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
“不管他,开过去。”黎宗平拉开驾驶舱的门,果断切断了信号,“军演又没有提前通知,民航不停,解放军还能对驾驶员开枪不成?”
“不行!”庄玠骤然攥紧了玻璃杯,声音微微发颤。
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庄玠就没想过单靠自己能赢黎宗平,枪一定会被搜走,他还不稳定的精神力不一定能控制S级的哨兵。所以在上飞机前,庄玠把其中一个跳伞包换成了TATP炸药,如果最后没能控制住黎宗平,他会把飞机开到北天山的无人区,在那里引爆炸弹。
庄玠太了解蒋危的性格,只要他们飞出领空,蒋危真的会开枪的……
一旦蒋危下令开枪,炸药提前引爆,飞机坠毁,将会对脚下这座城市造成难以想象的伤亡。
庄玠把水杯按在桌上,撑住桌沿,慢慢地稳住情绪:“出来的时候燃油没加满,油耗尽了还是走不了。就在阿勒泰停一下,把我带来的飞行员换下去,我们就走。”
阿勒泰机场已经被部队全面接管,停机坪上整整齐齐停着十几架航班,到处都是穿军装的人,正一架挨着一架飞机检查。蒋危对程昱带来的情报不放心,害怕庄玠跟他玩一手声东击西,拿着假身份证混进普通旅客里躲避检查,非要一个一个看,这样一来进度就慢了很多。
那些人被困在机场连机舱都不允许离开,已经怨言如沸,全靠出动了部队才勉强压着,蒋危带来的手下把几个登机廊桥全部停了,跑过来跟他汇报情况。
“有意见的叫他们滚去司令部领钱。”蒋危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十倍退机票,钱我出!”
飞机补充燃油的时候,黎宗平顺道儿去前面看了眼,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鹤立鸡群的身影,他略停了片刻,回来把庄玠叫进机舱:“走吧,再不走走不了了。”
庄玠回头看他,用目光询问。
“前夫追上来了。”黎宗平叹了口气,坐进驾驶舱,迅速熟悉了一下操作盘和仪表。
庄玠挑起遮帘朝外看了半晌,慢慢把遮光板拉下来,他走回座位坐下,从黎宗平的包里悄悄摸出那把HKP7手枪,裹进风衣。
“从西北角那个跑道走,他们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黎宗平按下了两个按键,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慢慢攀升,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机场上的特种兵已经发现了情况,喊叫着朝这边跑来。庄玠一眼就看见了跑在最前面的人,他的目光在那道身影上黏着了半分钟,果断移到一边。
跑道上的寒风在舱外呼啸,风声里突然泄出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狼唳,庄玠的手在袖中止不住颤抖,心跳骤然加剧,甚至连手里的枪都险些握不住。
“快拉起来!”
话音刚落的瞬间飞机猛地向下一坠,像有什么东西吊在了飞机上,短暂的失重感过去后,就听见一门之隔的外面传来砸钢板的声音。
飞机已经逐渐升高,地面上的建筑越来越小,隐没在云层下,那穿透机舱的击打声没有停止,一下比一下剧烈,震得人耳膜发麻。在高空的强气流下徒手拆舱门,只有受过训练的哨兵能做到。
黎宗平和庄玠对视一眼,默默打开了自动驾驶系统,站起来,转身看向门口。
加厚的舱门猛地被人拆了下来,冷风和刺眼的光瞬间涌进来,摆在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被吹得当啷作响。蒋危把钢板扔开,目光如刀锋擦上庄玠的脸。
“我说过,今天没有人能离开这片领空。”
第47章
庄玠微微皱起眉,瞥了一眼破破烂烂的机舱,看向他的手。
合金材料做的机身凹进来一大块,软包沙发都变形了,蒋危左手垂在身侧,袖子捋到手肘,露出来的手臂血脉偾张,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还在轻微地发抖。
“之前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蒋危甩了甩指背上的血水,寒声开口:“庄玠,到我这边来。”
机舱里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庄玠站在距离他五米远的窗户边,一手掖着衣襟,西裤里灌满了风,隐在布料下的轮廓修长而锋利。他看了蒋危片刻,什么也没说,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蒋危提高了声音:“过来,站到我身边!”
