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蚁
“反正现在是不会突然发生什么qíng况了,是吗?
“不会了。发作持续了七分钟就平息下去了。”
’普通的发作也是过这么点儿时间就能平息吗?
“通常是一分钟到五分钟。伴有心肌梗死的时候,会长达一个多小时,有时甚至要持续好几天。”
“我丈夫持续了七分钟,也就是说比一般qíng况要长啊。您刚才说到了心肌梗死,他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迹象?”
“怎么说呢。”平川医生皱起了一直舒展着的眉毛,“我不敢说完全没有心肌梗死的征兆,但就算有也是非常轻微的。”
伊佐子对心肌梗死也缺乏清晰的了解,她的认识只停留在狭心症发展下去会演变成这个病。
“我丈夫在哪里休息?”
“我带您去。不好意思,房间很狭小。”
医生率先站了起来。
院方铺了chuáng,让信弘睡在诊疗室隔壁一间六帖大的屋子里。这里似乎是护士的休息室,桌子被移到了窗边,上面高高地堆着健康保险付款通知书等物品。有笔有算盘,看来还是整理票据的工作场所。
信弘阖着双目,察觉伊佐子在身旁坐下时,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窗前拉着窗帘,所以屋内很暗,看不真切,但并不觉得脸色有多差。看到伊佐子,信弘就像做了坏事似的露出了羞涩的微笑。
“老爹,怎么回事啊?”伊佐子贴着他的脸坐着。
“唔,身子有点儿不舒服。”语声有力,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已经好了?”
“好啦,什么事也没有。”
“我从外面回来吓了一跳。老爹,你这个qíng况还是第一次吧?”
“是第一次。”信弘清楚地说道。
“突然就这么发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碰巧吧。听说身体qiáng壮的人也会这样。”
信弘把目光扫向伊佐子身边的平川医生,说道。
“大夫,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才发生了这种qíng况?”
“不,倒也不是。年轻人也会出现。”
“所谓狭心症,就是一直有那种症状的人身上发的病吧。像我丈夫这种第一次发作的,是不是说明和年纪大也有关系?”
“怎么说呢,这个方面嘛……”
平川医生眨了两三下眼。平时他就是一个口齿不清的人,如今可能是因为病人在前,有所顾忌,声音更像是在嘴里打转了。
“所谓狭心症,是指由冠状动脉机能不全引发的症状。心脏的冠状动脉掌控着心肌所要求的血液,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如果冠状动脉无法满足心肌所要求的血液循环,心肌就会缺氧,引发狭心症的症状。比如,在连续做剧烈运动后发作,就是因为心肌活动突然增加,导致了暂时xing的冠状动脉机能不全。这时可以停止跑步等待机能恢复,以此来进行自我调节。”
“老爹,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
信弘在枕上默默徭头。
“口述工作给你带来负担了?”
“这个应该不会吧,又不是要运动身体的活儿。
“喔,您在做口述吗?”并起膝盖的平川医生cha嘴道。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要出版自传,从今天开始要一直请速记员上门来做笔录。想变成文章说出来,当然得用脑子了。这个也有影响吧?”伊佐子看着平川的宽脸颊说道。
“唔……这个对心脏没什么影响吧。”
“但是,大夫,我丈夫年纪大了,心脏qiáng度和年轻人不一样。思考的时候,脑子里是需要血的对吧,所以,那个心肌什么的才会供血不足,导致心力衰竭吧。”
“这怎么可能呢。”平川医生噘起小嘴苦笑道。
“可是,您刚才说过血压上升了,qíng况变好了什
么的……”
“发生狭心症时,血压会一直下降,得让它回到普通状态。刚才我注she了好几针药剂,所以血压也恢复了……您现在感觉如何?”
“很好。”
医生从上方打量信弘的脸,握住被子里的手给他把脉。
“胸骨后面像被紧紧勒住一样的疼痛感消失了吗?”
“消失了,现在一点儿也不痛了。我想起chuáng回家了,可以吗?”
“这样啊。”平川看着腕表,“心力衰竭平复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是希望您能再待一个小时左右,不过您家离这里又近,慢着点儿坐车回家,今天晚上和明天一整天好好睡一觉就行了吧。但是,接下来的十五分钟还是请您在这里躺着别动。”
医生说完,信弘点了点头。
“大夫,这种心力衰竭以后也会时不时地发作吗?”
“有可能。”
“外出时发作的话就麻烦了。”
“是啊。旅游什么的,目前还是尽量节制为好。”
“下次发作的时候,不会一下子死掉吧?”
“您丈夫的症状极轻,所以不必这么担心。”
“可是您刚才还说了,这次发作持续了七分钟,比一般的要长,而且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心肌梗死。”
“啊,话不是这么说的。狭心症有和心肌梗死相关的,也有和心肌梗死无关的。我只说过,必须做仔细的检查才能明白。”
是这样吗?是这么说的吗?伊佐子歪了歪脑袋。不过,医生的话本身就不好理解,平川的声音又含含糊糊的,所以听得更是不清不楚。
“当然,如果是老年人,也有冠状动脉硬化的可能。不过我问过您丈夫,他没有哮喘,所以这方面也可以安心。”
平川又举出一个病名并加以了否定。其间信弘一直闭着眼睛。
医生离开房间后,伊佐子也悄悄起身追了过去,在走廊赶上后,她把平川拉入了等候室。
“大夫,您刚才说的那个病是真的吧?”
平川频频转动着狭长眼眶中的瞳仁。
“啊,现阶段就是这样……”
“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大夫您隐瞒了什么。刚才关于心肌梗死的话也是,总觉得和前面听到的有点儿不一样。”
伊佐子笑了。
“大夫您真是的。心脏病一下子就会要人的命,不是吗?我没关系的,请您告诉我实话。”
平川用手指拨弄着鼻梁上的镜框,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夫人这么说让我很为难啊。”
“哎呀,果然是这样吗?”
“不,我并没有隐瞒重大事实。如果是很重大的事,我也不可能全瞒着家属啊……其实是您丈夫怕您 担心,所以要我别声张。”
“我丈夫……”
“虽然我和您丈夫做了约定,但心里还是觉得让夫人也听一下比较好,所以不由得说出了模棱两可的话,结果就被夫人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