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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

作者:[日]东野圭吾 时间:2022-12-12 19:00:22 标签:[日]东野圭吾 东野圭吾

  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打扰了”,门开了。进来的男人三十五六岁光景,健壮得像职业棒球手,脸色略黑,轮廓粗犷,他迅速环顾了一下病房,像看什么家具似的把视线停在我身上。

  “我是搜查一科的仓田。”他递过名片。

  我接过来,一眼先看到名片一角用圆珠笔写的小字,记着今天的日期,大概是出于万一名片被坏人盗用,能查出去向的考虑。警察的工作就是怀疑。

  “你看上去很好,脸色也不错。”他人来熟地说。

  “托大家的福。”我把椅子让给他,自己坐到chuáng上。他客气了一句便坐下了。

  “还以为你躺在chuáng上呢,原来不是。”他看了一眼窗边的铁桌,上面摊着素描本。

  “我不是因为内脏有病或腿骨折之类才住院的。”

  “可不。”他点点头,一脸神秘,“但真是一场大难呀。”

  “像做了一场梦。”我说,“当然,是噩梦。”

  “负责这儿的女士——橘小姐,是吧?她告诉我,关于那件事,你基本记不起来了。”

  “听说案犯死了,详qíng并不清楚,前几天他们才允许我看看报纸。”

  “真是遭了不少罪。”他瞥了一眼我的额头。绷带取掉了,伤痕还没消失。

  “警察当然知道我做了什么手术,对吧?”

  听我这么问,他表qíng复杂。“只有跟调查有关的人知道,上头还禁止我们外传。”

  我不得不苦笑,大概极少有人能对如此有趣的话题闭口不谈。

  “嗯,听说你的记忆没问题,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我完整地记得遭枪击前的事。”

  “那就够了。能尽量详细说说吗?”他跷着腿,取出纸笔。

  我把在医院醒来之后没回想过几次的那个场景,尽可能准确地说给他听,尤其谨慎地叙述了从小女孩想越窗而逃到案犯发觉开枪的过程。

  听完,他脸上混杂着满足和吃惊的表qíng。

  “和其他人的证词大体一致,不,应该说你的叙述最明确。真不简单,头部中弹,做了那么大的手术。”

  “谢谢。”

  “该道谢的是我。这下我可以完成报告了。听说你可能恢复意识,我一直空着这一段呢。”

  他边说边把笔记本放进西服内袋。

  “我能问点问题吗?”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地产中介公司?”

  警官两手jiāo叉,看着天花板,鼓起嘴唇。

  “那人叫京极瞬介,”他用手指在空中比画着这四个字,“走向犯罪的经过说来话长,简单说就是报仇。”

  “报仇,向谁?”

  “一个是他父亲,男一个是社会。”

  “他父亲……和那家公司有什么关系?”

  “老板番场哲夫是他父亲,但他没入户籍。番场承认和京极的母亲有过关系,但否认他是自己的儿子,至今没有提供过任何经济援助。京极的母亲去年因感冒致死,像是从那时开始,他决心报仇。”

  “感冒致死?”我以为自已听错了。

  “好像是心脏衰竭,京极几次求番场出手术费,都没被当回事。”

  我觉得后背一阵发麻。我头部遭枪击还活着,世上却有人因感冒而死。

  “据说,母亲死后,那家伙经常出现在番场周围,我猜也许是在伺机报仇。之后,他大概探听到那家公司里存放着大额现金,就想到了抢劫。”

  “他母亲不是已经死了吗?事己至此,抢了钱也……”

  “所以是报仇。”仓田警官嘴角一歪,眯起一只眼睛,“他是在报复泄愤。但对于关键人物番场来说,就算被抢走了两亿元也不会多么心疼,他每年逃的税比这多得多。”

  我觉得胸口像长了异物般一阵发紧。

  “真是悲惨的故事。”

  “是悲惨。”他说,“世上莫名其妙走霉运的人多的是,都是一边为命运生气,一边化悲痛为力量地活着。那家伙,京极,是只丧家犬。

  对了,听说你也是父母双亡?”

  “我还在上学时,父母就都去世了。”

  警官点点头:“但你仍在堂堂正正做人,这次还拼了命去救孩子。我想这跟环境之类的没关系。同你这样的人相比,京极是没用的垃圾,死了更好。”

  “听说他确实死了。”

  “在商场楼顶……”

  “楼顶?”我不禁提高声音。

  “打中你之后,京极抢了钱逃出房产公司,在被枪声引来的人群中挥舞着手枪杀开一条路,然后上了车,但马上就被整个街上的包围网围住。之后就能想象了吧?网越缩越小,bī得他走投无路。”大概是为警察的机动能力感到自豪,他变得目光炯炯,“他半路扔下车,跑进丸菱百货商场。目击者很多,马上就通报了狙击队。京极胁迫电梯工直接上了楼顶。”

  “他为什么要上楼顶?”

  “狙击队也抱着和你同样的疑问追上去,到了楼顶才恍然大悟。他爬过护栏,往下面撒钱。”

  “从楼项?”我瞪大眼睛,“为什么?”

  “这个只有他本人才清楚。大概是泄愤的一种方式吧,或者只是想让骚乱升级。百货商场周围像蚂蚁包围白糖一般聚满了人,警察赶来想方设法回收,可一大半钞票都有去无回。”

  我眼前浮现出他说的qíng景。

  “到那儿他就没想逃跑了吗?”

  “好像是。警察一靠近,京极就一边拿枪威胁,一边往下撒钱。钱撒完了,他从护栏下来……”仓田警官用食指和大拇指比画着朝自己胸口开枪的样子,“命中心脏,当场死亡。据当时在场的警察说,开枪前京极笑了,yīn森森的。”

  我能想象他的表qíng。大概是用那死鱼眼般浑浊的双眸,空dòng地看着一切在笑。

  “没有其他人受伤吗?”

  “幸运的是——这么说可能对你不敬——没有。遭劫的是你和那家房产公司。因案犯死亡,免予起诉,只能说是悲惨了……”他轻咬下唇,摇摇头。

  “损失费之类的怎么说?”

  “案犯终归已经不在了,我们也考虑过向房产公司索赔,但番场哲夫对这回的损失已经大为光火了。”

  他面露同qíng之色,但我并不是想索赔才问的,而是在琢磨替我付住院费的人是不是和京极瞬介有关。

  “但这确实可笑。”我说,“事qíng闹得那么大,还有我这样差点儿去见上帝的受害者,结果却不起诉,也就是说没有审判,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把我的话听成讽刺了,仓田一脸苦相。“可能追京极追得太急了,狙击队大概也没料到那家伙那么快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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