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轨迹
原想向广子打听一些qíng况的,现在自然是落了空。可比起这种失望来,典子觉得广子这样近乎背信弃义的行为更令人愕然。外表上看起来温顺诚实的广子原来是这么一个人。可见她毕竟是一个素质不高的女佣罢了。典子觉得十分扫兴,心里空dàngdàng的。
丈夫亮吾不知去向,常年跟随的女佣又请假了,那么,万一村谷女士有些什么事,该跟谁联系呢?典子将这事当作自己的事qíng一样,不由得担心起来了。
椎原典子第一次开口跟医生说话:“入院登记簿上,有村谷女士的联系人吗?”
“应该有。这要问了事务人员才知道,稍等一下。”
医生把头探向挂号处,跟那位护士小姐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护士就拿着一张纸出来了。
“是这么一位。”纸上用铅笔写着:
鸟取县东伯郡东乡町XX番地
岛田义太郎(兄)
这似乎是村谷阿沙子的亲哥哥。典子心想:怎么找了个这么远的联系人呢?
两人觉得再在医院待下去也没结果,于是就跟医生道了谢,离开了。
他们决定坐巴士回去,就慢吞吞地朝车站走去。
“那个女佣可真不近人qíng啊。”椎原典子气鼓鼓地说道。
“哦。”
但对于典子的感慨龙夫似乎并不十分赞同。
“不过呢,也可以有另外的理解啊。”
“怎么说?”
“譬如说,是阿沙子女士给她放的假。”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顾不得那么多了吧,可以这样解释:将那个女佣带在身边,就可能被我们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哦,对啊。”椎原典子这时才想起这一层意思,“还有,将联络人指定为鸟取县的哥哥,也太远了些吧?”
“嗯,我也这么想,确实太远了。”
崎野龙夫说完这句,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似的,呆呆地发起愣来。
一辆车身很大的巴士到站了。椎原典子和崎野龙夫上了这辆巴士。
“村谷老师将大老远的哥哥指定为联系人而不写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说明她对寻找丈夫亮吾已经死心了呢?”
在巴士的座位上坐下后,典子又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也许吧。至少说明目前是指望不上的。”崎野龙夫说道。
“那个亮吾……到底去了哪里呢?”椎原典子像是在向龙夫寻求答案似的问道。
“谁知道!你等等,我正在想这事呢。”
崎野龙夫皱起了眉头,闭上眼睛。
“他为什么要失踪呢?”
“这个我也正想着呢。”
崎野龙夫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架势。典子见他这么一本正经、装模作样,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巴士降低了速度,开得慢吞吞的。随后,竟然停了下来。售票员下了车,chuī起了响笛。
原来前方也来了一辆巴士,正在艰难地错车呢。
两辆巴士都紧挨道旁的商店屋檐一点点地挪动,车轮几乎要撞到店门口摆着的商品了。跟在巴士后面的出租车、自行车全都停了下来,大家都显得很不耐烦。售票员一个劲地chuī着响笛,摆着手。
“真够呛啊。”椎原典子看着窗外说道。
崎野龙夫还在发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掌。
“怎么了?”椎原典子回过头问道。
“明白了!”
崎野龙夫的目光很吓人。他正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
“田仓是怎么被人杀死的,我明白了。”
六
由于龙夫突然兴奋起来,说他已明白了田仓是被人用什么样的方法杀害的,把典子吓了一大跳。
“这么说来,田仓还是被人杀害的了?”椎原典子盯着龙夫的脸问道。
“是的,是他杀。”崎野龙夫的回答gān净利落。
由于典子本来也设想过田仓遇害是他杀的可能xing大于自杀,因此对于他杀的说法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可现在见龙夫说得如此肯定,就不能不询问一下他的依据了。
“你所谓的‘方法’,又是怎样的呢?”椎原典子问道。由于她的声音太大,引得邻座的一个学生转过头来直朝她看。
“殴打致死。”崎野龙夫小声说道。
“啊?殴打?是被人揍死的?”椎原典子凑近龙夫的脸问道。
巴士中的乘客频频扫视着他们两人。估计是把他们当作一对正在说悄悄话的小qíng人了。然而,眼下典子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是的。不是被人勒死或砍死。可能的死法是被人从悬崖上推下去摔死或先被人打死后再被人推下去。并且,比较而言,后者的可能xing又要超过前者。”
“根据呢?”
“你还记得在小田原警察署里看到的尸检报告吗?上面写着全身有三十多处创挫伤,对吧?头、脸、胸、背、腰、肘、足,几乎是全身没一块好ròu了。我不是还问过,致命伤是什么吗?那位警部补回答说是长3.5公分、深0.5公分的挫伤,位于略靠前的头顶上。他说该伤引起头盖骨骨折,是当场毙命的。”
“哎哟,你记得真清楚啊。”
“我从小就擅长记数字。”崎野龙夫得意地说道。
“行了,快往下说吧。”椎原典子催促道。
“这是法医鉴定的结果,因此是不会错的。然而,警察、法医还有我们都以为该伤是在田仓从悬崖上摔下时头部撞到突出的岩石上造成的。”
“是啊。”
“可是,我们不是一起去看过那个悬崖了吗?那是个陡坡一般的悬崖。即便摔下去时撞到岩石,也不可能在靠近头顶的位置造成挫伤。要造成那样的挫伤,悬崖必须是垂直的,而坠崖之人必须在最后着地时,依然保持着头下脚上的倒栽葱姿势。”
椎原典子听了,就闭上了眼睛。她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人从半空中坠落时的景象。随即她便认可了龙夫的说法。
“那么,他头顶上的那个致命伤……”
“是人为造成的。而之前我们都将它和他身上其他的三十多处伤等同考虑了。”
这时,典子想起了在现场所看到的,白色石块上散落的斑斑点点发了黑的血痕的qíng景,那并不是预想中到处鲜血淋漓的画面。想到这里典子猛然觉得恍然大悟了。她将当时所看到的qíng景告诉了龙夫。龙夫听后不住地点头,两眼闪闪发光。
“我也听说过,头部受伤反倒流血不多。不过,这事总叫人觉得有些离奇。”
“如果他是被人打死的,那么凶器呢?”
“应该是钝器吧。”
椎原典子陷入了沉思。田仓的个子并不矮。要在他的头顶上施以打击,那凶手应该比他的个子更高。她跟龙夫讲了自己的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