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谋杀案/五只小猪
于是我说,“我觉得你太了不起了,柯雷尔太太。”
她说,“你不知道……”
离开房间之前,她回头吻了我一下,说:“你实在给我很大的安慰。”
于是她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我想她一定哭了,他们一起出门喝下午茶的时候,我目送着他们离开。她戴了一顶大宽边帽,遮住了她的脸──她一向很少戴那顶帽子。
柯雷尔先生很不安,不过他厚着脸皮撑下去,菲力浦。
布莱克先生尽量装成若无其事一样。那个葛理小姐就像抢到奶油罐子的猫一样,自负得不得了,还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他们全部去了,大概是六点左右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单独见到柯雷尔大大。晚餐时,她表现得非常安静镇定,很旱就上床了。“我想除了我之外大概没有别人知道她很难过痛苦。整个晚上,就只听到柯雷尔先生和安姬拉争吵的声音。话题还是安姬拉上学的老问题,他很生气、很坚持,她也特别让人受不了。事情已经决定了,她的服装也买好了,再吵也没有意义,可是他却突然在这时候发起牢骚。我相信她一定感觉到气氛根紧张,也像其他人一样受到影响。我自己也心神不定,所以没有尽责阻止她。最后她朝柯雷尔先生扔了一个书镇,快步跑出房间。我跟出去,严厉地告诉她,她的举动太幼稚了,可是她仍旧控制不了自己,我想还是让她单独留下比较好。我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去柯雷尔太太房间,最后我想那或许会惹怒她。日后我一直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克服了羞怯,坚持和她谈谈。果真如此,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她没有什么人可以谈心。虽然我很欣赏有自制的人,可是我也必须后悔地承认,有时候太自制了反而不好。让感情自然发泄出来也许还好些。我回房的途中遇到柯雷尔先生,他向我道晚安,可是我没回答。我记得第二天天气很好,一觉醒来,让人觉得在那么平静安详的环境下,每个人一定都会理智起来。早餐之前,我先到安姬拉房里看看,可是她已经起床出去了。我拾起她掉在地上的一件破裙子,拿到楼下,准备要她吃完早餐补好。可是她已经吃过早餐出门了。我吃完饭后,就四处去找她,所以我那天早上没有和柯雷尔太太在一起。无论如何,我觉得找寻安姬拉是我的职责。她很淘气,也很顽固,不肯补她自己的衣服,我可不愿意让她在这件事上藐视我。她的泳装不在房里,因此我就到海边去找她。但是仍然没看到她,我想她或许到麦瑞迪·布莱克先生家去了。他们两入是很要好的朋友。于是我又划船过去找她,最后还是空手而回。柯雷尔太太、麦瑞迪·布莱克先生和菲力浦·布莱克先生都在阳台上。那天早上没风的地方很热,屋子和阳台都比较阴凉,柯雷尔太太问他们要不要喝冰啤酒。屋子旁边有一间维多利亚式的暖房,柯雷尔太太不喜欢它,也没用来种植花草,只把它当成酒吧间之类的东西,架子上存放了很多饮料,例如琴酒。柠檬水等等。还有一个小冰箱,每天早上都加满冰块,也放了些啤酒和清凉饮料。”柯雷尔太太去拿啤酒,我也一起过去。安姬拉刚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
柯雷尔太太走在我前面,她说:“我要一瓶啤酒,是给安雅的。”
我现在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起疑心,我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声音完全正常。不过我必须承认,当时我的注意力是放在安姬拉身上,而不是放在她身上。安姬拉站在冰箱边,我很高兴看到她有点脸红像犯了错的样子。
我对她很严厉,可是她却意外地相当柔顺。我问她刚才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说去做日光浴。
我说:“我在海边没找到你啊。”她笑了笑。我问她运动衫到哪儿去了,她说一定是遗忘在海边了。
我提到这些细节是为了说明,我为什么让柯雷尔太太独自拿啤酒到贝特利园去。
那天早上其余的事我就不大记得了。安姬拉把她的插针垫拿来,没再提出异议,就乖乖地补起裙子了。我想我大概也缝补了家里的一些衣物。柯雷尔先生没有上来吃午餐,我很高兴他至少还懂这一点规矩。
吃完午餐后,柯雷尔太太说她要到贝特利园,我想去海边拿回安姬拉的运动衫,所以就和她一起去。她走进贝特利园,我刚要转身离开时,她就叫住我,你来看我的时候,我告诉过你,她要我上去打电话,我在路上遇到麦瑞迪·布莱克先生,就把任务交给他,又回到柯雷尔太太身边。
我对警方和推事也都是这么说。
下面我要说的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对于检普双方问我的任何问题,我都没有作不诚实的回答,不过我确实隐瞒了一件事实──但我并不后悔。即使旧事重演,我还是会这么做。我知道现在说出这件事很可能会使自己受到遣责,可是我想过了这么久,谁都不会把那件事看得很严重了──尤其凯若琳·柯雷尔即使没有我的证词也已经被判了罪。
以下就是所发生的事。
我说过,我要去打电话的途中碰到麦瑞迪·布莱克先生,向他交代过后,我又尽快往回跑。我穿着沙滩鞋,而且我走路一向很轻。我走到打开的贝特利园门口,看到了这幅景象:柯雷尔太太急切地用她的手帕擦拭桌上的啤酒瓶,擦完之后,她拉起死去丈夫的手,把手指印在啤酒瓶上。这期间,她一直注意倾听四周的声音,也保持着警觉。从她脸上的畏惧表情,我就明白真相了。
于是我意外地发现,原来是凯若琳·柯雷尔毒死她丈夫的。我并不责怪她这么做,是他逼得她走到这一步,他完全是自作自受。
我一直没向柯雷尔大大提起这件事,所以她也不知道我看到了这一幕。
凯若琳·柯雷尔的女儿不能靠谎活过一辈子。不论知道真相会让她感到多痛苦,还是只有让她知道最好。
告诉他,我认为她母亲的行为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她是被迫走上去每一个有真爱的女人所无法忍受的道路。她的女儿应该体会和原谅她。
啤酒谋杀案 第二部 第五章 安姬拉·华伦的话
章节字数:2271 更新时间:07-12-02 09:55
亲爱的白罗先生:我遵照对你的承诺,在此写下我对十六年前那段可怕时间所记得的一切。可是直到提笔之际,我才发现自己所记得的实在非常少。你知道,现在写这些已经没什么依据了。
我对夏季只有很模糊的记忆──不过我说不出是哪个夏季发生的。安雅的死像是晴天霹雳,我一点都没有想到,而且我似乎对导火线并不清楚。
我试着回想,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很出入意料之外。是不是大多数十三岁的女孩子都像我看起来那么迟钝?也许是的。
我想我很容易体会别人的心情,不过我从来不花脑筋去想造成那些心情的原因。
而且我当时忽然开始发现文字迷人的地方。我所看过的文章、诗篇──莎士比亚的作品──经常萦绕在我脑海里。我还记得自己漫步在厨房后小径上,用一种狂热的心情重复念着“在那透明如镜的绿色波涛之下”…那些诗句实在太可爱了,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吟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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