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
他没办法接回去,好在他不是左撇子,左手不能用不是大事。
对方在害怕,他也在害怕。
他想说你们停手,我不会再反抗。
可是没有人会听他的。
那些人用惶恐而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长头发很碍事,这张脸也很碍事,这会引来善意同样会引来恶意,想要得到优待没有错,现在更关键的是要活下去。
他没有别人可以依靠,那些表面上对他温言细语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本质,但凡愿意给予他善意的人都是有所图谋。
一路陪他到现在的反叛军图谋什么。
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声音?还是像那个丸子头说的那样,有那样肮脏恶心的目的……那个人从没有掩饰过对他外表的喜爱。
他就是有这样一副美好的皮囊。
所以今天活着的不论是1103,799还是其他更多的编号者,对这些因外貌而喜欢他的人来说都没有区别。
依赖他们是不行的,那种廉价的喜爱经不起考验,他随时都会被抛弃。
他应该懂事一点,学着自己应对,不要做别人的累赘。
太难受了。
他不想活着……他必须活着。
迎接死亡不好吗……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死。
所以得杀了别人,别人流血好过自己流血。
……
他在一片黑暗中蜷缩进角落,带着持续不断的刺痛,将头埋进膝间。
“我很害怕……”
他合上了眼。
金先生的启蒙课各位自行脑补一下……我个人不喜欢写太直白的台词
第56章 污浊
莉迪亚说约法沙有危险,于临殊而言是没什么实感的,毕竟没有征兆与铺垫,他甚至想不到约法沙能出什么事。
直到他发现无法联系上基地里的负责人艾德。
他突然记起临走前约法沙扯着他说不要一个人待在那里,说他很害怕。
这令联想到他们与佩德对峙那次,约法沙还在休眠中就自动防卫了佩德的子弹,据他自己所说,那是他本身对危险的预感。约法沙是很特殊的人,他会有这样奇怪的能力并不意外。
这一次约法沙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一起,是不是也出于对危险的预感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车技没有莉迪亚好,车速向来平稳,现在却越来越快,快到脱离他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
当他抵达地下基地,准备下车时,他接到了来自泽梅尔的通讯请求。
“现在也许来不及了,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皇帝可能已经落在了联邦手里。”泽梅尔在接通的瞬间开口道,“基地里都是联邦的人,在你们离开那一刻,我们和联邦的交易就达成了——很遗憾,无论是否出自我本意,你们都遭受了欺骗。”
临殊愣了一秒钟,他猛然推开车门奔向地下基地的入口,按理来说这附近应该有放哨的人,可是他一路过来根本没遇到一个人。
他来到通往地下的电梯前,按下按钮,电梯毫无反应。
“等下再给我解释,我已经回来了。”临殊当即左右观察起情况来,“电梯不能用,这里有没有其他入口?”
泽梅尔安静了一会儿,估计是在找人询问,几分钟后,他告诉临殊有别的通道可以进去。
那条通道比较隐蔽,从那里进去的话,即使基地里还有联邦的人存在也不容易被发现。
按照泽梅尔的指示,临殊离开基地正门,从那条非正式的地道爬进了基地。
这条地道在基地内的出口确如泽梅尔所说非常隐蔽,他推开了一块地砖,从地下冒出头,基地内部一片漆黑。
他们已经带着约法沙离开了吗?临殊轻手轻脚地爬出来,将地砖重新放好。基地内部没有灯,电梯无法使用,看来是已经断电了。
仔细聆听了一会儿附近的动静,周围异常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临殊打开探照灯,往其他地方走,他进入通用的走廊,小心观察情况,灯光照向拐角时,他看到地面有一滩血迹。
他来到拐角处,发现血迹的来源是一个男人的尸体,但非常诡异的是,这具尸体是被拦腰切成两段的。
他将灯光移动到前方,发现了另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死得倒是正常,看来是因为枪击。
他观察了一下断成两截的尸体,尸体腰部的断面十分整齐,甚至脊椎骨的断面都很光滑,像是整个人被巨大的利器直接斩断。
往深处行进,血腥味越发浓烈,临殊看到了更多尸体,死法不一,有的像最开始那具一样死法诡异,有的死于枪击,有的被匕首一类的利器割断了喉咙……
这些应该都是联邦的人。
当他走到地下基地的正式出口,那座电梯前时,他发现了一具看起来想要往外跑的尸体。
这里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接送约法沙的任务出了什么变故?
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出现,把他们都杀了?这样的话,约法沙会不会……
他压抑着心头的惶恐,开始搜寻起每一个房间,进入中心大厅,照到地上的金发时,他心脏几乎停跳。
他缓慢地移动灯光,才发现地上的只是头发,约法沙不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会有约法沙的头发?谁把他的头发剪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临殊猜不出来,他随后在大厅中发现了艾德还有其他几个人,这里没有一个人活着。
他有种奇妙的直觉,直觉约法沙还在这里,于是他开始搜寻整座地下基地,循着滴落的血迹找到一个隐蔽的储物间。
门被反锁,好在他曾学过一些开锁技巧,成功弄开了门锁。可是门依旧推不开,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了里面。
他干脆去找了一根结实的铁器做撬棍,靠蛮力撬开缝隙,然后撞了上去。
——
驱散民众一般很难做得干净,总有那么几个人不愿离开赖以生存的家乡,即使这里被帝国判定为不适宜居住,要完全肃清。
十六岁的约法沙站在空寂的十字路口时,他要做的工作就是完全分解这座城市。
这对他来说有些勉强,但并非做不到,而且做不到也没关系,只是测试而已,只要他毫无保留地去做就好。
在仪器设备的辅助下,他的感知范围前所未有的广阔,所以他注意到了一件事——这座城市还有人。
五十公里之内,有三个人,好像是一个女人,两个小孩。他们靠得很近,或许是母亲带着孩子。
他放弃现在开始任务,将这件事汇报上去。
随行而来的部队将城市重新搜索了一遍,又用可以覆盖全城的广播发出最后的警告,可是没有找到。
这么大一座城市,要藏匿几个人太容易了,他们可能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里,可能在每一座高楼的水箱里,只要有心躲藏,总是可以躲过搜查的。
这次实验不可能因为这么几个不识时务者的不配合而中止,而且他们不可能浪费资源让皇帝去做找人这种事。
于是他们说没有人,继续。
再汇报也没用,拒绝也没用,他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在消耗着大量的资源,他不能违背帝国的意志,否则他会被放弃。
他不想死。
所以只能让别人死。
钢筋水泥崩断摧毁的轰鸣掩盖了一切,他本该听不到的,可他竟然违背常理地听到了——听到那个躲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孩子,临死前喊出的。
“妈妈……”
那成了他一段时间的梦魇。
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在城市在乡镇在实验场在地面在水下在天空,他应该习惯。
可他没有习惯。
临殊曾对他说:“你从没杀过人,你的手是干净的,我不希望你染上血。”
他爱他如白纸般纯洁。
白纸的另一面,似腐血般污浊。
——
储物间很久没有清理,门后架子倒下时溅起一地灰尘,在探照灯的灯光里浮动。
临殊从门缝中挤进去,第一眼没有看到人,毕竟储物间的东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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