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门诊楼
还是那样的一双眼睛,满含哀怨凄惨地望着我;还是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毫无表qíng;还有那一声叹息,可能因为太轻了,而被过往的风chuī走了。
梁希松正在外面等我。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要大喊,喊下车里的梁希松,让他看个清楚。可似乎在猛然间,我突然想到,那是不可能的,她很明显是在躲避着梁希松!于是我稳住了qíng绪,放弃了呼喊的打算,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这次我听清楚了,空气中飘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唉……"
梁希松的车灯突然大亮,他在喊我上车,她突然受了惊吓似的,消失了,只剩下天空中的一线光亮。
在车里,我感到筋疲力尽,将头歪倒在一旁不言不语。
"怎么样?恢复了吗?"梁希松似乎与来之前一样,没有一丝变化。
我点点头:"差不多了!"
"能说说你和我妹妹的事吗?"
"和你妹妹?"我一惊。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小溪的那个大学男朋友就是你!"他的语气不容我反驳。
我看失去了否认的必要,便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普通的男女同学关系,可能还没到男女朋友吧!"
"可能?"他很会抠字眼,我不禁懊悔怎么会用到这个可恶的词语,"什么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自己也说不清吗?"
"嗯!"
没想到他连我这个可怜的"嗯"也不放过,继续推理:"那一定就是了,这种关系当事人一般感觉都会很模糊的!"
"看来你真是有一套!"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他一下猜到了我的心理:"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他把我送到单身宿舍的楼下,回头道:"谢谢你!"
我笑笑。
"如果你感到累的话就请个假休息一天吧!"他关心地道,"反正以后都是平安夜了!"
"是吗?"
"怎么,我说错过吗?"他表qíng诡异。
回到宿舍时,舍友正徘徊在梦境的边缘,但被我提前拉回了现实。他惊叫着一下子坐起来,睡眼蒙眬地望着我:"你上厕所才回呀?"说完,又一头栽倒在chuáng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也模仿着他的动作,和衣栽倒在chuáng上,因为疲惫不堪,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蒙眬中我听出了科长和蔼可亲的呼叫:"小苏呀!我们该上路了!"
我感到此刻依然头昏脑涨,便决定请假:"对不起,科长,今天我实在不舒服,需要请假一天!"
电话那头又传来科长和蔼可亲的声音:"是吗?问题不大吧?一定要上医院呀!我看你这几天老是不在状态……"
我估计科长的话才仅仅是一个开场白,但实在支持不住了,便不顾一切地倒头便睡。出于礼貌,我的手机一直开着。
已是晚上了!
房间里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下来,舍友这几天一直回来得很晚,估计他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张罗自己的终身大事。经过一阵昏天黑地的补充睡眠,脑袋的疼痛大为减轻,但我并未完全醒来,而是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蒙眬间,门开了一条小fèng,一股凉风钻了进来,然后又从窗户跑走了,带走了室内本来很少的温暖。风带走了温暖之后,我异常清楚地感觉到:她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阵风走后,她飘然而至!
我已经不再像初次见到她时那样满是恐惧了。严格地说,我们已经并不陌生了,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jiāo往一样,尽管我们并不是同类,时间久了,我们也会彼此熟悉的。当然,前提是建立在她并不想伤害我的基础上。
很显然,这一次她是来向我道谢的,就因为今天早晨见到她时,我并没有将她bào露给梁希松,这让她对我充满了感激。
"你是在躲避他吗?"我轻轻地问,我生怕声音一大会把她给吓跑。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不过很明显,她冷漠的表qíng缓和了许多。
我不想我们之间总是沉默,于是继续道:"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并不让人讨厌,还比较容易相处。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还是沉默。
"你们应该是有关系的吧?"我不敢断然下结论,因为我无法确定她就是何小欣。
她依旧沉默。
"你为什么独自在那里飘dàng?不感到孤独吗?"
她的眼里掠过一丝伤感,但还是沉默。
我问不出什么,便转换话题,继续问:"这段时间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是不是找我有事?"
她还是不做声,似乎正在思考如何回答我,但从她的表qíng可以看出,她一定是找我有事,并且已做好了回答的打算。
突然,楼道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定是舍友回来了,我感到事qíng有些不妙。
果然,她望着门口的方向,有些惊恐,然后又看看我,眼里的感激重新换成了无尽的哀怨。然后,她缓缓地吐出那一声叹息,来到窗前,缓慢地浮起来,然后离我而去。在离开我的视线的整个过程里,她都满含哀怨地看着我,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我努力地想抓住她,但没有成功。
她的眼神让我痛苦,也让我留恋,我奋不顾身地向她伸出手。"何小溪!"我突然大叫起来。
"醒醒!小苏,醒醒!"有人不停地晃动着我的身子,是科长的声音。我睁开眼,科长与老K一伙正站在我的chuáng前,大家都慈眉善目地看着我。
我又是一身冷汗。
"兄弟,做美梦了吧?看把你激动的!"真有他的,他竟然把我的惊恐看作是激动,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继续道,"你好像在喊一个女孩的名字,做chūn梦了吧?怎么?不会那个了吧?"说完要将手伸向我的被子下面。
"老K别胡闹了!"科长制止住他,然后继续和蔼可亲地道,"是做噩梦了吧?这通常是身体虚弱的表现,还没看医生吧?要不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
"是呀!"老K代表他身后的人道,"是呀,小苏,你一定要好起来呀,我们还要靠你壮胆呢!今天你不在,我们总感觉信心不够。"其他人也都赞成地点点头,那感觉似乎是在挽留一个垂死的病人,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我噌的一下坐起来,用自己的活蹦乱跳来消除他们的担心。"我很好,就是感觉这几天休息不够,真的,不信你们看!"然后我又学着电视上见到的消除别人担心的一贯做法,将身子转动几圈,证明自己的诚实。
"太好了!"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
"既然没事,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并肩作战!"科长一脸的兴奋,"那我们先走了!"
局长等人一走,我立刻拨通了梁希松的手机。
二十一、失去联系
手机一响,梁希松就接了,足见我的电话对他的重要xing。当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我才发现这其实是我们第一次在电话中通话,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短信联系的,他似乎对于短信联系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