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
“医院没有我能用的血浆。”庄玠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意外,雪沫从他的眼睫眉梢滚下去,像一尊将要崩摧的玉像,“黎宗平,你一直在暗处盯着我,我就要死了,我不信你不出现。”
“钓鱼执法?”黎宗平挑了挑眉,手指滑到庄玠下颌,托住他将要垂下去的脸,“……恭喜你,我被钓到了。”
庄玠晕得不成样子,仿佛随时都可能眼一闭睡过去,黎宗平把他拽起来,扶在臂弯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苍白的耳朵,凑过去提议:“不如让我标记你,我的血因子活性高于25%,可以彻底治愈凝血功能障碍。”
庄玠靠在他肩上抬了抬眼,冰冷地道:“再对我释放信息素,我让你后半辈子都用不了那玩意儿。”
黎宗平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他就近找了个咖啡厅,把庄玠扶过去。
庄玠的情况不方便去医院,现在北京附近的三个集团军全都在找他,黎宗平只能打电话叫送人来简易输血工具,也没做太多检查,直接抽出一定剂量的血输了。
“希望这不会害死你。”黎宗平放下滴管。
庄玠低头看手机,咖啡厅里暖气开得很足,血色慢慢回到他脸上。
“你盯我这么久,北京塔被毁的时候怎么也不出来?”
“我手里有的东西,北京塔都有,算起来我们是同类竞品,塔没了,我脑子里的数据资料才有唯一不可替代性。万一哪天支持我的人倒台,我有这些东西,能保证我活下去,我可不像你有个爱到没底线的保护伞,我也想给自己留条退路。”
黎宗平话里带着淡淡的揶揄,庄玠脸色苍白地听着,没作声。
黎宗平往他的咖啡杯里添了一勺可可粉,随口问:“你怎么做到离开他视线一晚上的?出来这么久,他也没发现,不太符合我对这人的理解,印象里犬科动物的领地意识一直很强。”
庄玠默了片刻,手指停在游戏滑块上,淡淡道:“他在朝阳区的会所,没空管我。”
“新婚之夜流落街头,我可以理解为你们离婚了吗?”
“除了那张证,我和他也没有别的关系。”
庄玠关掉游戏,轻轻放下手机,锁屏瞬间屏幕上的照片一闪而过,黎宗平眼尖看见了,把手机拿起来,手指一点按住了马上消失的图。
他把那张结婚照指给庄玠看:“你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这是从档案里截的吧,你在毁掉北京塔之前,还特意调出电子档案拍照留了个念,害怕以后没了吗?”
庄玠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冷,“黎宗平,我和蒋危分开总结出最大的教训,就是不问有关上一个人的一切。”
“听你的意思,我有机会了?”黎宗平笑容不变。
“喜欢我?”庄玠慢慢站起来,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回桌上,沉默两秒,说:“先打钱。”
他拿起手机,双手装进口袋里,转身朝楼梯走去。
离开咖啡厅后庄玠没回家,而是打车到了火车站附近,这一带有很多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几十块钱就能住一晚。刚到楼梯口手机就响了,是到账短信提示,黎宗平很大方,一笔八位数的钱直接转进了他的账户。
庄玠一分钟没耽搁,把钱给程昱转过去,说要买他的私人飞机,顺便请他帮忙申请一条航线。
发完短信,庄玠就回了旅馆,趁这会儿补一补昨晚的觉。
睡到晚上九点多,程昱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航线申请好了,大兴机场飞阿勒泰,用的是我的名字,等空管局核查得三五天,我托关系办的。”程昱把厚厚一沓文件交到他手里,“给你找了个驾驶员,嘴很严,放心。”
庄玠拿着东西,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别墅里灯光很暗,程昱的目光停在他手上,想说些什么,嘴唇翕动着半天,叹了口气:“……尽快走吧,你们干公安的,伪造证件肯定不用我操心,到了边境再转飞,去瑞典、挪威……那几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都行,北京这边反应没有那么快。”
程昱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突然烦躁地说:“你怎么会想到去炸北京塔……我理解你想报仇,但这样一来,你自己也脱不了身了,我说过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
庄玠默了默,摇头:“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有钱吗还?我在瑞行和汇丰有两张卡,等你出去后,我分几次把钱打过去,你就别开户了……”程昱说到一半猛然停住,诧异地抬头,“你一笔给我打了三千万,你哪来这么多钱?”
