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圣诞探案记/圣诞奇案
艾尔弗雷德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你这个恶棍!”他说,他的声音是含混不清的。
萨格登盯着波洛,他说:
“你真的是说……”
波洛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带着一种威信:
“我向你们说明了所有的可能xing!这些是可能会发生的事qíng!我们只能越过表面现象来看内在的真实,才能判断它们中的哪一种可能实际上的确发生了……”
他停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我们必须要回到——像我以前说过的——回到西米恩·李本人的xing格特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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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洛随后片刻的停顿中,很奇怪,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平息下来。赫尔克里·波洛用他人格的魅力控制了他的听众们,当他慢慢地开始说话的时候,他们看着他,被他镇住了。
“要明白,一切问题都在这儿,这个死者正是神秘事件的焦点和中心!我们必须深入探究西米恩·李的心灵和思想,看看我们能找到些什么。对于一个并非自生自灭的人来说,他身上的东西,都传给了他的后代们……
“西米恩·李留给他儿子和女儿的是什么?首先,是骄傲——这种骄傲被他对孩子们的失望所挫伤。接下来,是耐心的品质。我们了解到为了报复一个坑过他的人,西米恩·李曾耐心地等了好些年。我们看到,继承他这一点的,正是从外表看最不像他的一个儿子——戴维·李也会把一切铭刻在心,多年来他一直心怀对父亲的怨恨。在长相上,哈里·李是惟一非常像他的儿子,当我们仔细观察西米恩·李年轻时候的画像时,这种相像是非常显著的:他们有着一样的高挺的鹰钩鼻,长而轮廓分明的下巴,头向后仰的姿势。我想,哈里也继承了许多他父亲的举止上的特殊习惯——比如说,那个向后仰头大笑的习惯,还有另一个用手指抚摸下巴的习惯。
“凭着脑子里装着的所有这些问题,而且确信这件谋杀是一个和死者关系很密切的人gān的,我用心理学的观点研究了这个家庭。那就是说,我试图决定他们中的哪一个是心理学意义上可能的罪犯。而据我的判断,只有两个人在这方面是符合要求的,他们是艾尔弗雷德·李和希尔达·李——戴维的妻子。
“戴维他本人我不认为会是一个可能的凶手,我不认为一个像他那么脆弱敏感的人能面对喉咙被割断时那血腥的场面。乔治·李和他的妻子我同样排除在外,不管他们有着怎样的渴望,我认为他们不具备冒险的气质,他们本质上都是很谨慎的人。艾尔弗雷德·李夫人我能肯定是不胜任任何bào力行动的,她对任何事都总持一种嘲讽的态度。对哈里·李我则有所犹豫,他当然有着粗鲁残忍的一面,可我几乎可以肯定,和他的虚张声势和口出狂言相反,哈里·李本质上是个弱者,我现在知道了,这一点也是他父亲的看法,他说,哈里并不比其他人更有价值。这就剩下了两个我刚才提到过的人:艾尔弗雷德·李是一个可以无私地做出很大奉献的人,他多年来一直按照另一个人的意愿生活着,无条件地服从他,任凭他支配,在这种qíng况之下总是可能会有一些东西会突然垮掉的。此外,他也许很可能心怀一种对他父亲的怨恨,而这种怨恨会在从未以任何方式表现出来的过程中,逐渐地积聚了力量,最安静最顺从的人常常会有最突然最意外的bào力行为,原因是当他们的自制力一旦垮了,就会导致他们生活信念的全部崩溃。
“另一个我认为能胜任这次犯罪的人是希尔达·李,她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必要时,她能用自己的手来行使法律的权利——虽然她的动机从来都是无私的,这种人不仅自己做出裁决而且还会去执行,很多旧约里的人物就是这种类型,比如说,雅亿和犹滴(雅亿:《圣经》中杀死来帐篷避难的反对以色列人的迦南将领西西拉的希伯来妇人。犹滴:古犹太寡妇,相传杀了亚述大将荷罗孚尼而救了耶路撒冷全城。——译注。)。
“而到目前为止,我调查了案子本身的qíng况,呈现出来的第一个疑点——它是能给人当头一棒的东西——就是案子发生时那非同寻常的环境!回忆一下西米恩·李躺倒在地的那个房间——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那儿有一张沉重的桌子和一把沉重的椅子都翻倒了,还有一盏灯、陶器、玻璃杯等等。而那椅子和桌子尤其令人惊讶,它们都是坚固的桃花心木的,很难明白在那个虚弱的老人和他的对手间怎么可能有任何形式的搏斗,结果还能把这么坚固沉重的家具碰翻和撞倒,整件事好像不真实。然而,当然不会有任何心智健全的人会制造出这么一种效果,如果它不是真的发生了的话——除非可能是这样:西米恩·李被一个qiáng壮的男人杀了,而这个主意是想暗示攻击者是个女人或是某个瘦弱的男人。
“可这样一种想法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因为家具发出的声响会发出警报,而那个杀人凶手会因此几乎来不及离开。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割开西米恩·李的喉咙对任何人来说肯定都是有利的。
“另一非同寻常之处是从门外转动的那把钥匙,这么做好像是没道理的,这不可能被暗示为自杀,因为在这次死亡中没有任何东西能与自杀的qíng况相吻合。它也不是为了暗示从窗户逃跑——因为这些窗户都安置好了,从那儿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还有,这又一次涉及到了时间问题,时间对杀人凶手来说一定是非常宝贵的。
“还有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qíng———从西米恩·李的橡皮防水袋上剪下来的一块小橡皮和一个小木头楔子,是萨格登警监拿给我看的,这些东西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从地板上捡起来的——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它们什么都不是!可是它们居然就在那儿。
“你们发觉了吗?这个案子变得越发地不可理解,它没有条理,没有秩序——enfin(法语:总而言之。——译注。),它是不合乎qíng理的。
“而现在我们碰到了一个更大的困难:萨格登警监曾被死者叫来;死者向他报告了一件盗窃案,而且他被要求在一个半小时以后再回来。为什么呢?如果是因为西米恩·李怀疑他的外孙女或是任何别的家庭成员,而在他和被怀疑的人会面时把这件事直说出来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让萨格登警监在楼下等着呢?真的有警监在家里,他就可以更qiáng硬地向嫌疑犯施加压力了。
“那么现在我们能达成一致的观点是:不仅杀人凶手的行为是非同寻常的,而西米恩·李本人的行为也是非同寻常的!
“而我就对自己说:‘这件事全都错了!’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从一个错误的角度来看它的,而这正是杀人凶手所希望的……
“我们有三件没有意义的事qíng:搏斗、转动钥匙和剪下来的橡皮碎片。但肯定会有一种方式使这三件事qíng产生意义!于是我就让我的脑子里成为一片空白,忘掉案子的qíng况,只从这些东西本身的意义来考虑。我想——一场搏斗,那暗示着什么?bào力——毁坏——嘈杂的声音……那么钥匙呢?为什么要转动钥匙呢?那么就没人可以进去了?可那并没能阻止人进去,因为门几乎马上就被砸开了。要把某人关在里面?不让某人出来?一小片剪下来的橡皮?我对自己说:‘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就是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没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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