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生
时生站起身想过去,拓实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别管她。”
“她很危险啊。”
“你过去又有什么用?”
“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不用了,没事。”东条淳子说,“经常这样,让她安定一会儿就好了。”
时生抬头望着拓实道:“你就不能靠近一点吗?她病着呢。”
“对病人就什么都可以原谅?”
“话不是这么说。”
“闭嘴!别来烦我。”
拓实重新打量着须美子。在两个女人的照料下,她当初执掌宫本家时的风光早已dàng然无存[录入者注:此处原书如此,但个人感觉应该是“执掌东条家时”之误]。发作似乎已基本平息,白沫的痕迹还粘在她嘴边。
拓实一转身,拉开拉门,在跨进走廊之前又转过身,说了声:“报应!”随即离去。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chūn庵店门前,将包放在路边,坐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时生也跑了出来。
“你怎么这样?不觉得太孩子气吗?”他无可奈何地说。
“答应的事我都做了。接下来就是去大阪,不会叫你抱怨的。”
时生没有点头,只叹了口气。拓实站起身,独自离去。不一会儿,时生默默地跟了上去。
在神宫前车站买了去名古屋车站的车票后,时生才开口道:“难道就这样了?”
“你想怎样?”
“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谈,她也是不得已才离开你的。”
“你别总帮她说话。你这么在意她,gān脆留下来,我一个人走好了。”
“我留下有什么用?”说到这里,时生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拓实背后。拓实扭过头,看到东条淳子正快步走来。她似乎是开车赶来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包裹。
“啊,还好,让我赶上了。”她望着拓实一笑。
这表qíng完全出乎拓实意料,一时竟不知应如何回答。
“扔下她一个人没事吗?”他问道。
“有吉江看着呢,没事。今天你特意赶来,真是太感谢了。”她向拓实低下了头。
拓实摸了摸后脖颈,说道:“听起来像是在骂我。”
“想哪儿去了!信上不也写了吗?只要露一下面就行。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赶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这是其一,还有一件大事呢。”说着,她解开包裹,“要将这个jiāo给你。”
她递过一本书,一本手绘漫画,封面上用彩色铅笔画着坐在方形盒子上的少男少女。笔触颇有手冢治虫的风格,相当有水平。最引人注目的还在于那书的陈旧。纸都已经变质,似乎一碰就要破碎,边缘处已斑斑驳驳。
“这是什么?”
“母亲jiāo代的,说是拓实来了就jiāo给他,因为她可能无法亲手递jiāo了。”
“我拿了这个又有什么意义?看起来是谁画的漫画,可为什么要给我呢?”
东条淳子眨了眨眼睛,微微偏了一下脑袋。“这个我也不明白,母亲没说过。但这东西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我看见她常常看这个。估计对你来说,它也是非常重要的。”
拓实伸手接过。书名是《空中教室》,四方的盒子似乎代表着教室。作者叫爪冢梦作男,没听说过。
“收下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什么用呢?”
“别这么说,请收下吧。如果你不要,处理掉也行。”
“可……”
“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这么一点东西?”时生在身旁说道,“又不占地方。如果你不要,我收下好了。”
拓实看了一眼时生,又将视线移回到东条淳子脸上,见她点了一下头。
“以后可不能讨还哦,可能会被我扔掉。”
“悉听尊便。”
“那我就收下吧。”他将漫画塞进包里,“我们该走了。”
电车快要进站了。
“耽搁了你们,不好意思。如果以后再来的话……”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说了,多保重。”
拓实没有回答,转向时生说了声“走了”,就扔下不知还在犹豫什么的时生,过了检票口。
“拓实先生。”背后传来东条淳子的声音。
拓实停下脚步,转过头。淳子像在调整呼吸,胸脯上下起伏着说道:“母亲在稍好一些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这个病是报应,应得的报应。”
拓实感到胸中有什么东西凝结成块,他将其咽了下去,紧抿着嘴唇对淳子鞠了一躬,又迈开脚步。
19
从名古屋再往前,就不坐新gān线,而是乘坐近铁特快了。那要便宜得多,也仅需约一小时,与新gān线差不了多少。拓实还知道,车内的舒适程度也毫不逊色。
时生专心地看着东条淳子给的那本手绘漫画,不时说上一句“这幅画真棒,拓实你也看看”,摊开画页给他看。拓实挥挥手,不加理会。他对自己说,要把须美子的事快些忘掉。
从时生的随口介绍中得知,《空中教室》是一本异想天开的科幻漫画,描述一所学校在毫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建在宇宙人的遗迹上,一部分竟脱离了重力的作用浮上来天空,并周游世界。拓实顿时联想起《突然出现的葫芦岛》,一部小时候看过的NHK的木偶剧。
近铁特快的重点是难波站。不知何时,电车钻到了地下。除了检票口,走上一长段台阶,可还是在热闹的地下街道中。
“这是什么地方?根本辨不清方向。”拓实环视四周。
“你知道千鹤在哪儿吗?”
“这不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
“怎么查?”
“你跟着我就行了。”
在这个叫“虹都”的地下商业街的入口附近,有一排公用电话。拓实走近空着的一部,随手拿过附带的电话簿,翻到饮食店页面。
“要找一家叫‘BOMBA’的店,听说千鹤的死党在那儿打工。千鹤要是来大阪,估计会去找她。”
“BOMBA?”
“东京轰炸机(TOKYOBOMBERS)的BOMBA。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看过‘溜冰打斗’[注:当时的一个综艺节目,“东京轰炸机”为“溜冰打斗”游戏的队名]吧?还有‘纽约狂徒’什么的。”
时生露出莫名其妙的神qíng摇了摇头。拓实哼了一声,眼睛又转向电话簿。
幸好叫BOMBA的酒吧只有一家。拓实想记下电话号码和地址,却发觉自己没带纸笔,便毫不犹豫地将那一页撕了下来。
“哇,别乱来,别人还怎么查啊?”
“还有谁会需要这一页?别管那么多了,还是帮我看看这地名怎么念,怪长的。”
“不就是宗右卫门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