程昱何等聪明的人,看庄玠语焉不详的样子就发觉不对,一把把航线图翻过来,“阿勒泰……你让我申请飞阿勒泰……你不是准备出国避一避风头?阿勒泰,天山……你打算去找黎宗平?你要去杀黎宗平?!”
庄玠果断站起来想走,程昱比他反应更快,三两步跨到门口锁上了房门,别墅的安保都是指纹锁,一旦锁上就只有户主才能打开。
“还有半年就是十九大了,姓王的为上去筹划这么长时间,到时一定会动手,国安就等那天抓现成的。一旦他们危害公共安全构成犯罪事实,人和证据一起,才能把一个正国级领导和他背后的支持者都打下去。”
庄玠微微低着头,声音在深夜里听来格外冷定:“等到构成犯罪事实,就会有人伤亡了,程昱,你见过警察为了给人定罪,故意等到他作案才动手的吗?”
程昱一把抓住庄玠的手腕不让他走,“那你也有别的方法来阻止,为什么非要自己上?你现在杀了黎宗平,姓王的最终只能落个政治野心膨胀的罪名,连死刑都判不了,更别说跟着他那些人,个个都活得好好的,蒋危还有大好的政治前途,只要他想,他还能锁着你一辈子!”
“程昱,放手。”
“我明明说过你什么都不要做……你懂这个道理的,你为什么不听……”程昱翻来覆去地说那几句话,喃喃地,“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你先放开我。”庄玠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程昱忽然停下来,紧紧盯着他:“你没有一点私心吗?你告诉我,庄玠,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私心吗?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让他还来不及犯罪,你怕把他卷进去是不是……”
“你想多了。”庄玠深吸一口气,冷声喝道,“放手!”
一句话出口,程昱奇迹般地松开了手,朝门口走去,不受控制一样,机械地点亮控制屏输入密码和指纹。他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庄玠,一边按照他的意愿打开门,然后坐回沙发上,整个过程都仿佛一具提线木偶,眼里积蓄着惊骇与茫然。
“对不起,我不想对你用这个的。”庄玠在他身边蹲下来,语气有些抱歉,“他们说精神力可以控制别人的行为,我刚学会不久,不知道会不会痛。”
程昱按照他的意愿躺在沙发上,甚至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但眼睛瞪得很大,神情十分不甘。
“我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现在的局面太复杂,一件一件地算我算不清。我想要的不多,我想要黎宗平死,想要无辜的人活,想要一切在变得更糟糕之前回到正轨上,除了这样做,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蹲在空荡荡的客厅,自言自语一般说完了这些,缓缓拿出手机。
手机和电话卡都是他新买的,通讯录只存了黎宗平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庄玠把号码点进去,拉出短信框,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输入。
“明天上午八点,大兴机场,不见不散。”
第46章
黎宗平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赶到大兴机场。
庄玠等在舷梯口,依旧穿着那件挺阔利落的风衣,停机坪上的风吹得他脸色苍白如纸,衬衣领上下翻飞,眉眼匀成天地间唯一浓重的墨色。
黎宗平把包交给驾驶员,抬手替庄玠拂开吹到眼睛上的头发,指尖碰了碰他的脸,正色道:“脸儿还是白,凝血障碍病人都这样,如果我是医生我会建议你居家,最好像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而不是到处跑,随便受一点伤都可能让你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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