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殙
真幸福啊。
可惜他只是社会最底层的蝼蚁,朋友只有一个,社会关系简单,从不社交,还抠门得很,连在一栋楼住了六七年的邻居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就算有一天消失,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这是一件凶案,他是当事人。可世间罪恶千千万,被深埋十年二十年的大有人在,汤坳村贫穷落后,村民各藏私心,遇到威胁集体利益的事又格外抱团。也许大苍山下上一个月鹅毛雪,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冤屈。
他冲着江面想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被江风吹得头疼,才勉强找到一处避风桥洞,钻进去躲了起来。
折腾了一晚上,情绪大起大落,还一身伤,他觉得累了。
原来灵魂也还会累啊,还会疼,会出血,人的感觉它一样不缺。
这样也好,否则刚才那套拳脚就白施展了。
下手好像轻了点,再狠点好了,反正也打不死……
他把自己蜷成一个虾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抱着周楷之的手臂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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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见
第六章 他叫戚然
戚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周楷之也正好醒了,他压根没认出来这人就是昨天掉下来的那团,还想说是哪位仁兄喝多了进错了门,和他同床共枕了一夜。
不对啊,明明昨晚他躺床上时候还是一个人呢,这人打哪来的?
对方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戚然睡了一宿精力充沛,又对面前这张脸极其敏感,看清这人是谁后他提膝转体,一脚踹上周楷之侧腰。周楷之在真丝床单上平移两秒,在床沿挣扎一瞬,摔在地板上。
周楷之住进来快三年,总共和地板亲密接触的时间加起来还没这12个小时多,熟悉的力度和操作让他想起了这人是谁。
他咋又来了?
没敲门没跳窗就这么凭空出现,两次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凭什么打他啊?
这个问题他昨天晚上就没来得及问,怕耽误上课他干脆没去医院,肿着半边脸上完了课,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决定,学生们注意力全在他脸上了。
好不容易下班他挂了个急诊,从头到脚修了一遍,到家看着一地狼藉头又开始疼。学生送的花楹花被压碎了,收拾花瓶碎片时看到被扔了一地的红色布料,他用扫帚挑起来,端详半天才看出这是件中式嫁衣。
果然,他在收拾废纸的时候从角落里掏出了那条配套的红盖头。
新娘子?
男的?
不会是冥婚吧?他想到唯一一种可能。
但也不应该啊,他都死了快三年了,刚来这的时候家里人派丰师傅来问过,他明确表示不想结婚,在这不觉得孤单,也不会怨谁,这怎么过去这么久又开始张罗这事了呢?
而且还配了个男的。
这是最诡异的地方,他生前从未和任何人提过自己的取向,哪怕那时全家逼问,他也没没松过口,如果是家里特意为他配的婚怎么会细节到这种程度?
难道不是给是给他配的?可为什么会掉到他房间呢?
不对,哪哪都不对。
正烦躁着,邮递员在门外叫他,原来是大姐周梅之给他烧了封信,他带着某种强烈的预感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信的内容比周楷之想象中还要丰富。原来在省城上学的时候大姐就察觉到了他的性向,一直没说破,他死的时候大姐也没赶上见他最后一面,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次家里要给他配冥婚,大姐就找媒婆偷摸换成了一个男人。
“家里又乱套了,大伯家你表姐非说冥婚能安家镇宅,妈听了就信了,你也知道,她一直挂念你没成家……”
“……这孩子我找人看过了,跟你八字很合,是邻村刚病死的,你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他是男的。”
“你活着的时候姐没照顾好你,到了那边就别再管别人怎么看了吧。”
“婚礼时下了雨,为赶吉时就没给你送彩礼,明天一并送到。”
信封里还附带一张写着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纸条。
原来他叫戚然。
放下信,周楷之继续收拾,大姐竟然知道自己……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严实,只有天知地知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戚然应该是看到自己被配冥婚了,所以才一上来就动手。
也是,谁愿意看见自己身体任人摆布啊,这中间或许还掺着复杂的利益链,这种习俗在他看来就是糟粕,完全是活着的人为图个心理安慰的自私行为,凡是这么配了婚的在这里没几个幸福的,见天儿闹着要离婚,民生新闻都懒得报了。
但同情归同情,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他一顿揍的事他还是有点忍不了。尤其是现在,他刚在地板上翻个身,一抬头就看见戚然的金刚脚有再次降临的趋势,他忍无可忍,一把扣住那只脚踝把人按回了床上。
戚然一大早出现在这本来就纳闷,他明明在桥洞里睡得好好的,怎么被这人捡回来了?
他捡他干嘛?看他可怜吗?
对面的人正好醒了,眼睛鼻子嘴巴还是那个令人生厌的排列组合,他旧仇和起床气一并发作,手脚并用地把敌人踹下了床。
本想乘胜追击,结果反被压制。
“差不多行了,没完了还?”敌人严厉道。
戚然现在被周楷之压在床上,一条腿屈到胸口,脚踝被人握在手里,力道快要把他骨头捏碎,身上的人表情不友好,语气不礼貌,让戚然一下联想到“家暴”这个词。
然后他又顺着这个词,脑补出了一场“已逝之人托梦诉寂寞,亲人不择手段交易换情郎”四大皆欢唯独他惨死的戏码,怒火带着25倍的高压打到他头顶,他瞬间化身愤怒的章鱼,挥动四肢疯狂反抗。
“滚开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
周楷之愣了愣,不明白这罪名哪来的,戚然陷入狂躁,他根本按不住,干脆放开手离远了些,戚然以退为进,挣脱禁锢抄起枕头就要往周楷之脸上砸。
周楷之见状大喊:“戚然——”
戚然枕头没脱手,定在原处不动了。
“你是叫戚然对吧?”周楷之谨慎用词,谈判专家似的稳定戚然情绪,“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这边有一些关于你的信息,你知道什么,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
戚然见他知道自己名字,更加认定了他杀人犯的头衔,他一气之下从床上弹起,站在床中央用枕头指着人,正要开口,忽然觉得这间屋子有点怪。
房间不大,是个一厨一卫的小开间,统共有两扇单开的窗户,都从外面装着护栏,电子报警器的红灯闪着,门也说不出的诡异,黑漆漆的,带个巴掌大的小窗。
他又看回周楷之,这人穿着浅色的棉麻T恤和短裤,瘦得骨节分明,却不显羸弱,露在外面的四肢很白,左脚脚踝上带着一个黑色的腕带设备,显得突兀又乍眼。
“你这是什么?”戚然指了指它问。
周楷之:“电子脚镣。”
听见这个回答,戚然终于想通这屋子的诡异之处在哪了。
“你这是在……坐牢?”他问。
周楷之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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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豪华标监
听见这个回答,戚然不知怎么心情忽然好起来了。
苍天还是有眼啊!
孽畜终究无处可逃!
报应!活该!
这种人渣就得关起来严刑拷打,一个脚镣都是便宜他,最好电子口罩腰带裤衩一套给他弄全乎了,敢挪一步就炸他个烟灭灰飞!
他忽然有了耐心,想知道雷是不是已经先一步劈到人渣头上,他把枕头扔回床里,靠坐回去,大爷似的盘问:“说说吧,什么罪啊?”
周楷之:“自杀。”
戚然一愣:“自杀?自杀为什么要坐牢啊?”
见对方不再诉诸武力,周楷之也放松下来,靠向身后的窗台:“自我伤害属于重罪,要在牢里慢慢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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