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殙
门外的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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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于广西财经学院的舞蹈《殙》,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当时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忒好了
第三章 红色纸钱
戊戌年六月十六,宜安葬,忌嫁娶。
浩浩汤汤的送亲队伍在大雨里缓慢前进。出发前,他们把戚然的身体装进棺材,砸入长钉,用蜡油封好防止进水,用红布装饰后抬了出去。
雨点又沉又重,砸在棺木上咚咚响,队伍中的人似是没有感知,唢呐声像一条隐形的丝线,牵扯着所有人往山上走。
戚然跟在队伍后面,呆滞地看着眼前这群人,他们一个个都曾是自己笑脸相迎的乡亲。扛彩礼箱子的牛二是他上学时的同桌,两人还因为一块橡皮打过架;吹唢呐的祥子家里开了个小卖部,每回进了新玩意儿都会跟戚然显摆半天;抬棺的陈叔是村里周家的帮工,小时候除了旧祠就属周家大院最让他们这帮淘小子好奇,他们偷摸挖了个狗洞想钻进去探险,每次都会被陈叔逮个正着;在最前方开路的魏瘸子在瘸之前是村里的野书生,家里的小人书能堆满一仓库,让戚然一度以为他是村里最博学的人。
在队伍中撒纸钱的是他的养父戚大壮,是戚然用尽二十三年的力气去孝顺过的人,虽然他脾气大、话少,爱钱爱面子,可戚然还是很珍惜这个家,珍惜他叫过的每一声爸。
他爸此刻正往天上撒钱呐,老天会收吗?
红色纸钱湿漉漉粘成一团,贴在泥泞的路旁,戚大壮每倔强地抛洒一次,都被尖锐的雨箭咻的钉在地上,冷风一吹,有几片挂在戚然手边的树梢,戚然木然看去,伸手想摘,又被一阵他感觉不到的风带走了。
黑压压的身影分明每个都是活人,却僵尸一般移动着,不知为何宁可迎着狂风暴雨也要把他送入洞房。戚然想不明白,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他的大脑已经空了,如果说他仅有的处理器在处理“戚大壮是杀他的凶手”这一信息的时候即将崩溃,那么他在看到自己被配冥婚时就已经彻底超载,机毁人亡。
没有人能在目睹了自己如此结局后还能冷静分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真真切切成了一具幽灵,怆然地飘在队伍后面,往他的归宿去。
队伍在北面坡停下,在一片豪华墓群里,正中偏右方立着一尊汉白玉墓碑,黑底白字刻着墓主的名字,被雨水冲刷得泛起冷光,在它的后面是一块同样材质的墓室封盖,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抄起工具,合力把盖子推开。
墓室里,金丝楠木寿棺安静沉放,旁边早就预留出了另一个坑,这本就是一个双人墓。
抬了一路的礼箱因为怕遇水就没打开,几个岁数大的把墓前清理一番,冒雨摆上些食物和水果,象征性放上烛灯,等阴阳先生前来作法。
唢呐声戛然而止,雨夜更显寂寥,一品红棺被众人围拥,跟着先生喊出的口诀应声附和,伴随最后一声响彻林间的长啸,棺起,入墓。
阴阳先生叫来助手,把提前用红布包好的铜钱冥纸分发给在场的人,众人按照指示同时扔进墓室。互相道贺之后,墓室封盖被重新合上,这场冥婚仪式算是到了尾声。
戚然站在人群后面,视线穿过层叠的身躯看向那个墓碑上的名字。他站得远,月光又暗,只看见“爱子周”三个字,眼皮动了动。
原来这是给周家人配的冥婚,怪不得陈叔出现在这里。
旧祠里出现的那个妇女也是周家人吗?
是周家人想要杀他吗?
是周家人收买了戚大壮,或是威胁了他,所以父亲才会走投无路出此下策吗?
人群散去,他往前挪动脚步想看清这位罪魁祸首的名字,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眼前的场景急速收缩成模糊的三角,他看见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由远及近,加速朝他猛冲过来!
