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2
陆所长趁先生停顿之际,介绍道:“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两条特务线,下一步我们争取尽快把另一条线的密码也破了。”
杜先生摇着头说:“我觉得不只这个数,还要找,都找出来,把它们都破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陆所长和海塞斯都点头响应,有表态,有决心,有信心。可一旁的陈家鹄却没什么表现,qíng绪似乎不高。杜先生走到他跟前,和蔼地鼓励他要大展才华,再立新功,“下次你破了密码,我一定请你出去喝酒,好吗?”陈家鹄说好,但面色犹疑,yù言又止。杜先生笑眯眯地鼓励他,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说,他竟脱口而出:“我想回家一趟。”“回家?”如此庄严之时他竟然提这种要求,让杜先生好气又好笑,“你家里有事吗?”
“没有。”
“没有就缓一缓吧。”
“答应的事最好兑现,”陈家鹄振振有词,书生气十足,“你们不能随便收回承诺。”
杜先生扭头看看陆所长和海塞斯。海塞斯如实道来,把他和陈家鹄之间的约定介绍一番,希望杜先生网开一面,成全他一下。杜先生听罢,思量一会对陈家鹄笑道:“这样吧,我允许你改提一个要求,我会答应你的,唯独这个不行。知道为什么吗?”陆所长替杜先生帮腔,走过去说:“那些特务正在到处找你,你现在怎么能出去呢?”
杜先生说:“对,现在出去不安全,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让你回去。”说罢即起身,带着秘书往外走。海塞斯带上陈家鹄也想出去送他,却被他挡住去路,“留步。”他只让陆所长送。
已是午夜时分,夜色又浓又厚,仿佛一道巨大厚重的黑幕,紧紧地笼罩着四周万物。夜色深沉,像一种黏稠的物质,散发出阵阵凉冷的气息。在深不可测的高空里,倏忽掠过一道光亮,无声地起落,如梦似幻。
老孙打亮手电筒,领着杜先生和陆所长及杜先生的秘书往外走,一路上居然都不言语,好像是潜行在敌人的营区里。偌大的院子静得如在地下,空得如在空中,漆黑连着漆黑,似乎走不到边。直到踣上连接后大门的主道时,才看见门卫室的灯光昏暗、无声地亮着。
忽然,一个人影鬼魅般地浮现,躬着高大的身躯,使劲拉拽开那扇沉重的大铁门。凭着灯光,杜先生猛然发现那人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仿佛撞见了刺客。
“你怎么把他也带下山来了?”杜先生很快反应过来。
“人手不够啊。”陆所长趁机叫苦。
“让他来守这个门倒是挺合适的,”杜先生笑道,“至少要吓退不少女人,包括女特务。”
“其实山上更适合他,山下人多,有碍观瞻啊。”
“那又gān吗把他弄下来?”
“他伤口发炎了,需要每天下山换药,很不方便。”
这是徐州下山上任的第一天,到现在还没有过见到陈家鹄呢,却先见到杜先生。杜先生深夜大驾光临陈家鹄寒舍——这个连人影都见不到的鬼地方!徐州有理由相信,陈家鹄下山后一定gān出什么名堂了。他目送杜先生一行远去,心里默默地想,甚至还默默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宝贝动员去延安,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第三节
正派、老实的人,在一个相对漫长的时间里,总的说是不会吃亏的,但在相对短的时间内,他们却常常要受无赖、卑鄙小人们的欺弄、暗算。密特现在就是这样的,大使回来了,给了他两个小时汇报萨根的qíng况,同时给了萨根一个小时的陈述机会。结果,窑特大败,萨根获得全胜。
也许,大使也不希望自己手下是一个败类,这是原因之一。但关键是,陈家鹄不死的事实,成了萨根取得大使同qíng和支持的大利器。换句话说,大使找到了满足萨根和自己希望的把柄。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大使恢复了萨根的职位,萨根又兴高采烈地摸上发报键:上班了!上帝打了一个瞌睡,让他逃过一劫,这是多么开心的事qíng。然而他一定想不到,由于他的开心,给老孙和陆从骏他们创造了更难能可贵的开心机会。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得知惠子怀孕后,老孙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给惠子制造一次人流事件。他想过用车撞她,想过偷偷在她饭菜里掺打胎药,想过趁她体检请医生帮忙,等等,想过这,想过那……搜肠刮肚,应有尽有。但是,这些均有个大遗憾:难以嫁祸于萨根。
不用说,事qíng做了,又能嫁祸给萨根,一举两得,才是上上策。
这不,机会来了,萨根逃过了一劫,上班了,可喜可贺啊,理当设宴庆祝一下啊。找谁庆贺?惠子是第一人选,而且萨根似乎也不想再找第二个人。这天中午,萨根在重庆饭店中西餐厅订了个小包间,点好了菜,到了时间给楼上的惠子打电话,请她共进午餐。
迎宾员领着惠子走进小包间,看见萨根正在对她笑。
“gān吗呢?”惠子有点纳闷。
“请你吃饭啊。”
“gān吗要请我吃饭?”
“我有喜事,想让你分享。”
“难怪,看你乐的,有什么喜事?”
“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萨根拉开凳子,请惠子入座。惠子迟疑着,“有必要吗?要吃也没必要在这儿吃,这儿很贵的。”
“那去哪里吃?”
“就在外面大厅里吃一点就行了。”
“外面?大厅?”萨根冷笑着,“我还从来没在外面用过餐呢,中国人喜欢在餐厅里大声说话,闹得你没胃口。来,坐下吧,不要心痛萨根叔叔的钱,今天的喜事就是我高升了,涨薪水了。”当然,他只能这么说。他总不能说自己已躲过一劫,恢复职位什么的。
惠子坐下。萨根问她:“想吃什么?”惠子说随便。人逢喜事jīng神慡,萨根眉飞色舞地说:“随便的菜是最难点的,这样吧,我先来点两个,然后你再来点两个……”
对不起,隔壁有小耳朵呢,你们点什么菜那只神秘的耳朵是最感兴趣的。老实说,这是某些人翘首以待的一天。从得知惠子怀孕的那一天起,他们就盼着望着这一天:萨根请她来这种大饭店用餐。大饭店人多事杂,热闹,混乱,有些事好cao办,不像酒吧或咖啡馆,吧台清清慡慡的,有些事根本没机会下手。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不要担心他们失手,不会的,机会太好了,何况他们训练有素,是老手、高手,闭着眼睛也能捉麻雀。这足一场意义重大的暗战,是一条龙的,不仅在餐厅里有他们的人,在楼下还有他们的车夫,在医院还有他们的医生。战争将从这里开始,在医院结束,一切都已布置好,时间上也基本预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