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
路那维特有些莫名,感觉艾特拉丝是在岔开话题。
而贝因加纳那一边的交谈已经到星正教在星洲的一些安排上了。
不同于人类信徒众多的智慧神殿,自珈蓝帝国灭亡,星女神信仰就几乎仅限于大陆北部山脉一带。他们没有和神殿争抢信徒的野心,但靠着在群山中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信徒依然十分牢固,和神殿也有密切友好的往来。
这一次深入古战场,除了克莉斯多尔和银风,还有神殿的誓约骑士参与其中,声势浩大,大家通力合作才得以挽救那些受困者的生命。
“亡人市集北壁之下,大陆客商和法师工会的人已经建好几座工房,跨越洛斯提斯山脉与古因海姆的邮递站初具规模,我们也在那里找了一个废弃的教堂建起一座救济院。”
无论星正教还是智慧神殿全都是善神阵营的宗教,救济和扬善总会被最优先考虑,除恶可能都需要往后站站。即使亡人市集有自己的规则,但也不能妨碍圣职者在它的势力之外做力所能及的事——他们会尽可能多的收容流民,将其介绍给缺人手的大陆商人,让这些人在星洲自食其力。
即使本质上这是在传教。
银风也提起亡人市集出现的“龙”,但因为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不会认为那就是真正的龙,至于究竟是什么,会有专门的人调查,和他们关系不大。
他们带来的消息贝因加纳大部分都已经从派桑那里得到过,即使如此,他也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听到一些细节,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比如那个邮递站,其实为的不是收发包裹,而是为越过珀斯部落和亡人市集之间传递消息,被法师工会鼓捣出来的。在过去,因为有洛斯提斯山脉阻隔,即使是两边短距离的通讯法术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属于这边说了什么那边听到的可能已经跑偏的程度。
而商人们都很清楚情报获取的速度就是一种别样的商机,为了抢占先机,准确快捷地接收两地消息是大家迫切的需求,邮递站因此算是据点中最先完成的设施,没有之一。
当然,贝因加纳自己也在用,毕竟他在大陆那边还有不少生意。
克莉斯多尔和银风一直在说自己的事,却一点没问贝因加纳为什么会来星洲,为什么会跟魔族在一起,就好像这一点也不危险,不需要他们关心太多。
终于,克莉斯多尔说出此行的目的,“哥哥,十天之后是祝福祭典,我们在救济院举行晚餐会,你会来吗。”
贝因加纳笑道,“去吃饭还是去帮忙备餐?还记得我们过去每年一起削土豆的时候吗。”
“我记得,银风每次都会偷懒。”
一旁的圣骑士好像听到在说他,把耳朵歪过来仔细听了听,不满道,“我听到克莉斯说我坏话了,贝因,是不是?”
他耳廓上的宝石饰品闪烁了一下,仿佛是在帮助他听清声音。
贝因加纳提高音量,一本正经地胡扯道,“克莉斯说你在福济院最受欢迎,所以每次祭典都被捉去布置餐室,用不着削土豆。”
银风听到这,连忙说,“最受欢迎的明显是贝因吧,他走在路上都会被洒花瓣,嬷嬷说院子里的欢颂花就是这么被薅秃的。”
谈起过去的事可能会没完没了,一直能说到第二天天明,贝因加纳只好打断他们,然后说,“如果那时没有别的事情,我会去的。”
两个人都很高兴,在异域相见本来就不容易,能一同庆祝祭典更是难得。
很快,他们告别贝因加纳,踏上回去的路。
无论是星正教的圣女还是圣骑士,他们全程都没有要求去城内看一看,显然对这座城无法令信仰者进入心知肚明,也不想让贝因加纳为难。
送走故交,贝因加纳的笑容没有减淡,回身对一直忠实等待的两个女战士说道,“辛苦了,我们回去吧。”
“主上要去找那帮神、圣职者一起吃饭吗。”路那维特本来想说神棍,但是憋住了。
“星正教的祝福祭礼,不会耽误很多时间,可以让修玛……”贝因加纳想起赞沙玛尔说他至少两周回来,换了句话,对艾特拉丝道,“艾丽女士到时有空的话,就拜托你送我一段路?”
