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山顶
“可是,我和你相识的时间还不长呀。”贵久子在影山直视的目光凝视下,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们这样经常见面,你还觉得时间不长吗?!我的心已经定了。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一刻也不能没有你,和我结婚吧!”
“等,等等吧。你太性急了。再过些时候,好吗?我求求你。”
“喜欢我吗?”
“喜欢。”
“当作男人?”
贵久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回答了影山的追问,但那决不是违心的。
“如果现在周围没有人,我要吻你,你拒绝吗?”
“那样的事叫我怎么回答呀!”贵久子脸红了。这是因为害羞而不是因为生气。这就算是她的回答了。
但是影山不得到明确的表示总是不甘心。
“说呀!”
“……”
“你答应了?”
贵久子终于又点了点头。她屈从于影山急切的口吻,连中井都不曾这样强行求过婚。
贵久子在点头的同时,意识到了其重大的意义,不禁脸上发烧。旋转餐厅这时正好转了一圈。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变成了夜景,华灯初上的大都市,闪耀着浓淡相间的五彩缤纷的光点。贵久子一边遥望着那些璀璨的光点,一边想到,从今天晚上起,自己就要开始新的生活。在她的脑海中,中井敏郞已经连一个角落也无法占据了。
那天晚上,影山把贵久子送到了她家附近。她的家在杉树林荫道的尽头。从火车站穿过商店街,再朝高地边走一点便是安静的住宅区。
从火车站尾随而来的几个人的脚步声,都在途中拐向别的马路和小道,路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初夏郊外的夜晚凉爽宜人。晚风送来阵阵花草的暗香。从车站走到贵久子家有七、八分钟的路程。早晚上下班时长得令人诅咒的那段路程,此刻却一下子就走完了。两人站在贵久子家的门前。围着木栅栏的家中闪着桔黄色的灯光,好象在等待着贵久子归来。
贵久子真想把影山请到那灯光之下。然而,现在还没有到那个阶段。她对父母一点都没有透露过影山的事情。虽然总算瞒过了父母自己被中井拋弃,甚至决心去死的隐痛,但母亲还是察觉到她曾为中井的事而深深地烦恼过。
那件事还没过多久,她就把影山作为新的“朋友”介绍给父母,这无异于显示自己的轻浮,太难为情了。
“谢谢,今天晚上我非常高兴。”贵久子在门前停步,转身对着影山。两人就这样脸对脸地站在那里。
“那么,再见了。”
影山握住了贵久子伸出的手。贵久子轻轻一握,正想进门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回去。影山非但没有松开贵久子的手,反而趁势把她强拉向自己身边。
贵久子冷不防向前一歪,还没待她倒下去时,影山的双手和胸膛就接住了她。影山以一个男人的力量,紧紧搂住毫无防备地倒向自己怀中的美丽姑娘。
贵久子吓了一跳,她那仰起的脸庞,正好置于影山渴望的嘴唇下最合适的距离和角度。影山的嘴唇势不可挡地猛然向贵久子的嘴唇袭去。的确,用“袭去”这个词来形容影山的吻是再恰当不过了。
中井从不曾如此热烈地吻过她。贵久子感到喘不过气来,于是拼命推开对方的脸。这时,她已经被影山吻了个够。
“你说过不拒绝的。”
影山好象还没有吻够,又一次把脸凑了过来。
“别那样……来人了。”
贵久子一边压住心跳和喘息,一边说道。的确有脚步声走过来。再说,拥抱时间太长了,恐怕家里人也会发现的。影山不大情愿地木然而立。
“你还没答应我的求婚呢!”
“哎呀,嘴上还沾着口红呢。”贵久子用手绢温柔地擦着影山的嘴唇,避开了他的追问。
三
从那天晚上起,贵久子在影山和真柄之间摇摇摆摆的心,、迅速向影山倾倒。
真柄也敏感地察觉到贵久子的心事,但却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贵久子想,该解决这个问题了。对她来说,影山和真柄都是不可多得的救命恩人,也都属于她喜欢的异性。
贵久子还没有给影山最后的回答,可她心中暗暗想到:如果影山提出希望就可以结婚。尽管他俩都很令人喜爱,但,她总不能同时和两个男人结婚呀。她必须“舍弃”其中的一个。既然这是势在必行,那就越快越好。否则,这不仅折磨人,也会造成两个登山伙伴友谊上的更大裂痕。
真柄喜爱我,那是他的自由。可我却不想使两个相互信赖、亲密无间的登山伙伴卷入以自己为中心的世俗的三角关系中。
贵久子之所以被他们吸引,不仅是出于报恩,而且也出于对他们纯洁友谊的钦佩,这种友谊是以“登山”这一高雅兴趣相连结的。
当真柄请她去赴“单独约会”时,贵久子决定就在当天把自己的心事向他挑明。
“那么,到哪儿去呢?”
星期日下午一点,两人在约定的地点见面了。真柄虽然主动邀请贵久子,却不知该把她带到哪去。过去他们已相会过几次,可他总是如此。在这种场合,他也显得比影山土气。
“到皇家饭店去吧。”
贵久子事实上接受影山求婚的地方正是这家饭店。她想在同一场所,同真柄进行分手的谈话。把两个男子置于同一环境中加以比较,将是很有趣的。不过准确地说,这种环境对他们并不公平。影山是这种地方的常客,而真柄只熟悉严肃的银行和山岭,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把这当作“同一环境”,是贵久子对自己钟情的男子的偏心。在选择地点上,也显出女人的自私和无情。
“什么,皇家饭店?!”
真柄对贵久子选择的地点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在高山严酷的风雪中毫无惧色的倔强登山家,在上流社会的虚荣、奢华面前却裹足不前了。这座好象为了唬人而建造的大厦,对于知情者来说毫无新意,而对局外人来说,却往往被它的富丽堂皇所震慑。
登山者们在巨大的山峰前会感到人是如此的渺小,而在上流社会的大厦面前,感到的却是一种本质截然不同的“卑贱感”。前者在令人感到自己渺小的同时,却能鼓舞斗志;后者则令人感到自己被拒之于千里之外,即使得以置身其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敷衍应酬,徒然增加不少多余的烦恼。
贵久子硬拉着很不情愿的真柄来到了皇家饭店的空中餐厅,而且挑选了与影山约会时大致相同的座位。
“你还知道这么豪华的地方啊!”
“是影山带我来的。”
这句话刺到了真柄的痛处。真柄早就承认自己在城市派头方面敌不过影山。自己在这座豪华的饭店餐厅面前腿都会打颤,而情敌影山早就陪着贵久子光顾过这里了。听贵久子的口气,好象还不只一两次。
上一篇:花骸
下一篇:死亡的狂欢(短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