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轨迹
“哦,对了。是他老婆骗他吃的。”
“对。他老婆将安眠药放在啤酒里,他吃了自己也不知道。于是就到外面去了。”
“这样的话,他老婆的嫌疑就最大了。”
“至少她有足够的动机。因为丈夫老是在外面寻花问柳,她早就恨之入骨了吧。至于给丈夫灌了安眠药后想gān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是假定田仓睡在旅馆里的qíng况。上次就是这么假定的。接下来的推理是,在药力还没有发作的时候,田仓就走出去了,他老婆出于担心又随后追了出去。对吧?”
椎原典子只顾说,对侍应生端来的冰激凌看都不看一眼。
“等等,等等。”
崎野龙夫的表qíng突然严肃起来了。这种表qíng表示,不是他回答不了典子的问题,分明是在考虑别的事qíng。
“田仓的老婆,现在怎么样了?”
这也是典子很早以前就关心的问题。
“我离开箱根的时候,听说警察正在问她话呢。”
“嗯,是在听取qíng况吧。”
“警察会不会怀疑她呢?”
“有这种可能。但从判定田仓为自杀的qíng况来看,警察最终应该是排除了对她的怀疑。”
估计警察不了解田仓那种绝不会自杀的xing格吧。不,是根本不知道。箱根警察署的警察是不会跑到东京去找田仓的朋友了解qíng况的,只对留在旅馆里的田仓老婆询问了qíng况。
那么,田仓的老婆当时是怎么说的呢?她肯定说了一些能让人接受田仓自杀说的话。警察之所以断定田仓是自杀的,肯定在相当程度上参考了她的证言。如果她坚持宣称“我丈夫这种xing格的人是绝不会自杀的。再说也没理由自杀啊”。那么,警察也不会简单地作出“自杀”的结论了。
田仓不是自杀的。然而,他老婆却认定他是自杀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又将会怎样呢?将安眠药偷偷地放进啤酒中的田仓老婆,如果作出了这样的证言,那她谋杀亲夫的意图不就很明显了吗?
椎原典子将自己想到的这些告诉了龙夫。
“是啊,你说得没错。”崎野龙夫慡快地接受了她的说法,“我很想会会田仓的老婆,估计警察早已放她回家了吧?”
随后,他又加了一句:“真想好好问问她。”
“你是想问问她对警察如此陈述的根据吧?”
“不,田仓的老婆到底是怎么跟警察说的,我们并不知道。你和我都只是凭想象在谈论她。所以,她到底跟警察说了些什么必须加以确认,但也有更加重要的事qíng要问她。”
“什么事?快说啊。”
“田仓喝下啤酒后,是穿着旅馆里的薄单衣出去的。当时有电话来叫他出去吗?如果没有的话,他又是以怎样的理由外出的呢?这是其一。”
“还有呢?”
“在他外出后十分钟左右,他老婆坐缆车出去追他了。这儿。”
崎野龙夫将手指放到了记录上。
⑨十分钟后,田仓的妻子乘坐缆车追踪丈夫而去。(旅馆女侍。两次缆车铃声,典子都听到。)
⑩田仓的妻子于十一点多单身返回,说丈夫去友人下榻的旅馆打麻将了。(旅馆女侍)
“问题是这个‘⑩’。果真有人请田仓去打麻将吗?我认为是有的,因为警察也不会放过这一点的。不过,仅是有这么一个人,并不能证明田仓是有目的地外出的。作为参考,也想知道一下那人姓名。”
说完,龙夫吸了一口正在融化的冰激凌。
“不过,我觉得那是他老婆的借口。”
“为什么?”崎野龙夫用纸巾擦了擦嘴唇,问道。
“如果田仓说过要出去打麻将的话……”椎原典子说道,“应该是在临走前跟他老婆这样说的,所以他老婆才知道他是去打麻将的。可为什么在十分钟之后又坐缆车去追他呢?然后在十一点多又一个人回到了旅馆,对女侍说了打麻将的事。这一点也很奇怪,好像是在给田仓一夜不归找借口。”
“对啊。阿典,你还真抓住了一个要点。”崎野龙夫稍稍探出一点身子说道,“就是说,田仓的老婆,已经料到自己的丈夫当夜不会回旅馆了。”
椎原典子心想:就是呀。如果只是一般的外出,根本不必找打通宵麻将这样的理由。再说,追出去后又独自回房的行为也很反常。
这个行为的含义应该就是龙夫上次讲的,她想去寻找丈夫的下落,但由于天太黑了没找到,才悻悻而归。
同时也说明,田仓的外出并没有得到妻子的认可,是他自作主张地跑出去的。
然而,典子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另一层含义,更为重大的含义。
“对啊。”听了典子的这一想法,龙夫直点头,“我们来排一下时间。”他拿出了铅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田仓外出,十点半左右。田仓妻子外出,十点四十分左右。田仓妻子回来,十一点多。这个‘多’就显得不确切了,就算是十一点十分回来的吧。她外出的时间就是三十分钟。有三十分钟的时间空白。这个空白的时间我们认为就是她寻找丈夫的时间,但也可以认为是将犯困的丈夫从悬崖上推下去所需的时间。即便扣除了路上往返的时间,应该也是很宽裕的了。”
椎原典子屏住了呼吸。她不愿意这样想象,但现在,按逻辑来推断也只能这么假设了。
“这么说,问题关键就在于十点四十分到十一点十分之间的这一段时间了。”
“嗯,如果是仅限于田仓老婆的话……”
崎野龙夫的意思自然是指还有别的方面。
“啊,是这样啊。”椎原典子的嗓门稍稍提高了一点。
“明白了吗?”崎野龙夫盯着典子的眼睛说道。随即他又将手指按到了纸片上:
二
在此期间,典子给村谷女士打电话,被告知对方全家外出,无人接听。
十一点多,村谷女士给典子打来电话。可以理解为:田仓夫妇外出的时间段里,阿沙子全家也在外面。
“这一家也是十一点多回来的。为了和前面所说的保持一致,我们也可以认为是十一点十分回来的。但是,所不同的是,不知道阿沙子女士一家是在什么时候出去的。”
椎原典子回想起来了:她在十点四十六分左右给村谷阿沙子打电话时,对溪庄的女侍说村谷老师在三十分钟之前出去了,而她丈夫和女佣是在这之后出去的。
椎原典子将这些qíng况告诉了龙夫。
“那村谷女士就是在十点十五分外出的了。这样的话,阿沙子夫妇有将近一小时的空白。这个余地就很大了。”
在那一个小时里,阿沙子夫妇gān了些什么?仅仅是散步,还是见证了田仓坠崖的瞬间?
“田仓死亡时间的范围其实很大。从死后七小时来看,他应该是死于头天夜里的十一点钟。但是,一个小时的误差,是很正常的。因此,田仓妻子的时间空白和村谷夫妇的时间空白正好落在田仓的死亡时间段里。”崎野龙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