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
“也许。不过你知道他死时只有佣人在家--而我不认为是佣人--事实上我相当确信不是他们。因此我要找的是一种可能过段时间才会发作的。我想,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吃了,一个星期之后才死吧?”
“这是个很方便的主意--不过恐怕靠不住。”医生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尽责的人,安惠所,不过是谁在作这种暗示?在我看来简直是太牵qiáng附会了。”
“亚伯尼瑟没有向你说过什么?从没暗示过他的亲戚可能想要除掉他?”
医生一脸惊愕地注视着他。
“没有,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安惠所,你确信这不是有人故意在--呃,制造耸人听闻的事端?你知道,有些歇斯底里症的人表面上看起来相当正常、理智。”
“我希望是这样,也可能真的是这样。”
“我想想看。有人宣称亚伯尼瑟告诉她--是个女的吧,我想?”
“噢,是的,是个女人。”
“--告诉她有人想杀害他?”
安惠所先生被bī到了死角,勉qiáng地告诉他柯娜在葬礼上所说的话,赖拉比医生脸色开朗了起来。
“我的好安惠所。我会置之不理!道理相当简单。女人到了某一个阶段--会变得心qíng不稳,身心不平衡、不可靠--什么话都可能说出来。她们真是这样,你要知道!”
安惠所先生对医生这种轻易的断定感到很愤慨。他自己就曾经应付过太多追求刺激、歇斯底里的女人。
“你说的可能不错,”他站起来说。“可惜她自己也被人谋杀了,我们没有办法求证。”
“什么--被人谋杀?”赖拉比医生脸上的表qíng就好像他非常怀疑安惠所先生自己也不正常一样。
“你也许在报纸上看过,住在柏克郡里契特。圣玛丽的蓝斯贵尼特太太。”
“当然--我想不到她是理查。亚伯尼瑟的亲戚!”赖拉比医生相当震惊。
安惠所先生感到已报复了医生的专业优越感,同时为自己白跑一趟,心中的疑团没有得到澄清而感到不悦,告辞离去。
安惠所先生回到恩德比,决定跟蓝斯坎伯谈谈。
他以问那老主仆将来有什么计划作为开端。
“里奥太太要我留在这里直到房子卖出去,先生,我确信我乐于听从她的吩咐,我们都非常喜欢里奥太太。”他叹了口气。“我深深感到遗憾,先生,如果你能原谅我这么说,这幢房子不得不卖出去。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看到所有年轻的淑女和绅士在这里长大。我经常想莫提墨先生会继承他父亲,也许也在这里组成一个新家庭。都已经安排好了,先生,我退休以后要住到北面的小屋去。一间非常好的小屋子--我非常盼望这一天来到,可是如今我想都已成为了过去。”
“恐怕是的,蓝斯坎伯,全部都不得不卖出去。不过你分到的那份遗产--”
“噢,我并不是在抱怨,先生,而且我很感激亚伯尼瑟先生的慷慨。他给我的养老金很优厚,不过现在不容易买到小房子,而且虽然我已经出嫁的侄女要我跟她们住在一起,可是这跟住在这里不太一样。”
“我知道,”安惠所先生说。“对我们老一辈的人来说,这是个冷酷的新世界,我真希望我能在我的老朋友走掉前多见见他。他生前最后几个月里看起来怎么样?”
“哦,他跟以前不太一样,先生,自从莫提墨先生去世之后。”
“不,他事实上是整个人崩溃了。然后他就成了一个病人--病人有时候会胡思乱想,我想亚伯尼瑟先生在最后几天里一直饱受这种折磨。他有时提到仇人,提到有人想伤害他--也许吧?他甚至可能以为他的食物被动了手脚?”老蓝斯坎伯一脸惊讶--惊讶而且被触怒了。
“我想不起来有这种事,先生。”
安惠所先生注视着他。
“我知道你是忠心耿耿的仆人,蓝斯坎伯。不过亚伯尼瑟先生有这种幻觉--呃--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是--呃--某些病的自然症状。”
“真的吗,先生?我只能说亚伯尼瑟先生从没对我说过那种话,我也没听说。”
安惠所先生悄悄转入另一个话题。
“在他去世之前,他找了一些家人跟他住在一起,不是吗?他的甥儿,他的甥侄女和她们的先生?”
“是的,先生,是这样没错。”
“他对他们的来访满意吗?或是失望?”
蓝斯坎伯的双眼变得细眯,背脊发僵。
“我真的不能说,先生。”
“我认为你能,你知道,”安惠所先生温和地说。“依你的身分你不能说--这是你真正的意思,不过有时候一个人得权宜变通一下,我是你主人的老朋友,我非常关心他,你也一样。因此我才把你当做一个人而不是主仆,来征求你的意见。”
蓝斯坎伯沉默了一阵子,然后以平淡的语气说: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先生?”
安惠所先生据实以答。
“我不知道,”他说。“我希望没有,我想确定一下,你自己有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在葬礼之后,而且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不过里奥太太和提莫西太太,他们那天晚上在其他人走了以后,也跟往常不太一样。”
“你知道遗嘱的内容吧?”
“知道,先生。里奥太太认为我想知道一下,所以告诉了我。如果我可以置评的话,在我看来,那是非常公平的遗嘱。”
“不错,是公平,利益均分。不过,我说那不是亚伯尼瑟先生在他儿子去世之后,原本想要立下的遗嘱。现在你要不要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问题?”
“就我个人的观点--”
“是的,是的,这我已说过。”
“主人在乔治先生来过这里之后非常失望,先生……他本人希望,我想,乔治先生能像莫提墨先生一样。乔治先生,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并不够标准。萝拉小姐的先生向来就不令人满意,我恐怕乔治先生也跟他一样。”蓝斯坎伯暂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然后那两位年轻淑女和她们的先生来了。他先见苏珊小姐--一位非常有jīng神、漂亮的年轻女士,不过我的看法是他无法忍受她先生。时下的年轻女士选的丈夫都很可笑,先生。”
“另外一位呢?”
“这我能说的就不多了,一对漂亮、讨人喜欢的年轻夫妇。我想主人很高兴他们在这里--不过我认为--”老人犹豫了起来。
“怎么样,蓝斯坎伯?”
“哦,主人从来就不太和舞台打jiāo道。他有一天对我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以舞台为生,那是种傻瓜的生活,似乎把人所有的一点感觉都剥夺了。我不知道这对你的道德感有什么影响,不过你当然会因而失掉你的均衡感,’当然他并没有直接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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