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轨迹
“丈夫先去,妻子随后跟进,这种事也是有的嘛。因为地点已经讲好了。”椎原典子说道。不过,她并不真的怀疑田仓的妻子是杀人凶手,只想探讨一下她符不符合事件的条件。
“那就不太自然了。”
说着,龙夫走到了树荫下。由于避开了直she阳光,连空气也似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感受到箱根特有的凉慡。他们俩就像一对游客,站在道路靠山的一侧休息着。
“为什么?”
“不是吗?如果是夫妻二人约好了要来到这里碰头,做丈夫的会一个人先来到这么个荒凉的地点等着吗?坐缆车上来后,走到这里也需要十分钟呢。他会让妻子随后沿着冷冷清清的小道一个人走来吗?一般qíng况下,应该是在缆车的出口处碰头,再一起走过来的吧?”
听了龙夫的解释,典子不禁微微一笑。因为,他光棍一个却自以为是地解说起夫妻心理来了,不由得叫人觉得好笑。
“嗯,说得不错。”椎原典子用充满笑意的眼神望着龙夫的脸,“好吧,就算他们是在缆车的出口处碰头吧。随后,他们夫妻二人一起走到了这里。”
“嗯,这就合理多了嘛。”崎野龙夫点了点头,“不过,这跟我们在小田原警察署所看到的田仓老婆的笔录又不相符了。那上面确实也说了她在丈夫出去之后追了出去,可她说因为没见到人,还找了一阵子。”
“如果那是她瞎说的呢?她不是说一个人都没看到吗?那个时间确实比较晚,估计没有行人,因此实际上没有目击者。但也可以认为,田仓老婆的话是没有人能证明的。”
“高见。”崎野龙夫称赞道。
“既然她所说的话没人能够证明,对她在那天晚上的行动就可以任意想象了,对吗?”
“是啊。”崎野龙夫在附近踱了几步。
“这么说,是妻子花言巧语将丈夫骗到了这里,然后将其推下了悬崖?”
抬眼望去,溪谷上方正好有一辆小巧玲珑的缆车慢慢向下滑去。小巧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椎原典子一想到田仓被人推出悬崖,飞身跌落在三十五米深的悬崖里的qíng景,就不由得浑身发冷。并且,她不愿意将那个把田仓推下悬崖的人设想为田仓的妻子。
然而,为了继续讨论下去,目前还不得不将这种假说推演下去。
“田仓虽然很瘦,但毕竟是个男人。一个女人家有力气将他推下去吗?”崎野龙夫明明知道答案,却佯装不知地问。这是问答式讨论的形式。
“安眠药。”椎原典子答道,“田仓外出前是吃了安眠药的。药xing发作,昏昏yù睡的时候,他就毫无抵抗能力了。”
“这是他老婆知道他吃了安眠药的qíng况吧?”
“与其说田仓吃了安眠药,还不如说是被骗吃了安眠药。他们夫妻两人不是一起喝啤酒来着吗?如果妻子将白色的安眠药说成是保肝药什么的,田仓或许就会吃下去了。再说,安眠药要是和啤酒一块儿喝下去的话,不是发作得更快一些吗?”
“不错,有门儿啊。”崎野龙夫不住地表示赞同,“动机呢?”
“怀恨在心呗。田仓老是寻花问柳,他老婆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去藤泽时,不是看到田仓妻子的弟弟似乎对姐夫并不友好的样子吗?那就是他姐姐对姐夫的态度在他身上的反映。”
“是啊,他确实给人这种感觉。”崎野龙夫低声自言自语道。典子提起的田仓的妻弟,引发了龙夫对那人的思考。
“成立。”崎野龙夫说道,“你对田仓老婆的推理成立了。有动机,行动上也比较合理。外出、归来的时间上也完全符合,由于没有目击者,她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这样你就把小田原警察署中的田仓良子的供词全部推翻了。”
然而,典子觉得自己只是在理论上作了一番推导而已,并非真的推翻了供词。
五
这时有四五个当地人沿着这条道路往下走去,走过道旁树荫下椎原典子和崎野龙夫的身边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他们肯定把椎原典子和崎野龙夫当成了在箱根常见的、东京来的年轻qíng侣了。
这几个人转过转角后,立刻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典子想象得出他们一定是对自己在开下流的玩笑,不禁臊得满脸通红。
“阿典,我们分析下一个吧。边走边说。”
或许龙夫也对那阵笑声有点介意,脸上的表qíng十分严肃。
“下一个就是失踪了的村谷女士的丈夫,村谷亮吾了。”
崎野龙夫重新点了一支烟。他故意不看典子的脸,朝前走着。
“亮吾的事嘛,”椎原典子的声音有些生硬,她自然而然地和龙夫拉开了一段距离,“跟村谷老师一起考虑更方便一些吧?”
“不过,他们俩人可是分别外出的哦。”
“可从时间上来说,他们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外出的。因为,他们外出的时间比较长,前后有一个小时呢。”
“有了这些充裕的时间,应该什么都能gān了吧?”
“亮吾是和女佣一起去了qiáng罗方向。”
“一开始或许是去那儿的,但后面又来到了这儿,也说得通啊。因为,他离开对溪庄的时间比田仓早得多。”
“那么,女佣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如果亮吾和田仓在这儿见面,女佣就碍事了。说不定他会随便找件事让女佣先回去。所以女佣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就成了一个问题。”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又成了并肩朝前走的状态了。典子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未与龙夫再次拉开距离。
“村谷夫妻之中的某一方,为了一件什么事与田仓约好在此地见面。所以,田仓在喝啤酒时才会说有工作上的事,要出去一下。因为,当时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所以他出来得比较匆忙。那时,他已经上了老婆的当,喝下了安眠药。至于他老婆为什么要那么做,暂且赞成你的‘怀恨在心’的说法,那就是她另有企图了。”
这次的讨论,龙夫担任了说明的职责。两人边说边走,缓步向前。
“然后,他们在这里见面之时,由于安眠药加啤酒的作用,田仓昏昏yù睡了。这一点对于对方来说,应该是相当意外的。田仓毫无体面地瘫在了地上。由于对方本就对田仓恨之入骨,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将他从悬崖上推了下去……这样的推理应该能够成立吧?”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还是不行啊。”
“为什么?”崎野龙夫今天第一次仔细端详起典子的脸来。
“没有动机啊。村谷老师他们凭什么对田仓恨之入骨呢?”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可以一个一个地来分析。阿沙子女士怎么样?”
“我觉得她没有杀害田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