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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

作者:冶文彪 时间:2022-12-18 22:10:24 标签:冶文彪

  “事qíng起于那个富商汪石,大哥也见过他一回。”

  “嗯,当时我看他人虽然年轻,心xing却还算淳朴。不过目光中似乎隐隐藏了些什么。只是那次匆匆一会,来不及细观。没想到竟藏了这么大祸端。他的来路你清楚吗?”

  “不很清楚。今年正月底,我才第一次见他……”

  冯赛见到汪石之前,其实就已经先听到了他的名头——今年年初,汪石救了京城的粮荒。

  每年京城至少要六百万石粮食,主要由东南经汴河运来。其他三条河中,只有五丈河稍多一些,主运河北、京东路的粮食,但也不到十分之一。

  原先朝廷向农人征税,主要收粮帛实物。到神宗时,王安石认为食物运送艰难,农人为jiāo粮,常常要奔波几十甚至上百里路。而且各地丰歉不一,粮食又囤积于汴京,储蓄过多时,常常霉败腐烂,有些路州却因为灾荒而饿死人。因此,他推出“均输法”,在江淮等地,将收粮改折为现钱,按照京城及边地所需粮食数量,由发运司在粮丰价低的路州籴买粮食,漕运至京。这样,既能避免粮食积蓄过多,又能调剂各地粮价。

  然而,后来发运司官员为谋求政绩,将均输籴本钱当作羡余,进奉给天子私库。籴本亏减,均输法因此数度大坏,漕运屡次中断,已导致过几次粮荒。

  近年来,官家崇修宫观、起造艮岳,需要大量花木竹石,大多都从东南水路运来,叫“花石纲”,一块太湖石运到汴京,人力物费就要耗去数千贯,有时石头太高,便沿路拆除桥梁。仅汴河虹桥就拆而复建了数次。劳民伤财不说,更不断侵占水运,粮食运送常常受阻。几年间,京城粮价从早先的一斗几十文,一路涨到百文以上。

  去年年底,方腊在东南生事,迅速攻占江浙各州,汴河漕运因之中断,偏巧五丈河的粮食也跟着剧减。两下凑起来,到今年正月,汴京城开始闹粮荒。

  开封府及各路州原本有常平仓,常年储备粮食,以备荒歉救急。但自王安石新法实行以来,推行各种生利之法,改行“青苗法”,将常平仓的粮食出售放贷,以求生利。常平仓中已无储备粮食。京中不少粮商为贪利,又囤积不售,坐等涨价。

  各种因由挤聚到一起,京城米麦价格在半个月之内,从一斗百文陡然涨到五百文,翻了五倍。

  汪石正是在这时出现,他先后运来十万石麦子,朝廷正在急等粮食,他便绕开了粮行,以四百文一斗的低价卖给了太府寺粮料院。京城每月要五十万石粮,有了这两成补给,顿时大大松活。太府寺为平抑粮价,又降了五十文,将这十万石麦子向市面出售。这才bī出京城粮商的囤粮,将京城粮价压了下来。

  管杆儿拿了孙献那一贯钱,先去米店还了欠的三百文钱,又买了一斗米。还剩四百文,割了二斤猪ròu,买了一捆青菜,想着家中的娇娘子最爱吃泥鳅,又花了九十文买了一斤。路过巷口的翠铺,进去挑了一盒胭脂、一盒香粉。这才乐颠颠回到家里。

  才一推门,他娘子的声音便利刃一样刺耳而至:“贼杆子、死杆子,你戳到哪个粪坑里搅屎去了!我后背心痒了这一上午,还不死过来给我挠一挠?!”

