
林雪遮头也不抬,默默翻过了一页,“快着点吧,否则明儿课上那顿手板是免不了了。”
“我的好哥哥诶!你放了我吧!”阮小七把笔一摔就趴在了桌上,“你赶紧回去睡觉,我明天一准儿能抄完!”
本来只是念个咒语的小事,被林雪遮盯着愣是要抄到手抽筋,阮小七心里苦!
见林雪遮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他也总算明白了过来:林雪遮压根不是为了监督他抄书,这是摆明了心里有气,报复他来了。
于是他委委屈屈地眼含泪光,“我到底错哪了嘛!”
林雪遮的目光这才从书页缓缓落到了阮小七脸上,把书往桌上一扔,“小小年纪居然敢去醉春坊那种地方,我看你是嫌课业太少。”
“我还不是为了你……”阮小七绞着手指开始嘟囔,话说到一半才觉出不对劲来,忙咽了回去,转而托脸看着林雪遮,眼睛里被烛光映得亮亮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看好看的姑娘怎么了?哎,今儿那姐姐,你觉得漂不漂亮?”
林雪遮被他噎了一下,眼神闪了一闪,转过了脸去,“再漂亮也是个烟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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