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
“你……”
“是的,我给他送去替换的衣服和家乡食品,多半就是那一次……因为,我们是好长时间才见的面啊!”克子脸色绯红,如果是演戏的话,演技实在是高明。
“您准确地记得日期吗?”
“十二月三日去的,住了三宿。”
“住在什么地方?”
“我对东京不大熟悉,可能是新宿的一家旅店。”
“什么旅店?”
“是我丈夫找的,所以……”
“所以您就记不清楚了。”
“是的。”
“有人知道您那次去见您的丈夫吗?”
“我想村里的人大概会知道的,当时他们知道我去东京了。”
“是村里的人给您往东京打电话知道的吗?”
“怎么会呢?夫妻相会,村里人当然不会那么管闲事,就是电话费也花不起。”这次,她明显地发出轻蔑的笑声。
“这么说,您去东京是没有什么凭证的。”
“妻子去见丈夫,干嘛非得要凭证?”
“太太,您的丈夫被人杀害了,所以,您那次去见您丈夫的时间,也就成了问题。”
“不过,当时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被人杀死。夫妻难得相会一次,怎么会想到要为将来留下什么证据呢?”
克子原本白腻的脸,涨得通红,恐怕不是出于羞怯,而是出于愤怒。不过,也有可能还是在做戏。
“我再问您,您去东京时,有没有和村里人打招呼说,是去看您的丈夫?”
“这,这个……”
看来,太田的讯问问到了关键之处,克子支支吾吾。可是,她立即又镇静下来:
“这么点个村子,只要一收拾出门,左邻右舍就缠上来问个不停。因为我也没有什么可背着人的,所以凡是问到我的,我都告诉了。只要告诉给一个人,不到一个小时,全村就会知道个遍。”
但是,村里的人谁也记不清楚这件事情。这样,克子在三年前的十二月五日前后去会见她丈夫一事,只有她自己的分辩,而没有任何可以客观证明的材料。只要没有人证明,她就洗刷不掉在她丈夫被害案件上,人们对她的怀疑。
在侦察总部看来,即使克子拒不交代,也无关紧要,刑警们还有另一个出击的对象,那就是克子的情夫大森秀夫。只有他才是最有可能杀死山根贞治的凶犯。
关于大森秀夫,在上次侦察时,曾经了解到他是克子母亲方面的亲戚,在八户制药公司工作。这次,通过八户警察局,知道他目前仍在那家公司上班,家住八户市内。由于不必担心他会逃跑,所以刑警们才首先从山根克子下手的。
太田正想转换话题,克子的小孩走到这几个人的跟前。或许是孩子也感觉到这异常的气氛吧,立即惊恐地哭起来,躲进妈妈的怀里。
“宝宝,怎么了?没啥可怕的!”克子蹲下来抱孩子,她一起身,孩子手中握着玩具掉在地上,玩具在地上弹了几下,叽哩咕噜地滚到刑警的脚旁。
太田无意中拾起玩具,想放到孩子的手里,却被手中的玩具吸引住了。
“怎么?”
“好象在哪儿见过。”太田的手中拿着熊一样的动物玩具。
“这不是克阿拉吗?”下田认出太田手中的玩具,惊讶地说。
“克阿拉!”
“对,从水木阿莉莎的皮箱中也掉出来一个,上田警察局的盐泽向我们介绍过。”
“啊,确实是那个动物,”
“这上面有字‘大荣商场八云分店开业纪念’。太田君,这和水木阿莉莎的那件礼品完全一样!”下田兴奋地高喊。孩子的这个玩具,正是山根贞治被害现场附近的超级商场开业时,分发的纪念品。这孩子绝对不会是从山根那儿要来的。
在这以前,曾经问过大荣商场,得知在去年的七月十日至十二日的三天间,向来店的客人散发了大约一千个克阿拉。恰好在七月十二日那天,发现了山根贞治的尸体。这说明,给这个孩子克阿拉的人,曾经到过山根被害的现场附近,而且正是在山根遇难的日期。
“克阿拉怎么了?”注意到刑警们的表情,克子担心地问。
“太太,这个克阿拉是谁给孩子的?”
“是秀夫先生啊!”克子大模大样地回答。尽管和刑警们心中预料的人一致,刑警们一时间却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
“真的。克阿拉怎么了?”
“太太,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您好生想想再慎重回答。克阿拉上面写有‘大荣商场八云分店开业纪念’,这是东京的一家超级商场。”
“嗯,我也听说过。秀夫先生去年夏天去东京出差回来,说是得了件很有意思的动物玩具,连同其他的礼品,特意给小诚送了来。”
“这个八云,就是您丈夫被害现场的目黑区的一条街道名。”
“哦,是这样吗?东京的地名真难记。秀夫先生出差的地点就在目黑区。”
“不仅仅是地点一致,而且我们已经调查清楚,商场分发克阿拉是在去年的七月十日、十一日和十二日三天,您的丈夫刚好是在十二日的凌晨被杀害。也就是说,大森秀夫先生在您丈夫被害期间到现场去了,这能说是偶然的巧合吗?”
“难、难道你们怀疑秀夫吗?”竭力克制自己感情的克子,面颊肌肉紧绷,唇角颤抖。
“不能不叫人怀疑。”
“可是,可是秀夫为什么要杀死山根呢?”
“太太,您说您三年前的十二月三日到五日这三天,到东京去看您的丈夫去了。实际上,恐怕您是去看大森秀夫的吧?”太田单刀直入,他已经光叫大森的名字,而不加敬称了。
“我?和秀夫……”一时间,克子呆立在那儿,仿佛没有很好地领会太田的意思。
“是的,后来你们有了这个孩子。也就是说,这个孩子的生身父亲是大森秀夫!山根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你们合谋杀死了山根先生……不是这样吗?”太田一口气把话说完。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秀夫先生?我和他合谋杀死山根……完全是胡说!”
“怎么是胡说?山根太太,我们的侦察是走了一段弯路,可是现在已经查明了你和大森秀夫有重大的嫌疑,这里有克阿拉为证。只要没有充分的证据澄清我们的怀疑,就可以逮捕你们。”
就在太田做出这番结论时,克子突然放声大笑。这笑声好似迸发出来,足以使在场的人误认为她已被追捕得发了狂,所以才笑得这般失常。
“没有这种事情,秀夫先生根本没有理由杀死山根!”由于笑得过度,她的眼角溢出泪水,连声反驳道。
“理由很充分,他避过你丈夫的耳目,和你私通,有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