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
“就是那边那一幅吧,我猜想,”苏珊指着他背后的一面墙说。
顾斯瑞先生站起来,戴上一付眼镜,走过去看那一幅画。
“可怜的柯娜,”他终于说。
“还有很多,”苏珊说。
顾斯瑞随意地巡视一下满怀希望的蓝斯贵尼特太太的珍藏,偶尔啧啧作声,偶尔叹气。最后他拿下眼镜。
“灰尘,”他说,“是种奇妙的东西,班克斯太太!它可以为糟透了的伪画蒙上一层古雅的làng漫的气息。恐怕那幅巴陀若济的版画纯粹是碰运气买到的。可怜的柯娜。然而这为她的生活增添了一份乐趣,我真的很庆幸没有揭穿她的妄想。”
“餐厅里还有一些画,”苏珊说,“不过我想都是一些她先生的作品。”
顾斯瑞先生有点发抖,举起手来直摇着。
“不要qiáng迫我再看那些。那不适合我这种阶层的胃口!我一向尽力不要伤到柯娜的感qíng。一个死心塌地的妻子--非常死心塌地。好了,亲爱的班克斯太太,我不该再耽误你的时间。”
“噢,请务必留下来喝口茶。我想快好了。”
“你真是太好了。”顾斯瑞先生很快的又坐下来。
“我去看看。”
厨房里,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正从烤箱里拿出最后一个圆饼。茶具都已准备好了,茶壶的盖子正被蒸气掀起。
“有一位顾斯瑞先生在这里,我请他留下来喝杯茶。”
“顾斯瑞先生?噢对了,他是亲爱的蓝斯贵尼特太太的一个好朋友。他是有名的艺术评论家。真是凑巧;我多做了不少圆饼而且还有一些自制的糙莓酱,我刚又做了一些小蛋糕。我来泡茶--茶壶已经温过了。噢,班克斯太太,不要拿那么重的茶盘。我来就好了。”
然而苏珊还是托起茶盘走进客厅,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拿着茶壶和热水壶跟在后面,跟顾斯瑞打了个招呼,然后三个人坐下来开始喝茶吃点心。
“热饼,太好了,”顾斯瑞先生说,“还有这么可口的果酱!时下能买到的货色真是没得比。”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高兴、脸红。小蛋糕做得好极了,小圆饼也不同凡响,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柳屋”氛围重现,显然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真是得其所哉。
“哦,谢谢,也许我还吃得下,”顾斯瑞先生接过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塞给他的最后一块蛋糕说。“虽然我真的感到有点惭愧--在可怜的柯娜被残酷地谋杀掉的地方享受茶点。”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出人意料地表示出维多利亚女王时代风格的反应。
“噢,不过蓝斯贵尼特太太如果还在世,也会希望你喝杯好茶,吃点点心。你得保持你的体力。”
“是的,是的,也许你说对了。不过事实上,你知道,一个人真的无法相信他认识--真正认识的人--会被谋杀掉!”
“我有同感,”苏珊说。“这真的好像--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当然不是被某一个偶然闯进来的流làng汉杀害的。我能想象,你知道,为什么柯娜会被人谋杀--”
苏珊迅即说,“你能?什么原因?”
“哦,她太不小心了,”顾斯瑞先生说。“柯娜从来就不小心,而且她喜欢--我该怎么说--表现她有多jīng明?就像一个保有别人秘密的小孩子。如果柯娜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她会想说出来。即使她答应过不说,她还是会说。她是身不由己。”
苏珊默默无言,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也是。她表qíng担忧。顾斯瑞先生继续说。
“是的,在一杯茶里加上一点砒霜--这我不会感到意外,或是邮寄一盒巧克力。可是卑鄙地抢劫杀人--似乎非常不合适。我可能错了,不过我的确认为她没有什么值得一偷的东西。她家里也没放多少钱,不是吗?”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非常少。”
顾斯瑞先生叹了口气站起来。
“啊!不管怎么说,自从战后,目无法纪的人太多了。时代已经改变罗。”
他谢谢她们的茶点,礼貌地跟她们道别。纪尔克莉斯特小姐送他出去,帮他穿上大衣。苏珊从客厅的窗口,看着他轻松地走向大门。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回到客厅,手里多了一个小包裹。
“我们去参加侦查庭时邮差一定来过。他把它从信箱塞进来,掉到门后面的角落里。我不知道--唷,当然,一定是结婚蛋糕。”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撕开包装纸,里头是个白色小纸盒,系着一条银丝带。
“果然是!”她拉开丝带;里面是一块不大不小的楔形蛋糕,上面带有杏仁酱和白色的糖衣。“真是好!是谁--”她看了看上面的卡片。“约翰和玛丽--会是谁?怎么傻到没写出姓来。”
苏珊从沉思中站了起来,含糊地说:
“有时候人们只用名而不带姓,实在难以辨认。我前几天收到一张署名琼安的卡片。我数了数,我认识八个叫琼安的--现在电话这么普遍,大家经常都认不出笔迹来了。”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高兴地想着她所认识的约翰或玛丽。
“可能是杜若丝的女儿--她的名字是玛丽,可是我没听说她订过婚,更不用说结婚了。还有一个小约翰。班菲尔德--我想他已长大到了结婚年龄了--或者是恩菲尔德的女儿--不是,她的名字是玛格蕾特。这上面又没有地址或什么的。噢,管它的,我敢说是寄给我的……”
她收拾起茶具,走回厨房去,
苏珊站起来说:
“呃--我想我还是去找个地方停车的好。”
(10)
苏珊从采石场把车子开入村子里。她看到了一个加油帮铺但是没有车库,有人告诉她停到“金武士”饭店去,他们那里有车库。她停在一部正要开出去的巨型“丹勒”高级汽车旁。开车的是个私家司机,车里坐着一位整个身子几乎全被衣服包住、留着大胡子的外国老绅士。
苏珊--正在跟他谈论车子的那个技工出神地看着她,似乎听不进她所说的话。
最后他以肃然起敬的声音说:
“你是她的侄女,不是吗?”
“什么?”
“你是死者的侄女,”服务生重复了一遍。
“哦--是的--是的,我是。”
“啊!我好象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莫名其妙,”苏珊踏上别墅的门阶时心想。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迎接她说:
“噢,你安全回来了,”解脱一般的语气更进一步令她感到心烦。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焦急地又说:
“你吃通心面吧?我想今晚吃--”
“噢,是的,什么都可以。我不太想吃。”
“不是我自夸,我的rǔ酪通心面做得非常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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