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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流不止

作者:[日]岛田庄司 时间:2022-12-31 09:02:35 标签:[日]岛田庄司 岛田庄司

  这个问题提得还算有理可循,稍稍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是,现在见面之后对自己有何感觉。然而这个问题依旧难以作答。通子只得依旧保持沉默,低头望地。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从矶田的语调中可以听出他心里已有几分焦躁,他的性格就这样吗?还是说,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自己要说实话吗?通子斜眼瞥了次郎一眼,刚好看到他朝矶田使眼色,像是在催促矶田快点儿接着往下说。通子瞬间感到一种寒毛倒竖的绝望。次郎一脸开心,分明是在通过折磨自己来报仇!

  “我说,加纳同学。”依旧是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声音,“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语句中还夹杂着呵呵的傻笑。虽然通子知道这是害羞所致,但这种随意的态度还是让通子感到嫌恶。可怕的是,此时大脑已无法思考,之前的担心全都应验了。刚才次郎就是在用眼神催促矶田把这句话说出来啊。

  面对这个身形瘦高、总是呵呵傻笑的男生,通子实在没有半点想交往的欲望。也无法想象今后和他交往的样子,甚至可以说通子对此根本漠不关心。

  这时通子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次郎究竟和矶田说了些什么?他有没有对矶田讲过小学二年级夏天发生的那件事。良雄正是因为自己的傲慢才死的,所以通子无法违逆良雄的哥哥,只能乖乖听命于他。这一切,他是否对矶田说过?矶田是否是在得知了整件事之后,才向自己提出这些要求来的?

  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过失闯下大祸,再怎样辩解都毫无意义,但那毕竟是小学二年级时的事了。不是通子为自己开脱,那分明就是不懂事的孩童的世界。如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自己还得继续承担责任吗?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矶田的要求又会是什么呢?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接下来又会向自己提出怎样的要求呢?嘴上说是交往,谁知道矶田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只是经常说话、见面、通信,他就感到满足了吗?他不会提些更加过分的奇怪要求?通子之所以会这么想,都是因为对方曾经提过黑森神社,使通子有所警惕。矶田心里真有喜欢自己那种纯粹的感情吗?

  次郎的存在究竟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矶田不过是向自己表明心迹,为什么非要叫上次郎一起来?表白这种事一般不都是独自一人完成的吗?次郎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次郎在这种时候介入,不正说明对方缺乏单纯交往的诚意吗?

  莫非他们是想集体交往?集体交往的话,或许还安全一些。通子之前就曾想再找一个人陪伴,但一直没寻到合适的人选。如果恭子还在就没这么麻烦了,现在通子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怎么样,愿意和我交往吗?”矶田再次问道。

  通子的思绪被拖回到现实之中。通子感觉矶田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面对的是小自己一级的学妹,矶田居然会如此紧张,通子感到有些意外。但这种小男生的紧张却使通子对他稍稍有了一丝好感。如此一来,通子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我没有妈妈,家里的事都得由我来做,而且要学习……”

  通子这话里有一半是谎言。其实她在家几乎不做事,总是以没时间为借口逃避家务。矶田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突然脸色一变,之前的笑容彻底消失,睁大了细细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凸起。通子吃了一惊,并从那种既像哀求又充满怨恨的目光中看到了他正经时的真面目。那是一张会让通子联想到狐狸的苍白面孔,并非她喜欢的类型。

  “你这么说,是要拒绝他吗?”

  听到次郎突如其来的厉声喝问,通子不禁缩了缩脖子。之前通子从未听到过这种嗓音,这和小时候总跟在自己身后、凡事遵命的藤仓次郎的嗓音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通子扭头一看,只见次郎两手交抱在胸前站着。或许对他而言,这是最具威慑力的姿势。看到他一脸愤怒的样子,通子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是要拒绝吗?”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矶田再次问道。看到他那依仗次郎之力、狐假虎威的姿态,通子一阵厌恶。看样子,整件事确实完全与通子所想一致。如此一来,今后等待着通子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绝望了。不知为何,此时“处女”这两个字浮现在了通子的脑海中。对当时的通子而言,这是她最宝贵的财产。通子低下头,两眼盯着脚下的黑色泥土。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这个对自己而言最宝贝的财富。她已经预感到,如果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就将守不住这最宝贵的财富了。必须要想点办法。然而,通子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祈求上天,愿赐福保佑。

  眼前的黑色泥土变得模糊起来,原来是泪水涌出了眼眶。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地,被泥土完全吸收了。

  “加纳同学,怎么样啊?你倒是快点给人家答复啊?”

  次郎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是如此地冷酷,仿佛是在告诉通子,这是不能拒绝的命题,赤裸裸地向通子宣告着命运。通子受挫不浅,疲惫不堪,恍惚中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是个受了诅咒的人。之前经历的一切仿佛走马灯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念小学时,由于自己的傲慢,导致好朋友中毒身亡;后来麻衣子上吊,母亲去世;父亲又变成那副样子,整个家被推到没落的边缘;周围的众人一直窃窃私语,说自己家是个上吊鬼的家,父亲也成为亲戚们嗤笑的对象。家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或许根本原因就在自己。既然自己是个如此糟糕的人,那么会遇上这种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通子把包扔在地上,伸手擦了擦沾满泪水的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行吗?”

  矶田的声音响起。通子一边哭,一边再次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也就是说,你愿意和我交往啰?”

  对方还在纠缠不休地追问。通子胸中憋闷,不是已经点头答应了吗?还要确认多少遍?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真是好开心!这个给你,是我为你写的。”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欣喜异常。自己都哭了,为何对方还能这么开心?以为我是喜极而泣吗?面对矶田的迟钝,产生不信任的同时,通子心底还出现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之后再看吧。我还会再联系你的。”

  笔记本的尖角触到了通子的手,但通子根本不想接。最终笔记本落到了地上。

  哭了好一阵,通子才抬起头来,周围早已不见半个人影。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本灰色的小本子,封面已被自己的泪水浸湿。

  14

  笔记本里写了不少诗和小文章,内容并非全和通子有关,家、人生,甚至课上的青蛙解剖,方方面面,不一而足。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散文较多,可能他对写这种主题的东西颇有自信,才想让通子也看看的吧。

  通子不喜欢散文,觉得这类东西和诗没有半点关联。不过是换行换得多些,纯粹是词不达意的小感想,实在难从中找到诗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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