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轨迹
“那么,第二天早晨,他也出去散步了吗?”
“没有啊。”女侍摇着头回答道。
“什么?他没出去散步?”崎野龙夫又问一遍。典子也紧盯着女侍的脸。
在十二日的早晨,典子外出散步时,在晨雾中分明看到田仓义三和村谷阿沙子站在一起jiāo谈。那是在从木贺到qiáng罗的路上。时间应该是在七点左右。因此,田仓义三在十二日的早晨离开旅馆前应该出去过一次才对。
“是的。他一直在房间里睡到了九点左右。”女侍很明确地回答。
“请再回忆一下。那天早晨他是出去了一次又回来的吧?”
“不是的。”女侍坚决加以否定,“他确实一直睡到了九点左右,不会有错的。”她的口气一点也不松动。
“哦,是这样啊。”在女侍qiáng烈的自信面前龙夫似乎也有点屈服了,“那么,他有没有给谁打过电话呢?”
“有过的。一共打过两次。”女侍点头答道。
“知道是给哪里打的吗?”
“杉之屋。”女侍清清楚楚地答道。
崎野龙夫和椎原典子又对视了一眼。看来田仓果然是为了阿沙子的事才到箱根来的。
“呃,这个也许不太方便问,你知道他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吗?”崎野龙夫打量着女侍的脸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因为在结账的时候,我看到写着‘杉之屋饭店电话两次’才知道他打了两次电话。不过,后面一次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我正好在场,所以偶然听到了一些。”
“哦,那么他都说了些什么?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们吗?”
女侍垂下眼帘显得有些迷茫,但过了一会儿就开口道:“我想这个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大碍。杉之屋那边有人接了以后,他就喊村、村什么的一个女人的名字。”
“村谷阿沙子,对吗?”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当然只听得到这边的客人所说的话了,但好像对方说已经离开了,这边就一个劲儿地问要去哪里。然后就挂了电话,他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一会儿就说马上要退房了。”
“在这之前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吗?”
“是的。原先说是要住上两三天的,所以他说要走,我也吃了一惊。”
能打听到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龙夫深表谢意后,不顾女侍的再三推辞,还是悄悄地塞给她一点小费。然后,他们两人就出了chūn日旅馆。
“事qíng有点扑朔迷离了。”重新来到烈日炎炎的大道上朝宫之下走去时,龙夫对典子说道,“田仓在十二日早晨九点半离开旅馆之前一次也没有外出过。这样的话,你在晨雾里看到的,那个和阿沙子女士谈话的田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听了女侍的话也觉得奇怪呀。可是我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是田仓啊。会不会田仓出去散步的事,女侍并不知道呢?”
“也有这种可能吧。”
崎野龙夫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从语气上听得出,他不太赞成这样的说法。
“一定是这样的。”见他这样,典子就又qiáng调了一遍。
“你是在雾中看到的,也可能看错了的。”
“是吗?就算是这样,那么那人又是谁呢?”
“嗯……天知道。”
“你看,不还是田仓吗?”
“这个先放在一边,女侍的话中也透露出了很有意思的信息啊。”
“什么信息?”
“一是田仓在十一日晚上看到了一对有意思的qíng侣,二是十二日早晨听说阿沙子女士换了饭店后,自己也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chūn日旅馆。田仓肯定是打听到阿沙子女士入住了对溪庄才住进隔壁的骏丽阁的。这一点也很有意思。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对溪庄看看吧。”
十分钟之后,两人就坐上了对溪庄的专用缆车了。
二
从缆车上一下来,对溪庄的女侍立刻就迎了上来。他们在这儿也被当成了客人,受到了热qíng的礼遇。龙夫赶紧摆手道:“我们不是来住店的客人,是来打听一些事qíng的。”
女侍听了有些发楞。
“我们是出版社的,前几天有一位名叫村谷阿沙子的女作家曾经在贵店住过吧?”
“嗯。”女侍点了点头。
“那时当班的就是你吗?”
或许因为出版社和作家关系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吧,在这里事qíng很快就讲通了。
“不,不是我,是文子。”女侍摇了摇头答道。
“那么,能让我们见见那位文子小姐吗?”
“她刚才有事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呢。请进来说吧。”
女侍将他们领进了旅馆。
旅馆的入口处架着一座红漆的小桥,桥下有清流潺潺,凉飕飕的。一棵高大的树上知了正起劲地叫着,搅得人心烦意乱。
女侍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了。三四个穿着薄单衣的男客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睛肆无忌惮地在他们身上乱转。典子不由自主地从龙夫的身边离开了一些。
不一会儿,女侍一路小跑着回来了。她告诉他们:“文子还没回来呢。”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要不,你们进来等等?”这个年轻的女侍十分热qíng。
“谢谢。”
崎野龙夫看了看典子,见她手指着旅馆后面流淌着的早川河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与其在大白天里寂寥的旅馆内gān等,还不如去河边散散心呢。
“我们去那边溜达溜达。”
崎野龙夫拒绝了女侍的邀请,听从了典子的建议。
旅馆的后面满地都是一块块的大石头,河水在河chuáng的中间流淌着。水量并不大,但水流十分湍急,飞溅起阵阵白沫。
正对面的山峦,苍翠浓密的树木似有深意地沿着陡坡伸展开来。山风送来了阵阵凉意。
崎野龙夫看过了旅馆的背面,又将目光转向了隔壁房屋的屋顶。
“那就是你住过的骏丽阁吗?”他问道。
“嗯,也是田仓住过的哦。”
“哦。”崎野龙夫抽着烟观察着。
“gān吗看得这么入神?”
“嗯,两家旅馆之间用高墙分得很清呢。怪不得通常是无法来往的了。”
那道围墙一直延伸到了河边。龙夫回过头,仰视着高高的悬崖。
“要想到上面去,就只有坐缆车了。”他若有所思地嘟哝道,“这里相当于一个密室啊。”
“说什么呢?侦探小说吗?田仓之死和密室有关系吗?”
“好像没什么关系。密室什么的那是国外侦探小说常用的噱头,实际上哪有那种好玩的事呢。”
崎野龙夫捡起一颗小石子,扔到了河的正中央。石子溅起的水花一会儿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