这场景比较魔幻,戚然打心眼里觉得恐怖,他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呆立原地任凭处置,那两个瘦长影子刹那间来到他面前,戚然嗓子眼收紧,看见他们俩同时伸出了手,朝他身上狠狠一拍,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戚然腾空了,他从未感觉如此轻盈,仿佛后仰就能漂浮在空中,他跟着惯性放平了身体,世界从垂直变成水平,雨滴朝他脸上砸来。
他开始急速下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拉扯他,他从最高的树尖往下坠落,山川草木,星河日月全都从他耳边掠过,他坠入泥土,深埋进黑暗和潮湿,又穿过忽冷忽热的奇怪空间,眼前突然一片大亮,他闭上了双眼。
忽然,他像是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戚然睁开眼,眼前一片鲜红,他一把扯掉头上的布,看见遗照中的那张脸正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他反应都没反应,直接一拳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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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本文题材特殊,清明节连更三天,明天继续
第四章 是你小子
周楷之备完课合上书,正准备伸个懒腰,就听见头顶一阵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他举到一半的胳膊没收回,直接朝那边伸平了。
一团红色的东西径直落在他怀里,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团东西就自我揭晓,给了周楷之一点彩头。
戚然一拳直接擂上周楷之面门,周楷之鼻子一酸,胳膊一软,撒开戚然连连后退,捂着鼻子撞上了身后的书桌,桌角的白瓷花瓶歪了两歪倒在桌上,水泡湿了书页。
戚然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愤怒使他浑身充满力量,他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周楷之腹部,周楷之痛哼一声,同花瓶一起跌在了地上。
瓶中的蓝花楹被按压出汁液,周楷之手撑在上面,用力半晌又被拖拽向后,戚然拎着他的裤腰把人往屋子中间扯,又一脚踩在他的腰上。他眼神狠厉,招招下死手,周楷之往哪爬他就追到哪,跟个不散的阴魂似的。
剧痛下周楷之翻了个身,露出苍白的脸,戚然禁了禁鼻子,又想发狠地踩上去,却被过长的下摆绊住了脚,摔在地上。周楷之见状扑上去想还两手,无奈负伤过重,反被戚然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房间门从外面打开了,一名穿着警服的人叫嚷着冲进来,把戚然从周楷之身上拽开。
“干什么的?!”
他话没问完,就被戚然一胳膊肘拐出去三尺远,戚然打得正投入,没心思管别人。警察震惊之后严肃起来,用一招标准的擒拿手把戚然薅过来按在地上,利落地铐上了手铐。
“没事吧周老师?”赵警官钳着戚然,没法去扶周楷之。
“……没事。”
周楷之自己爬了起来,他哪都痛,干脆不去管,扶着桌子喘气,那个红衣肇事者被按在地上,脸朝下压着,他没法看清他的表情,不过从刚才短暂的交锋来看,他并不认识这人。
毫无预兆地出现,又毫无预兆地给他一顿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
他正想开口,忽觉指尖一片湿润,低头发现自己的书快被泡发成两倍大,他赶忙拿起来抖了抖,这才想起自己晚上还有课,一看时间快要晚了,拿起包就往门外走。
戚然已经被拽得站起来,周楷之无视他的毒辣眼神对赵警官说:“我还有事,这人就劳烦你了。”
“放心吧。”
戚然还想冲上去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赵警官拦住他问:“你叫什么?负责人是谁?”戚然没理他,只顾低头看自己身上这身打扮,他眉头紧锁,开始用力拉扯喜服,刺绣的金线卷曲崩断,盘扣散开。
赵警官觉得他有病,正要打个电话,门外冲进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小年轻:“赵哥赵哥,对不起!他、他是我的,我负责的!”
赵警官语气不善:“你的人怎么总能落我手里?夏无前,你自己说说都几回了?”
“我明明到庙口接人的,谁知道他怎么跑这来了?”夏无前瞅瞅戚然,“他这是干啥呢?”
“谁知道呢?”赵警官说,“你的人刚把周老师给打了,瞧瞧。”
夏无前这才看见屋里的乱象,顿时慌了:“打了?打成什么样?周老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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