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目的？”雪兰追问道，“之后还会继续对晏南复仇吗？”

　　“我不清楚。”子都道。

　　雪兰沉默了会，又问：“你的消息来源是什么？”

　　“影子经纪人，一个能将政府玩弄在股掌中的情报商，”子都道，“我现在是他的探员，负责流通秘密，向买家和卖家提供协助。”

　　雪兰静了静，“你是说你知道很多事？”

　　“我只知道经纪人想让我知道的事。”子都道：“我想知道的事，需要从他手里买——而这并不容易，他的原则是价高者得。”

　　雪兰道：“这样不会惹怒很多人吗？他应该活不了太久吧？”

　　子都温柔地笑了笑，“这才是他厉害的地方。他总能在秘密的流通中找到平衡，而不至于惹怒任何一方势力，每个不想被落下的政府都得按他的规则行事，但不论在他的游戏中玩多长时间，或买了多少秘密，最后都不会占据上方。”

　　“你很崇拜他？”雪兰问道。

　　“不。”

　　子都看着他片刻，示意他靠近。雪兰沉默片刻，将墩卡兽放回地上，撑着桌子向前，侧耳倾听。

　　子都向前探身，凑近他耳畔，用手掩唇，以很低的音量说：“我想取代他。”

　　子都说话时的吐息扑在雪兰耳蜗中，这里是他的敏感带，他半个身子都隐约变得酥麻。

　　雪兰没有去碰那只发痒的耳朵，装作无事地模样退了回去，听见子都在对面问他，“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对面的人那日跳下后就像自信在身体里开了花，今天的状态已明显不同。

　　世界上本就没有100%绝对做不到的事，人的状态可以决定很多事，如果他有坚持到底的决心，自然可以有所成就，即使这件事听起来很不现实。

　　雪兰没有泼冷水，看向他的眼睛，认真回答了他——

　　“我相信你能做到。”

　　子都弯唇笑了，“谢谢，这给了我很多信心。”

　　“所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雪兰问道。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可能是任何种族，任何性别，也可能是一群人，以共同的代号行事。每天他监控流通的秘密之多超乎想象，一个人很难同时处理这么多事。”

　　“那你想找到他也不容易吧？”

　　子都点了下头，又冲他笑，“这个倒是有点眉目了。”

　　子都没有多说，雪兰也没有继续问。

　　确认了信息源可靠后，他就准备告辞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祝你成功。我得回去了。”

　　子都看着他道：“他还没回来，再坐会吧。我知道你的顾虑，不会让它发生，相信我。”

　　雪兰默着没吭声。

　　子都凝视着他，又道：“我已经一个人很久了，没有人能跟我说话，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不久后我就要出发了，大概率会死在实现想法的路上，不会再纠缠你。雪兰，就这段时间，你能陪我说说话吗，就像是朋友一样。”

　　半晌的沉默后，雪兰道：“好吧，如果只有一段时间，也只是说说话。”

　　答应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雪兰在子都身上看见了跟晏南类似的东西：向死而生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信念——这是他知道自己没有，但又很欣赏的一种韧劲。

　　他看向对方，补充道：“但不能让晏南知道这件事。”

　　“好，我保证。”

　　对方又笑了，黑眸弯下，温情脉脉，“谢谢你，雪兰。”

　　-

　　雪兰在晏南返回前回到了酒店。

　　门口一有动静，雪兰便从沙发上起身，跑过去在晏南身形出现的瞬间扑进他怀里，依赖不已地绵绵道：“你回来了，晏南，我好想你。”

　　晏南兜着他腰臀将他托起，抱着他往里走，边走边亲他唇，“睡觉了吗，身体好点没？”

　　雪兰看着他点头，把脸搭在他肩上，抱着他脖颈轻声问他，“你呢，有收获吗？”

　　晏南“嗯”了声，“问出来点消息，一会再去一趟元环区财政区。”

　　“去那干什么？”雪兰问道。

　　“找一个情报商的下线——巴拉西亚，表面上是中央银行的财务咨询师。”

　　雪兰“哦”了声，将他抱紧了。

　　虽然从子都那里知道了线索，但雪兰缺乏合理告知晏南又不引起对方怀疑的途径。

　　“……”

　　晏南在沙发上坐下，侧头亲他耳朵，“要跟我一起去吗？”

　　雪兰退开些，看着他没作声。

　　“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老想回来找你，”晏南把住他下巴，拇指轻轻在他唇上摩挲，状似苦恼道，“去干一小件事就回来一次，调查时间会不够的，怎么办啊，宝贝？”

　　对方像是在撒娇，这可真少见，雪兰有些忍俊不禁。

　　虽然有顾虑，但子都给出的消息已让他一脚踏入了深潭，窥见了里面的重重危机。他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在晏南的臂弯间当个漂亮的摆设，需要了解一些情况，才能寻机帮对方争夺筹码。

　　不能因小失大。

　　亲了亲碾在唇上的指腹，雪兰做出妥协模样，“看来我只能陪你走一趟了。”

　　“谢谢宝贝。”

　　晏南阖眼靠近，献上了热吻。

　　--------------------

　　“Life is not all about survival.”——《质量效应》薛帕德

　　影子经纪人——shadow broker（题外话：现实中真的存在一个叫影子经纪人的黑客组织。）

　　两天前子都是知道幻影要派人伏击晏南才过去蹲守想借机解救雪兰。他从影子经纪人那里买的消息。（又是一些正文里没机会写到的东西）

第114章 克罗根族的瓦尔

　　头顶是久违的蓝天白云，两人来到元环区的财政区，找到了财务咨询师巴拉西亚。

　　看到他是沃勒人时，雪兰有种不意外的感觉。

　　巴拉西亚的办公室宽敞舒适，一进门他便在一张宽阔的书桌后向他们打了招呼，“欢迎，指挥官晏南，或者我该说，‘幽灵’晏南。”

　　晏南牵着雪兰走到他面前，“你认识我？”

　　“我的客人都是西塔德非常重要的人物，当像您这样重要的人物出现时，我会特别留意，”他隔着面罩道，“不只是我，西塔德内还有其他人在关注您。”

　　晏南单刀直入道：“我在调查‘幻影’，怀疑他跟神使有关，有消息称你是影子经纪人的下线，我想你应该能帮到我。”

　　听见晏南要从影子经纪人手里买消息时，雪兰目光散了些，像是突然走神。

　　那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巴拉西亚道：“您很直言不讳。但您说得没错，我是影子经纪人的一个探员。”

　　晏南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这些信息一般是很贵的，”巴拉西亚道，“但有些情况下可以例外。这次我可以给你免费。”

　　迎着晏南的目光，他解释道：“影子经纪人现在对幻影很不满。他窃取了一桩该交易给经纪人的秘密。细节我不清楚，经纪人委托了一个雇佣兵解决这件事……”

　　按照巴拉西亚给出的信息，两人赶去沃特区，在一间酒吧外见到了那名克罗根族雇佣兵瓦尔。

　　克罗根族崇尚武力，男女皆兵。曾因为灭绝了侵略银河系的虫族而受到银河议会的欢迎。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们因繁殖过快而扩张，像曾经的虫族一般向周边星系侵略。特尔文族的科学家为了消除威胁，在克罗根族体内种下了基因锁，高度抑制了其繁殖能力，这才延续了银河系的和平。

　　这些事情是雪兰这晏南昏睡的两天中看书了解到的。

　　瓦尔说自己刚从C-Sec出来，说每个克罗根族来到西塔德都会受到严密监控，行事困难。

　　晏南对此没有发表评价，待他说完后，问他道：“巴拉西亚说你有关于幻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