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杀人回忆
她辛苦地笑了很久之后,突然问:“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脱·光了吗?”
我感觉心脏一停,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
“因为我想把第一次给你。”她停在一个窄巷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第一次……”我站在雨中,如同梦呓般重复道。
如绸的细雨渐渐打湿·了我额前的长发,隔着雨幕,我忽然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无处安放的忧伤来。
“对不起……”我说。
“没关系。”她坦然地回答道。
“现在……还来得及吗?”
话刚出口,我看着她一身暴露的青白色旗袍,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好笑起来。
“已经来不及了,对吧?”
她站在雨中,长久地望着我,眼底突然变得像伞面一样潮·湿。
“嗯。”她点了下头,“我已经把‘它’给别人了。”
·
回到书店,我们便抱在了一起,我们做了。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那一夜她完全解放了自己,像一头饥渴了几万年的野兽,我感觉自己在一夜之间被她夺走了所有。
我用手抚摸着她汗涔·涔的脊背,问了一个所有男人都喜欢问的问题:
“觉得怎么样?”
美雪虚弱地笑了笑,又把手放在了我最敏感的地方,她问:“你明天有空吗?”
我揉搓·着她白得像玉一样的身体,想了想,开玩笑道:“明天两国交战,死伤百万,你说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
她打了我一下,“明天陪我去看一下娄玉清吧?”
“老娄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舌癌,晚期。”她吐了吐舌头,解释道。
我才发现她的舌头很特别,又细又长,就连刚才裹住我下·体时的触感都与她人不同。
“不可能吧?”我咽了咽喉咙,专注地问。
“后天就要动手术了,听陈佳说要割舌头,以后都不能说话了,所以我想明天去看看他。”
“季燃呢?”我奇怪地问,“他不陪你去?”
“他?”美雪撇嘴一笑,“最近天天往北京跑,说是出席什么商业活动,其实不过是为了泡一个当红的小鲜肉。”
“这你也知道?”
“我们没睡过,不代表我们没有互相了解过。”她摆平枕头,直接躺下,看来是不打算走了。
“所以,你明天去,还是不去?”
“去。”我说,“我也跟老娄好长时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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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便开车和美雪一起去了老娄家。
他家在市中心附近最好的别墅区,十几分钟就到了,进门时他正和陈佳吃着早饭,檀木的餐桌宽大而古朴,正中间摆着一束白色的铃兰,香气清雅,花开正盛。
不过吊诡的是得病的那个神色如常,对电影配乐侃侃而谈;没病的那个肿着双眼,几次想笑,又终归神色凄然。
等他们吃完饭后,陈佳去厨房收拾,美雪也跟着去帮忙,我和老娄走到了阳台上,他招呼我坐下后,便打开了电陶炉的开关,用日本铁壶煮起了武夷岩茶。
在喝茶的间隙里,他拿起一旁的花洒,给阳台上的一株小叶紫檀浇起了水。
他浇水的动作格外小心翼翼,仿若一个正悉心照顾新生婴儿的父亲。我一边喝茶,一边不解地望着他,并且时间越长,便越发不解起来。
“老娄,这树已经死了!”我忍不住提醒他。
“我知道。”他头也没回地继续浇着那些光秃秃的黑色枝桠,“这树两年前就已经死了,连叶子都落光了。”
“那你浇水还有什么用?”我奇怪地问,“难道还想着它哪天能活过来?”
他摇了摇头,“别的植物或许还有可能,但小叶紫檀死了就是死了,叶子落光就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它浇水呢?”
“裴叶,你知道人最邪恶的地方是什么吗?”他扭过头,表情认真地问。
微弱的晨光映在他的半边侧脸上,把他的脸部线条塑造得幽深而坚韧,我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但最终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太大,太深,我回答不了。
“你觉得是什么?”我请教道。
“人最邪恶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无论做什么都要追求意义。”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转过身握住花洒,继续给那株已经死去了两年之久的小叶紫檀浇起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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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七月,八月转瞬而逝,等到了九月,剧本创作也基本到了尾声,我的时间也变得充裕起来。在这期间,晚晚曾来过几次,每次都背着吉他,我听她唱歌,听她说话,偶尔把她抱在怀里,和她发生关系。
同晚晚相比,美雪简直已经疯了!
只要季燃出差,她就肯定会来,在床·上,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在这个工作室的角角落落,她都同我试了一遍。她表现出了一种与原来的典雅羞涩截然不同的特质,她不停地挑逗我,抚摸·我,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有种把之前的缺憾当做亏欠,一定要补过来的感觉。
甚至有一次她主动提出,要把晚晚喊来,三个人一起做一次,我有些生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感觉她完全把晚晚当成了玩物。
她也对我的举动颇为不屑,“就你把个公交车当宝了。”
听到“公交车”这三个字,我便更加生气了,正想着把她拽起来,好好地跟她理论一番,就在这时,晚晚突然打来了电话。
我滑动了手机,那边迅速地传来了她疲惫而平静的嗓音。
“爷,你在哪呢?”
“我在工作室,你呢?”
“我刚从录音棚出来……”
“新歌录完了?”我有些兴奋地问。
“没有,不录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一个出道的机会。”
她沉默了一下,“爷,我怀·孕了。”
我一愣,感觉思绪突然一片空白。
美雪在这时突然坐起身来,伸出了又尖又长的舌头,慢慢裹住了我的下面,我突然又有了反应。
我问她:“嗯,你有什么想法?生下来,还是打掉?”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声里掺杂着一丝轻微的哽咽。
她说:“爷,你为什么不问……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我说:“我相信你,如果孩子不是我的,你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爷,你为什么要相信我,我不过就是个卖肉的。”
我点了支烟,看着美雪不断忙碌的侧脸,直截了当地说道:“因为有些东西,我早就丢了,你却一直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