  “来了,来了!我的娇娘!”管杆儿慌忙将东西放在门边,赶进里屋。

  他的娇娘子斜歪在chuáng上,一双大脚和粗白的小腿儿吊在chuáng沿儿边,看见他进来,一双三角小眼顿时斜立起来,裂开宽扁的嘴,又娇又嗔地怪叫一声,将身边的竹枕头一把摔了过来。管杆儿忙伸手接住,笑嘻嘻地爬上chuáng,将手伸进娘子后襟轻挠起来:“娇娘,是不是这里?”

  “再上一点,左一点!嗯……对了,对了!”他的娇娘子哼哼起来。

  “娇娘,我给你买了泥鳅回来,等下就给你香香地炙出来。”管杆儿从侧身瞅着娘子扁扁白白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爱。为这美娇娘,便是做狗屎天天让她踩,都乐意。

  挠完了之后,他才乐呵呵去厨房整治饭菜,香香地摆上桌,唤娘子起来,瞧着娘子拌着嘴皮子啃光一整碟子炙泥鳅,他才拿起了筷子。两口子美美饱食过后,他洗过碗,伺候着娘子上chuáng午歇。等娘子睡着,这才轻轻带上门,出去办正事。

  孙献让他去查问两个左藏库的巡卒家人,其中一个叫齐小七,只有个弟弟齐小八在京城,受雇到香染街刘家上色沉檀店做伙计,管杆儿常在这一带晃,早就见过,只是未说过话。

  他身高腿长,不一时就走到了香染街口。到那沉檀店门前一瞅,店里没客人,店主刘员外坐在门边打盹儿,里面一个后生正拿着拂尘清理那些家私器具,正是齐小八。

  管杆儿轻步走进去:“齐小哥,在忙呢?”

  “哦,管大哥?”

  “你家哥哥去哪里了,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儿?”

  “嗯……他出了点事。”

  “哦?我听着左藏库有几个巡卒犯事被发配了,难道你家哥哥也在其中?”

  “嗯……”齐小八顿时神色黯然。

  “唉,我知道你家哥哥为人。我还欠他十文钱的茶钱,到处找着还,谁知他竟被发配走了。你们弟兄一家,这钱就还给你吧。”管杆儿从袋里摸出剩余的钱,数了十文递过去。

  “这几文钱管大哥还记在心里做什么?”

  “借就是借,哪怕一文钱。我一向都是这样,你若不接,你家哥哥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我欠了人的钱,觉都睡不安稳。”

  “我们两个虽是兄弟,钱财一向分得清,我不能乱接这钱。”

  “那只有等你家哥哥回来再还他。”管杆儿叹口气,收起钱,心里暗乐。

  “管杆儿,没瞧出来,你竟也有守信的时候?”店主刘员外不知何时醒了,踱过来笑道,他经常打趣管杆儿。

  “别的我也不敢自夸,这信用是从来不敢丢的。”管杆儿挺了挺腰背。

  “你上回借我三百文钱,也该信用信用?”

  “最近手头吃紧,但员外的钱我日夜惦在心里,一凑齐,立即还。对了,刘员外,您可见过齐小哥的哥哥?真正一个好后生哪。”

  “嗯。他两兄弟为人都还不差,不过这弟弟更本分些。他哥哥就缺了一条,太好赌。现今倒好了,被发配到那远恶军州,再不能赌了。”

  “他哥哥好赌?这我还不知道。”管杆儿见齐小八低下头,脸有些难堪。

  “不过齐小七对这弟弟倒也算是有qíng谊,时常买些东西吃食送过来。上个月都送了好几回吧。”

  “嗯。”齐小八低低应了一声。

  管杆儿听他声气有些发怯,似乎不愿意刘员外提这事,忙信口胡说道:“上个月?我陪小七哥去买过两回东西,头次买了只大鹰鹞,第二次买了条蛇,我问他买这个做什么,他笑着不说,难道都拿过来给小八哥了?”

  齐小八忙摇头,刘员外也笑道:“不是,他哥哥从没送过这些活物,不过是衣服鞋袜,或者就是熟食。不过,上个月那两回提了两个袋子来,看着有些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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