搭乘渊海翼龙去赴善神阵营的宴有砸场子的嫌疑,他记得夜鹰堡垒到亡人市集的路,让艾特拉丝带他过去,既不会暴露虚无民的踪迹又节省时间。
“乐意为您效劳。”黑发女战士颇为绅士地行礼,表示这件事就包在她身上了,和主君共乘一骑谁不乐意呢。
赞沙玛尔把四肢的束缚一一拆除,加上平复疼痛的时间,他花费了几个小时才完全回归自由,如果不算那依然在他脖子上作祟的魔锁的话。
疼痛也有耐受性,等到痛苦积累到一定程度,基本已经麻木。只是寻常人熬不到那个阶段就会退却,要么死了,要么昏厥,然后开始恐惧,不敢再前进一步。
黑发男人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是不能避免地晃了晃,扶了一下霜石坐过的那把椅子才站稳。
他舔了舔裂口的嘴唇,嘴里的血腥味和疼痛已经重到他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他的皮肤滚烫,汗水顺着后背流淌,高热之下他的触觉也变得不太灵敏,有种他碰过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比他自己温度要低的错觉,包括火焰。
赞沙玛尔本来试图找一找魔锁的接缝直接把它掰下来,但他没找到,这玩意严丝合缝,不知用了什么怪模怪样的技艺,看来他暂时只能指望道兰提尔精通这东西。
正当黑发男人磨磨蹭蹭地往外走,第一个倒霉的巨魔撞见了他。
那巨魔拿着一把锯齿状的厚片长刀,见到赞沙玛尔拧断牢狱栏杆时大呼小叫了一番,赞沙玛尔耳膜充血,听这股动静折磨他的耳朵,烦躁地走上前,用看上去脆弱不堪的臂甲直来直去地挡开长刀,踹碎对方的膝盖骨,在巨魔跪地后直接捏碎了他的头。
一个。
其实巨魔的脑袋很大,正常人型生物体型的虚无民一只手很难捏碎,他抠住那个战士的眼眶从下颌骨入手,一点点才弄碎它,这个过程有点脏,但赞沙玛尔身上本来就不怎么干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清水可能不比找食物容易,他只能凑合。
巨魔很容易被人操纵和煽动,在非智慧生物里面也属于智力较为低下的品种,虚无民也不是有三要素的原始种,所以用野蛮和原始的方式杀戮很符合这个倍受污染的舞台上应该拥有的桥段,黑发男人踏过巨魔的尸体,向着嘈杂的方向走,那里有更多猎物。
魔锁一刻不停地捶打着他的精神,摧残他的身躯,赞沙玛尔一身汗透,却还是既能走又能杀人,就算制造魔锁的人在场,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东西出了问题,而是认为这个人过于怪物。
谁会明知痛苦无休无止还要抗争,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是真正的狂徒。
赞沙玛尔穿过地宫似的大殿,手里是刚刚杀死巨魔后缴获的对方的武器,有些长,但能用。
他迎着大殿其中一个出入口,跟那里涌出的一队巨魔交了手,破天荒的,他嘴里含混地念叨着一些语调奇特的话,听起来很像法师在吟唱。
他的皮肤变得坚硬,能够抵挡刀枪,好像施法者使用了石肤术,他步伐敏捷,身体轻盈,宛如得到了力量之外的助力,像被谁祝福了一般。
这确实是祝福神术。
贝因加纳曾问过赞沙玛尔是不是神眷者,他否认了,但实际上那时他不算说了实话。
所有的黑暗骑士都是神眷者,能使用专属于他们的神术,他们请神祇赐予祝福,衰弱他们的敌人,增强自己的力量。
可是赞沙玛尔曾经弑杀主君,那等于否定神灵,即使他发现在那之后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却再也不会去使用神术了。
赞沙玛尔现在管不了那些,他割麦子似地收拾了几个巨魔,留下一些看上去很像是小头目的,将他们打晕,拖回大殿中央扔在地上,然后去另外的出入口如法炮制,甚至逮了个副巫祭过来。
他的嘴唇已经没有一点血色,目光却如同烧不完的炭火心,见“收集”得差不多了,黑发男人将湿透的头发向后一捋,再度念叨了一段祷告似的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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