耳边只有一万米高空的风声,阳光从缺口直射进机舱,在他面前那片地板上投落一个方形的明亮区,黎宗平站在暗处,双手抱臂,靠着桌沿笑了一下。
在蒋危严厉的目光中,庄玠向前缓慢地走了两步,即将跨过光明线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转身,拿出一直按在风衣下的手,抓紧握把,冰冷的枪口贴上黎宗平的太阳穴。
“你干什么?!别冲动!”蒋危厉声喝道。
HKP7的握把前部就是保险压杆,只要庄玠再用力一分,子弹就会击穿黎宗平的头,打死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给他供血的人。
蒋危感到喉咙阵阵发紧,竭力稳住声音:“放下枪,交给我来解决,这个人必须活着带回去。”
庄玠只迟疑了半秒,就别开脸去,用枪将黎宗平逼退到窗口。
“为了跟他走,你又要背刺我一回?”
黎宗平的双手仍旧环着胳膊,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慢慢聚集起信息素屏障,把蒋危隔在看不见的那堵墙之外,转头看向庄玠。
“你到现在还介怀的是什么?”黎宗平轻轻叹气,表情竟然带着几分无奈,“零六年北京塔那场爆炸?四年前把你爸卷进9·22案?还是在延庆为押解车陪葬的那个特警?人是蒋危杀的,R基因这个项目蒋怀志是军委的两个直接负责人之一,利用公安部电脑传递信息也是蒋怀志的主意,你寻仇不该寻我。”
庄玠沉默着听完这段话,那些真相埋在水下,日积月累地堆满灰尘,又被翻出来,整理成清晰的条目写在检举材料中,在他黑水银般的眼睛里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
“我跟他的事另算,我跟你的事还没完,现在我只想你死。”
庄玠拉着黎宗平移动到舱门口,冷风把他的碎发都吹到耳后,露出冷峻的眉骨,蒋危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站在外面紧张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在警校的时候,我的射击课每年都是满分,为了今天这一枪,我练了整整二十年。”庄玠把枪口贴紧黎宗平的额角,“我知道你从公安手里逃走了三次,这一次,我不会失手。”
黎宗平默了默,突然转头看向外面:“马上进入北天山的雷暴区了,今天有雷雪,自动驾驶系统避不开。你既然一开始就目的明确,要让我死,想来不会给我任何逃生的机会,飞机上有为第二个人准备跳伞包吗?”
庄玠难得犹豫了一刹那,淡淡地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打给我的钱还剩点,现在还给你,留着给自己买块风水好的地儿。”
庄玠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银行卡,放在黎宗平的胸口,枪口移过去,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他完全是靠言语来弥补心理上的紧张,枪响的时候,庄玠手心里都是汗,这种枪的后坐力微乎及微,但他还是像脱力一般,靠着椅背一点点滑到座椅上,手指微微痉挛着松开了枪。
子弹穿胸而过,黎宗平直直地从飞机坠落,信息素屏障同时撤去,蒋危只来得及看见子弹滑出去的笔直路线,以哨兵敏锐的五感,空气中飞溅起的血沫都清晰可见。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但这个时候无暇去管黎宗平的死活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太阳溺进黑云里,天边浓墨翻涌,暴雪混杂着细小冰雹被风推进机舱,雷声时不时滚地而来。
“极端天气,没办法安全降落。”庄玠闭了闭眼,轻声说:“准备跳伞吧。”
“有降落伞吗?”蒋危迎着寒风吼道。
“……有。”
庄玠缓缓弯下腰,手在座椅下方摸索片刻,左右手各拿了一个跳伞包出来,将其中一个递给蒋危。他的手仍旧紧握着另一个包裹,死死攥住封口,指骨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手腕上缠了四圈的那串保平安的小叶紫檀,在雷电光中一明一暗。
蒋危接过伞包,看了眼目前的高度:“你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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