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杀人回忆
看着他那一脸不阴不阳的笑容,我有些烦躁地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他按了下铃,对酒保说:
“把我放这的酒拿来。”
很快酒保便端来了一瓶酒,看酒标是珍藏级的雷司令,酒保当面打开了酒瓶,倒完酒便退了出去。
我端起酒杯,绕了两下,“我说龙王,你今天又是美女,又是美酒,到底什么意思?”
“老弟啊,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找你说说话不行?”说着他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轻拍了两下。
我扫开了他的手,轻抿了一口红酒,“别人说着话我还信,可像您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你忽悠谁呢?有什么话直说。”
“行,老弟就是爽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改天让美雪陪陪我吧?”
说着他端起酒杯,举到了我的面前,我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无动于衷地坐着,同时反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奇怪地问。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
“你小子……装什么蒜啊?美雪对你忠不忠诚,你难道心里没数?”
我喝干了杯中的红酒,冷冷一笑,“什么人都能上她,就你不行。”
“你他妈……”
“我他妈就是在耍你,你难道看不出来?”
大概他说话从来没有被人打断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阴恻恻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看起来像恐怖故事里的雕塑一样。
片刻后,他用水晶杯狠狠地敲了一下茶几,那笑容也随之解冻,快速消失在更阴森的表情之下,他面容扭曲地厉声骂道:
“季燃,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上一代有交情的份上,老子今天就让你出不了这个门,你信不信?”
我看着他气愤难平,憋得通红的脸,轻轻一笑,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酒杯。
“对季氏,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问。
“什么误解?你说!”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季氏还和当年一样,不靠着你父亲就经营不了?我也给你提个醒,现在的季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煤贩子了,你父亲也老了,马上就要退休了,但季氏的山,是不会老的,你明白吗?”
他表情呆滞地愣了一会,大概是喝多了,脑子有点直。
不久之后,他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挺罕见地没有继续生气,而是点了根烟,把身体靠在了沙发上。
他问:“那些事你还记得呢?”
我说:“啊,我是记得呢,难道你忘了?”
他一笑,脸上有些挂不住地说:
“要不哥哥再给你倒杯酒,算陪个不是。”
“不必。”我果断地拒绝道。
他没再出声,小口地喝着酒,直到一杯红酒下去大半,才抬起头问:
“嗳,我说,你娶美雪,该不会就是为了气我吧?”
我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气你,你配吗?我就算现在离了婚,你能怎么样?你敢娶她吗?你那个在中央的老子会让你娶一个日本女人吗?”
他讪讪地笑了起来,没再说话。
我接着问他:“在高中的时候,你为什么阻止我跟她谈恋爱?”
“不清楚,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又喝了口红酒,掩饰着说道。
“呵,不清楚?学校里比美雪漂亮的也不是没有,家世比她好的,更是多了去了,你为什么都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日本女人?”
“你觉得是为什么?”他嘴角一撇,划出一抹冷漠的弧线。
“你说呢?”我继续冷静地反问着。
直到他低下头后,我才笑着说道:
“你在意的不是她,你在意的是得不到。也许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你就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中国,竟然还有你龙王得不到的东西……”
第15章 陈佳
玉清做手术前,我和他做了一次,真真正正地做了一次。
他的那东西,很大,很硬,但尺寸对我来说恰到好处,我的下面湿得非常厉害,就像我抱紧了美雪的那个夜晚一样。
在高·潮时,我一边享受着下面兴奋的痉·挛,一边抱紧他说:
“玉清,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活下去……”
“为什么?”他傻·子一样地问。
“因为我还没跟你好够呢,你怎么能死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我用手抓紧了他的衣领,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傻·瓜,人都是要死的,谁也拦不住。”
“我不,我就不,我不要你死,哪怕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也行,你凭什么让我站在焚尸炉前,眼睁睁地看着你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你难道不觉得残忍吗?”
“好了,知道了……”他笑了一下,突然又把那微微失却了硬度的东西捅了进来。
我一阵颤栗,笑着打了他一下。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像一个刚做完坏事的孩子。
·
玉清做完手术之后,我便陪着他开始了从家到医院的往复式生活。
他也果然遵守了承诺,对治疗毫不抗拒,表现得积极而勇敢。每次化疗完,他总是笑容满面,像个战场险胜的将军,我则往往面带愁容,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或许女人天生就是这样纠结的动物。
在他得病之初,我害怕他软弱,害怕他抗拒治疗,离我而去;而当他表现得无比淡定,非常配合的时候,我却又觉得他过于勇敢,过于不在乎了。
人哪有不怕死的呢?
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玉清,你真的不怕吗?”
他想了想,笑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让我对口型,也没有比划,而是扯过一张纸,写下了一行字:
人之悲欢,恰似草木一枯一荣;人之哀乐,譬如萤火一明一灭,
合生当下,除死生再无大事;清风徐来,羡长波不慕古今。
对着那行字,我看了许久,最后终于明白了我和他之间的区别——他早已超然物外,看清了自己,只剩我独立于人世,还困守着这份眷恋。
人与人之间看世界的视角总是如此地不同,他把自己的死看作是鸿毛浮水,一羽渡江,我却把他的死看作是末日压顶,泰山将崩。
我突然抱住了他,无论他如何推·揉,安抚,我始终不肯撒手,只顾搂紧了他的脖颈,从黄昏一直到日暮,像一只树懒搂紧了一棵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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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术后,我感觉日子过得很快,再见美雪,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那是一个下着小雪的上午,她突然来敲门,在开门的刹那,我几乎没有认出她来。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帽子,站在门外瑟瑟发抖,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白,只是不像原来那样晶莹剔透了,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